正文_第九章



天還沒亮,我們就起牀打揹包,整個樓道里都盯了當啷的,早操也不出了,直接打掃衛生洗漱,然後開飯。集合帶隊向靶場進發,前前後後節約了不少時間。

靶場在那?有多遠?我們一概不知。做好登記,點名,調整隊伍,浩浩蕩蕩似長龍兩人並排,排頭有班長攔車,隊伍走到哪裡都是焦點,在部隊時倒沒什麼,但是出來了就和別人不一樣,有種說不出的自豪感,這是我第一次出來,似乎外面的空氣都比裡面新鮮。

路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啊,叫賣聲一片,到處都是飯館,陝西羊肉泡膜果然很有名,還路過了大雁塔,原來渭南也有古建築啊,有句話就是說‘地上文物看山西,地下文物看陝西。’反正就是古建築挺多的。

穿過縣城以西,人煙漸漸的少了,到了郊區順着路北面是一個筆直的被削出來的土層,擡頭向上目光所及之處貼着懸崖蓋了個房子,心裡不由嘀咕“這麼陡都不怕,真是陝西八大怪,房子依山蓋。”路得南面則是一個巨大的溝壑,看的出是因爲修路特意開拓出來的,期間還有不少的窯洞。

大概走了兩個小時,我們到達了指定地點,那是一片麥子地,再上一個坡就是靶場,打槍的聲音不絕於耳。沒打過去槍,聽聽聲兒都激動,貌似聲音也不大,有點悶。連長吩咐我們解揹包,坐,原地待命。指了一個離靶場相反的位置給我們疵尿。

閒來無事,卡秒錶一直都是部隊的熱門項目。只不過開心的是班長,畢竟那種凌駕於別人痛苦之上的事會讓人非常有快感。

班長把我們全班叫到跟前,說:

“這天挺冷的是吧!”

我們無語。

“跑兩圈活動活動身體吧。”

我們還是什麼也沒回答。

“上面就是靶場,看到那個坡沒,從這開始一個來回下來,我只要最快的。”

班長說的那個破我們看了看,都嚥了口吐沫,那一個將近四十度的坡,長度約爲五十米,看來班長真是把我們當成越野小吉普了,問題是這麼陡的坡,看着都費勁,班長的原話就是“練練你你們腿上的爆發力。”

班長一聲令下,我們一衝二越,和秒錶搶時間。

最快的當然是黃飛時間是二十一秒,我們就更別提了,差了一大截,衝到中間階段時侯,腿上已經沒力,呼吸節奏跟不上節奏。

其他班長看到了也紛紛效仿。

連長吩咐把隊伍帶了上去,這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峽谷,山上還可以看到警戒的人影,這下面地方很寬闊,足足容下了三個新兵連的人,最西面靠山裡的靶子,靶子後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孔像蜂窩一樣。正對着遠處正在有人臥姿射擊,站在旁邊的是觀察員,帶着臂章,手拿小紅旗。離靶位後面五十米的中間位置放置的野戰桌,一個兩毛二身穿作訓大衣帶着望遠鏡手拿對講機在那坐鎮,旁邊的倒沒怎麼注意。正對着兩毛二,左手邊是發彈區,右手邊是衛生隊,旁邊還停了一輛120,和幾輛“猛士”“解放”運輸車。

說起打實彈最有意思的是部隊的老傳統,請客制度。

所謂的請客制度就是按照打槍的規矩,每個人十發子彈,上靶子三發及格,不比環數,新兵連比的是上靶率,一發子彈十塊錢,直接從津貼裡面扣。只要是不及格那最少就是八十塊。

第一次打的是體驗射擊,每人發了五發彈,保險扳到單發,大家還都不錯,第二輪就是十發彈,點射,要求扣動扳機一次至少出彈二到五發。

我們每個人打了兩輪,加上之前的五發今天第一天打了共二十五發子彈。

打靶之前,連隊的老兵班長少不了的對我們心裡安慰,但關鍵還是看自己,有些視力不大好已經提前帶上了眼鏡,不停的搓手也抵不住風的凌冽。領到子彈,裝彈完畢冰冷的彈夾攢的手指都失去了知覺,但憑着那點意識,還是不停的朝手上哈氣,誰都怕打不好,哪怕是微小的疏忽也不行。

靶位上的射擊驗槍完畢,等待報靶。輪到我們上,一聲令下,我們走向自己的靶位,臥姿卡上彈夾,不忘檢查一下標尺,兩毛二:

“開始射擊”。

班長說,“有意識瞄準,無意識擊發”我們盡力的抵實肩窩,聚精瞄準,誰也不肯做第一個開槍的人,十幾秒後隨着第一聲響起,都陸陸續續的開了槍。

第一次開槍的感覺無以言表,遠處聽時,聲音不大但很悶。真正開槍時卻耳膜翁翁作響,接連幾發彈出去之後準星已經跑出了靶子的下邊緣,班長說“打連發,主要就是第一發彈。”因爲後面的擊發會隨着後坐力準星偏離,還要控制心律,冷靜沉着。

一上午下來,我們連全部過了一遍,打道回府。我的成績三發,剛好及格,但班長說這是“球上掛鐮刀,保不齊下次就不及格。”打的好的回去的路上帶上了紅花,並和連長指導員合影留念。

回去是已經中午一點,路上還遇見了同是打靶的不知道哪個連的。

第二天中午,班長從外面叫了外賣,一路鬼鬼祟祟回到班裡,吩咐我們去食堂少吃點,回來班裡面會餐。他說的我們都懂,就是昨天胡培欣,楊文樂,王坤不及格,上了不少貢。只不過班長沒要那麼多,說是第一次,一份羊肉泡饃十八塊,全班十一個人,也就是兩百多塊三人平分了。

回到班裡,班長打開角落的紙箱子,就是幾袋羊肉泡饃,怕是被發現所以裹得的嚴嚴實實。

班裡面沒有碗,都是各顯神通,找東西湊合,水桶裡的水瓢那自然是班長的,一碗羊肉泡放進去不多不少剛好,幾個機靈的黃飛蔣二涵就去其他班借水瓢,最奇葩的就是江達,有刷牙的茶缸,左手提着右手吃着。胡培欣找不來就等着其他人吃完。我就突發奇想拿了個臉盆,袋子套了個邊兒,吸溜吸溜吃起來,羊肉泡涼了不少但還有些溫度,就着糖蒜吃起來就是一個字“美日他了”。

吃完羊肉泡,離吹哨還有半小時,有的躺在牀上蓋上大衣小憩一會。有的就趴在凳子上寫東西,下午出乎意料的組織三公里考覈,在新兵連跑步最煩的就是跑步前先熱熱身,熱身還是跑步,這不提前消耗體能嗎,連長帶頭,給我們劃分好場地終點,一聲令下,我們開跑。

跑得多了也就對跑步麻木了,班長常說“生活就像被強姦,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吧。”我總在想“我已經被生活奸的沒有高潮了。”現在的我跑步已經不是全班最差的了,也不用靠揹包繩什麼的,想起有一晚班長說“你以後要是全連最後怎麼辦。”我的回答是“不會的,我不會全連最後,全班也不會,因爲我是有潛力的。”現在想想我他媽直覺還是蠻準的。

跑步時最喜歡想問題,這樣就能分散注意力,不會那麼累。

剛跑完步,指導員讓我們活動雙腿,車水謀看着站都有些站不穩,‘哇’的一下把中午吃的飯全吐了,給我的印象裡好像廣東的就不是特別能跑,倒是四川的山東的好像都很猛

這幾天聽班長說馬上就要授銜了,班裡的人都很開心,因爲只有真正的戴上軍銜纔是一名合格的軍人。

臨近下連了,新兵連的考覈挺多的,除了晚上要加班外,白天還要考覈

今天我們連隊考單槓,吃完早飯之後過了一會兒集合在營門口,連長簡單的講了兩句,值班員把我們帶到連後面的單槓場地上,跨立站。每個單槓都以一個老兵守着,一個‘一毛三’手裡拿着一個登記冊,記錄着。

說起單槓可能是胡沛欣的短板,他一直都不及格,身寬體胖協調力也不好,班長教的擺浪總是學不會,還一度把手上的繭子磨掉了,露着紅肉,吊在槓上紅着眼就是幹拉拉不上去,去衛生隊上了幾次藥,小值日也做不了,見不得水。還有楊文樂也不及格,反正一副破罐破摔,死皮賴臉的樣子讓人也很無語。畢竟是真的上不去,不但單單是一個意志力的問題。

單槓也是我的短板,剛來的時候只能拉兩個,後來時間長了,拉了五個,雖是球上掛鐮刀但是一直很穩定,至於班長教的擺浪也確實學不會,只能直上直下乾耗着。剛來時,每次拉單槓都吊槓,班長吩咐別人把你的腿拉起來,不着地,堅持不住就砸下來,誰不是摔得一身土,臉上也掛了彩。

