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第474 475 476章 天上下雨地上流,幾家歡喜幾家愁
防盜門被打開了,一位長得很斯文,三十來歲的男人將他們迎進了門。
“文先生,這位就是我朋友,方律師。”李書明道。
“您好方律師,我叫文洋,這房是我父母的。我們全家準備移民了,所以打算把這房子處理掉。”文洋微笑道。
文洋穿着講究,言談舉止中隱隱的帶着一絲上位者的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夫俗子。
三人正說着,一對六十來歲的老夫妻走了出來,與方軼和李書明聊了會兒,方軼看得出來,老兩口對這套房子很有感情,有些戀戀不捨。
原來這對老夫妻和他兒子文洋經常去輝煌消費,一來二去就跟李書明熟了,算是輝煌的VIP老客戶,前幾天李書明散出消息說是幫朋友買套房,文洋的父母正好來輝煌洗澡吃飯,聽說這事後,便找上了門。
李書明與他們一拍即合,便約了時間帶方軼來看房。
房子裝修雖然有些陳舊,但是不耽誤使用,看得出來,這家人生活條件不錯,雖然裝修比較簡單,但是用的都是真材實料,地板都是純實木的,屋內的傢俱也都是橡木的,牆上掛着一家人的照片,書房內文房四寶齊全,桌上鋪着宣紙,看的出來老爺子沒事比較喜歡舞文弄墨。
據說李書明講老爺子曾經是文化系統的,退休工資頗豐。因爲文家急於將房子出手,雙方溝通後,文洋看在李書明的面子上,最後按照每平米一萬二千元成交,整體下來一共是一百四十多萬,當然過戶產生的所有費用都有方軼來承擔。
方軼先交了四十萬定金,待半個月後,出國手續辦完,老兩口會將房子騰空,屆時進行交房,因爲要去國外定居,室內的傢俱帶不走,也都作價留給了方軼。雙方約好元旦後第一個工作日去辦房產過戶手續,過戶當日再給六十萬,剩餘的款項於騰房之日一次性支付完畢。
次日方軼到了律所後,向會計申請提款,正在等待走流程的時候,萬可法將他叫進了辦公室。
“小方,你要把賬戶內的律師費全提走?”萬可法擺弄着紫砂壺問道。
萬可法在系統上看到方軼的提款申請後,就知道他肯定是急需用錢,否則也不會一次性提這麼多錢,便立刻有了主意。
想要方軼與團隊綁定的更緊,除了捧他外,福利待遇上也要給足,萬可法覺得這時候給他個無息借款,他肯定會感激自己。
退一萬步講,就算方軼是個白眼狼,萬可法也不怕方軼不還錢,因爲律所的賬上有他一百五十多萬,日後只要他辦案子,律師費就少不了,一年接一年,自己肯定虧不了。
“嗯,我準備買套房,急着用錢。”方軼沒有瞞萬可法。
“一百五十多萬,如果一次性全提的話,個稅可不少錢呢!”萬可法提醒方軼道。
“沒辦法,我手裡錢不夠。”方軼苦着臉道。
“你差多少錢?”萬可法將手中的紫砂壺放在桌上,撩起大眼皮,看向方軼。
“我手裡現在只有五十多萬,昨天一下交了四十多萬定金,不算房產過戶的稅錢,還差一百萬。”方軼道。
“這樣吧,我給你提供一百五十萬元無息借款,期限五年,到期後一次還清,怎麼樣?