考試也是連長安排好的,向老連隊借了幾老兵頂替。隊伍裡也沒見胡沛欣楊文樂的身影,指不定在哪貓着呢

單槓考完後隊伍帶到了百米跑道,考百米,真正跑到十五秒以內對我來說還是很難的。

結束後,部隊帶回大營門口,連長一臉的難看,對剛纔的成績很不滿意。沒有讓我們解散而是吩咐班長上樓檢查衛生。

“八班,江達。”大頭一聲嘹亮響徹營區。扔下來一被子,後面有陸陸續續扔了幾個。

江達眼裡含着淚,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話說新兵連誰沒哭過,哭歸哭隊列紀律還是有的,依然筆直的站在隊列裡。

待檢查完畢,值班員講評了一下各班的衛生情況,被子質量。我們班疊的最好的就是胡沛欣,最差的當然是江達嘍。江達是我們班年齡最大的,也是四川的,二十有三,有時候也犯然,但還是很踏實穩重的。入伍前武裝部給他發的是棉花被子,蓋起來很暖和但是疊不出棱角,新兵連也辛虧有‘達哥’墊底,要不然被扔下來的就是我的被子了。

回到班裡,班長要我們指着的牀鋪自己挑毛病,把我們分成兩撥,疊的好的一撥,差的一撥。出人意料的是班長讓我們相對而站,被子疊的好的掌摑疊的差的耳光,雖然都不能接受,但已習慣服從命令,胡沛欣,黃飛,龔海波,車水謀沒有下的去手,班長所逼,一人被踹了一腳。我的牀單也被揭了下來,擦地。遇見這種事沒有幾個不哭的,都是含着淚又把被子鋪在地上,重新疊了一遍。

中午吃完飯回來,王坤又因爲撿班長的菸蒂抽被發現了,午休時被罰寫檢查,我也睡不着,拿着小馬紮坐起來看書。

王坤不停地撓頭,寫了大概有一張之後實在寫不下去了,用筆戳了戳我說:

“強子,你幫我看看,我是在寫不下去了,你看還有什麼添加的沒?”

我接過他手中的稿紙看看了,時間,地點,人物都交代了,起因,經過,結果也沒落下。似乎真的是沒什麼可寫的了遂問:

“班長讓你寫多少字?”

“一千字啊,可真要了我的命啊,打死我也寫不了那麼多啊。”

我也犯了難,要我我也寫不了啊,但靈光一閃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說:

“反正該寫的都寫了,班長也要求的字數,你乾脆在最後都寫上我錯了,‘我錯了’三個字寫滿一千字就行了。”

我也隨口一玩笑,誰知道他卻真的信以爲真,動手寫了起來。

晚上吃完飯離看新聞還有段時間,班裡組織讀報。班長一邊翻着檢查一邊喝着茶,看到後面差點把茶都噴出來,說:

“誰教你這樣寫的檢查?”

“我自己寫的,寫到後面實在寫不出來了,班長。”王坤說。

“寫不出來,你就這樣寫,你這不是誠心找練嗎。”

“班長我實在是寫不出來了,要不你罰我跑步吧,做俯臥撐也行。”

“你以爲這什麼地方,你說跑步就跑步,你要說了算你咋不當班長呢?我還讓你寫檢查,還是一千字,把這份檢查撕了重寫,寫不了問別人,少一個字都不行。”班長說。

王坤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服從命令說了聲“是”

這幾天,我們連續加班,每天都是到十二點才睡,加班都是在樓道里背條令條例,要麼就是練習衛生與救護裡面各種包紮打結的法,狹長的走廊裡,一個挨一個擠滿了人。班長說“反正新兵連又不站哨,現在加班就當站哨了,多鍛鍊鍛鍊爲以後。”倒是自己沒事開個小差,回班裡打個電話啦,或者小憩一下。

五班長是我老鄉,一個二期士官,一臉的麻子,一口正宗的河普二頻道口音(河南話+普通話),操着尖銳的聲音,捉弄新兵,擺着他們班馬幸福的嘴說:

“你看我又抓住我們班的新兵偷吃東西,你讓他們看看你吃的啥。”

看起來吃的是蠶豆,不過吃就吃吧還能被抓也算人才。

五班長又說道:“你看你的戰友都在這外面加班,你一個人進去吃東西好意思嗎”

因爲白扯着嘴的緣故,馬辛福說不了話,連連搖頭,眼裡還淌着笑。

在新兵連班長總是這麼給我們開玩笑,大家也沒在意。到了十二點才睡覺。

(本章完)

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四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二十三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十二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二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二十三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二十五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十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十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十章
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四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二十三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十二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二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二十三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二十五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二十二章正文_第十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六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十七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十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