等你成爲合夥人後,可以抵扣的項目更多,到時候你再往出提款,到手的錢也多些。”萬可法道。
既然真心想把方軼留下,那就得拿出點誠意來,一百多萬雖然不能送給他,但是五年的期限,到期再還款,萬可法還是做得到的。
他相信此時的雪中送炭,比日後的錦上添花要來的更實在,他不怕方軼日後反悔,因爲他知道方軼是一個講情義的人,有良心的人,這也是方軼的軟肋。
也可以把這筆錢看作是一次試探,如果方軼接受說明他現在沒有二心,至少近幾年不會跳槽,如果他不接受,那就不好說了,有可能心裡已經有了打算,萬可法就要從長計議了。
“謝謝,謝謝老闆。”方軼點頭道。
他知道這是萬可法在幫他,如果真的一下將一百多萬的律師費都提出來,要繳納幾十萬的個稅,說實話他也心疼。
昨天李書明問他購房款夠不夠,方軼琢磨着律所的賬戶上還有自己一百五十多萬的律師費,提出來應該夠,便沒向李書明借款。
昨天心思都在房子上,沒考慮個稅的事,今天萬可法一說個稅的事,方軼也覺得有點高,如果真把律師費都提出來,扣除稅費,交完購房款後,搞不好都不夠繳納房產過戶的契稅錢。所以萬可法今天提出無息借款的事,對於方軼來說,真如雪中送炭,只是要欠胖老頭一個大人情。其他的方軼還真沒多想。
“不是都說了嘛,沒人的時候,你是小方,我是老萬,別老闆老闆的叫,好像我跟萬惡的資本家似的。”萬可法微笑道。
“好,我去起草個借款協議。”方軼笑道。
“嗯,這個好,親兄弟明算賬,你把賬戶給我一個,我把錢給你轉過去。”萬可法笑眯眯道。
下午的時候,方軼看到銀行賬戶內進賬一百五十萬元,心中立刻踏實了不少,就等過完元旦去辦房產過戶了。
元旦放假,方軼回了老家。
這幾天方安志一直在老家足不出戶,手中拿着課本,但是心思不在書本上,整個人心裡跟長了草似的,坐臥不寧。
方有財跟村裡請了假,在家陪孫子,帶着他去山上散心,但是一回到家方安志還是那樣。方有財只能暗暗的嘆息,不知道該咋辦。
中午吃過飯後,方軼拿起大掃帚打掃院中的雪,他把雪都鏟到院外後,直起腰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方有財來到大門口,裝上一袋煙,蹲在大門口的臺階上,問道:“他媽的事怎麼樣了?”
方軼瞄了一眼院內,見方安志不在院中,低聲嘆了口氣:“不好說,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哎!好好的一個家,現在成了這樣。孩子遭罪啊!”方有財一臉的愁容,吧嗒吧嗒的嘬起了旱菸袋。
“他媽的事,您就甭操心了。”方軼說完,拿着鐵鍬進了院。
“我不是操心他媽,我是擔心我孫子,這孩子一天到晚心事重重,我看着難受啊!……哎!”方有財嘆氣道。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後,方軼開車帶着方安志去了生子家的“別墅”散心。
生子家的養殖規模又擴大了,羊圈比之前大了一倍,四周的鐵絲網又擴大了一圈,儼然已經成了小農場。
村裡爲了改善環境,將另外幾個養羊戶也安排到了生子家周圍,距離都不遠,基本上有事吼一嗓子大家都能聽到。
這樣做有兩大好處:一來此地偏僻可以避免養羊污染村裡的環境;二來生子一家在這荒郊野外,外一出點事沒人照應,比較麻煩,多來幾戶可以相互幫助,買羊賣羊也方便溝通。
看着生子的小農場雞鴨成羣,羊滿圈,方軼由衷的替他高興,這才幾年曾經窮困潦倒的生子儼然已經具備了翻身的資本。
生子家北牆根放着不少凍柿子,生子媳婦撿了不少放在水中化凍後拿給方安志,方安志吃的不亦樂乎,心情大好。
生子將方軼叫到一旁,遞給他一個紙包:“軼哥,這裡有五萬塊錢,元旦前我賣了一批羊,賺了些錢。”
“生子,你別誤會,我這次來不是找你催賬的,就是想帶兒子過來散散心,我的錢不着急還,別人的錢都還了?”方軼沒接紙包,問道。
“還的差不多了,今年羊市的行情好,所以賺了不少錢。本來預計五六月份才能還你,這不趕上了嘛。”生子憨厚的笑道。
這幾年生子沒日沒夜的幹,苦沒少吃,罪沒少受,整個人瘦的都有些脫相了,但是精神頭很足,這麼多年一直被人瞧不起,如今終於有了翻身的機會,他能不努力嗎。
“好吧,這錢我收下。”方軼接過了生子手中的紙包:“賺錢雖然重要,但是身體更重要,你得注意身體。”
“沒事,我這身體壯實着呢。我媳婦說我整天跟打了雞血似得,養羊雖然辛苦,但是咱沒啥手藝,學歷又不高,不賣力氣還能幹啥。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冬日的夜晚,你來我家給我送錢。軼哥,啥都不說了,以後你就是我親哥哥。有啥事你吱一聲,我一定全力以赴。”生子說着眼睛溼潤了。
方軼拍了拍他的臂膀:“別想那麼多,咱們都是一個村的,我不幫你幫誰?!好好過日子,外債還的差不多了,以後別太拼了。只要人在一切皆有可能。”
生子點了點頭。
天上下雨地上流,幾家歡喜幾家愁。
縣城內的曹家,此時愁雲密佈,廚房裡冷鍋冷竈,曹老爺子和曹母坐在沙發上長吁短嘆。
“抽、抽,就知道抽菸,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家着火了呢,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曹母一臉氣憤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曹老爺子不耐煩的掐滅了菸頭,背過身去,又摸出一根香菸叼在了嘴上。
“要不你去找找方軼,看看他有沒有辦法。”曹母猶豫了半天,說道。
“找方軼?!”曹老爺子詫異的看向老伴。
“怎麼啦?我打聽過了,據說他現在市裡混的不錯,專門做刑事案子。他要是出馬說不定咱閨女能少判幾年。”曹母道。
“要找你去找,我沒臉去。當初你瞧不上人家,他們兩口子離婚後你又不讓他接近慧慧,還總變着法兒的說人家的不是,現在出事了,讓我舔着老臉去找他……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曹老爺子氣呼呼的轉過身去。
“哎!我造的孽,我去。”
曹母想反駁幾句,但是想想,老伴說的也對,自己當初可沒少給方軼甩臉色,現如今有求人家……還是自己去吧,豁出這張老臉,也得去,都爲了自家閨女。
讓一慣高傲的曹母低頭,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再蠻橫的人也有軟肋,曹曉慧就是她的軟肋,爲了救女兒,她什麼都豁得出去。臉面算什麼,有人命重要嘛,有女兒的自由重要嘛?這是顯而易見的。
曹老爺子背地裡雖然一口一個賠錢貨的罵曹曉慧,但是這兩年生活條件好了,確實給他臉上貼了不少金,整個小區都知道他有一個在大公司管事的女兒。
“哎!等過完節,我陪你去吧。人家幫咱們是本分,不幫你也別撒潑打滾。”曹老爺子怕老伴去市裡的大律所丟人,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一起去的好。
“啥叫撒潑打滾啊!我是這樣的人嘛!”曹母眼神凌厲的看向老伴。
曹老爺子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整個小區誰不知道曹曉慧她媽潑辣呀!
元旦三天假,很快便過了。方安志繼續住在老家,方軼回到了市裡。
上班第一天上午,方軼跟着文家老兩口去了房管局,辦理房產過戶手續,並將六十萬元購房款轉給了他們。
就在方軼等待辦手續之時,周穎給他發來微信,說是有一對老人找他,沒有預約,老爺子姓曹。
方軼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曹曉慧的父母來了,他們老兩口上門肯定是爲了曹曉慧的事,方軼正在排隊等着叫號辦手續,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便告訴周穎,自己上午回不去,估計得下午了。
坐在律所沙發上等待的曹家老兩口,正在嘀咕着一會見到方軼怎麼說,前臺小姑娘走了過來。
“曹先生,真不好意思,方軼律師不在所裡,剛跟他溝通過,他下午回來。您看……”前臺小姑娘禮貌道。
聽說方軼不在,曹老爺子起身道:“謝謝你,姑娘。那我們下午再過來。”
曹母一臉的不滿,跟着老伴起身乘電梯下樓。
見電梯內沒有別人,曹母抱怨道:“你看見沒,這還沒成大律師呢,就轉臉不認人了,什麼不在律所,依我看他這是故意給咱們難堪。”
“你少抱怨兩句吧!這麼大的律所,你以爲跟咱們縣裡的律所似的,你想見誰就見誰,人家事多,不在律所也正常。
咱們下午過來之前,先打個電話問問,吃一塹長一智。”曹老爺子皺了皺眉頭道。
“要不咱們回去找孫正義老孫頭,反正現在慧慧剛被抓,找他諮詢下。實在不行給他點錢,讓他派人去見下慧慧,問問情況。省的咱們一趟一趟的往市裡跑,還得看別人臉色。”曹母靈機一動道。
“也行!你早說啊,這大早上的跑一趟市裡……”曹老爺子抱怨道。
待到方軼辦完房產過戶手續,回到所裡,等了一下午也沒見曹家老兩口,不來就不來吧,來了更鬧心。
晚上快下班時,孫正義給他打來了電話。
“方軼,我孫主任。忙着呢?”手機中傳出孫正義的聲音。
“不忙,您說。”方軼道。
“曹曉慧父母下午來所裡找我諮詢,……曹曉慧出事了你知道嗎?”孫正義試探着問道。
畢竟都是同行,又有些香火情,雖然曹家人是方軼的前岳父母,但是孫正義覺得還是應該跟方軼通通氣。
“嗯,我聽小志說他媽被抓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她父母上午來律所找過我,我上午正好不在所裡,沒見到。可能是沒找到我,回縣裡去找您了。”方軼道。
“嗯,曹曉慧他們公司可能涉及非吸,這事你知道嗎?”孫正義道。
“我們都離婚好幾年了,我還真不清楚。”方軼實話實說道。
“我在網上查了下,這次曹曉慧他們公司涉嫌非吸金額約二十多個億,資金缺口至少五個億,不是小數目啊!
曹曉慧是高管,恐怕這一進去,再想出來……”孫正義話說一半停住了。
方軼明白孫正義的意思,他也查過法條。
依照《刑法》第一百七十六條之規定:非法吸收公衆存款或者變相吸收公衆存款,擾亂金融秩序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單位犯前款罪的,對單位判處罰金,並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照前款的規定處罰。
有前兩款行爲,在提起公訴前積極退贓退賠,減少損害結果發生的,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曹曉慧是公司的財務總監,妥妥的高管一枚,這次公司涉及的非吸金額又這麼大,按照法條規定量刑肯定是十年有期徒刑起步。如果積極退贓,說不定可以減到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嗯,孫主任,您有什麼建議?”方軼問道。
“我覺得除了積極退贓,配合調查外,沒有什麼好辦法。從目前的情況看,這案子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結果,警方要調查資金來源和去向,估計沒有個一年半載的判不下來。”孫正義道。
“嗯,您說的對。我看過幾個咱們省的案例,基本上跟您說的一樣。您就安排人辦吧,說實話,這案子我出面不太合適。”方軼道。
“我倒是沒問題,但是你也知道我這也只有李明博能接這案子,但是他能力有限,我本來琢磨着讓你搭把手,共同辦這案子……”孫正義道。
孫正義也是一片好心,怕把案子辦砸了,影響自己跟方軼的關係。雖然說曹曉慧與方軼離婚了,但是誰知道他們私底下有沒有勾勾搭搭,還有沒有聯繫,畢竟孩子在哪擺着呢,方軼經常去找曹曉慧接孩子。
“這樣吧,我把我同事宋律師推薦給您,您讓李明博和宋律師一同辦這案子,至於曹家人那邊……就麻煩您了。費用該要多少就要多少。”方軼道。
“行,那回頭你把我電話給宋律師,我們商量着辦。”孫正義道。
下午方軼琢磨了半天,自己確實不太適合做曹曉慧的辯護律師,一是自己與曹曉慧之前的關係擺在哪,雖然後期沒有聯繫,但是司法機關肯定有顧忌,怕泄露案情;二是方軼不太願意見曹家人。所以孫正義接這案子,自己再給他介紹個宋律師一起辦案,挺好!
打完電話,方軼找宋律師去了樓上的茶室。宋律師是一個胖乎乎的男律師,本科畢業後就一直在做律師,執業有十多年了,做事很踏實,人也很本分。
方軼沒有瞞着宋律師,將自己和前妻曹曉慧的事大致說了一遍,一直說到曹曉慧被抓。
宋律師覺得大家都是同事,而且這也是個正經的刑事案子,方軼又沒有什麼過份的要求,賺錢的事幹嘛不答應,再說了方軼人不錯,人家張一回嘴,自己落個人情挺好,日後說不定自己也會有求於他,於是便拿了孫正義的手機號,去聯繫了。
方軼之所以幫曹曉慧找律師,並不是因爲還有感情,而是因爲兒子方安志。一想起兒子,方軼心中難受,青春期的孩子不能蒙啊!看來得找機會跟他談談,用句小品中的話講,這叫“說破無毒”,不破不立。坦然面對總比遮遮掩掩要好。
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方軼本以爲這段時間不會再有什麼案子了,可往往事與願違。就在方軼琢磨着怎麼跟兒子方安志談他母親曹曉慧的非吸案時,蘭姐打電話過來,問他是否在所裡,一會兒過來找他。
半個多小時後,蘭姐帶着一位五十多歲,跟她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人,走進了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
“方律師,這是我大姐,高玉蘭。大姐,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方律師,你有什麼話跟他直說就行,都是自己人。”蘭姐大咧咧道。
蘭姐的大姐與她性格正好相反,看起來有些唯唯諾諾的,一看就知道不是蘭姐這種經常在社會上混的人精。
“方律師,我家孩子出了點事……那什麼,還是讓我妹子跟您說吧。”高玉蘭話說到一半,把球踢給了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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