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砰砰砰!
整個藍堡球場瀰漫着一股燒焦的硝煙氣息,難以抑制的亢奮情緒透過空氣震盪蔓延開來,從腳底到皮膚都能夠感受到那股地動山搖的強大聲勢,如同站在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之上,搖搖欲墜地晃動着。
無處不在的岩漿與硫磺味道順着呼吸一起一落進入胸膛之中,滾燙地灼燒起來,讓人確切而真實地感受到:
戰爭,即將打響!
2008年,NFL常規賽第一週綠灣包裝工的首場正式比賽即將打響,這支在休賽期經歷了顛簸與動盪的球隊作戰主場,迎戰同區百年死敵明尼蘇達維京人,雙雙開啓彼此新賽季的征程。
距離正式登場,只剩下不到十分鐘時間,雷吉-沃克快步穿行在球場通道之中,神情緊張地不斷詢問着:
“你看到教練了嗎?”
雖然綠灣包裝工教練組擁有超過二十名成員,但唯一能夠冠以“教練”單獨稱呼而不需要添加任何前綴的,就只有主教練陸一奇唯一一位。這也是兩個月訓練營結束之後的成果之一,外人根本無法體會。
“你看到教練了嗎?”
正當所有球員和教練都在爲正式登場做最後準備,然而主教練卻缺席了,包括沃克和奧古斯都在內的工作人員散落開來,試圖尋找到沒有攜帶手機的陸一奇,否則他們就要“拋棄”陸一奇直接登場了。
順着工作人員的指引,沃克成功地在一側球場看臺入口處找到了正在剝糖果紙的陸一奇。
登場時間正在迫近,而陸一奇還有心思在這裡享受“下午茶”——
吃着甜點、觀看景色,悠閒愜意的模樣,完完全全就是下午茶做派;察覺到沃克的腳步身,他轉過頭來,展露了一個笑容,卻也沒有說話,而是丟了一枚糖果過來,用眼神發出邀請。
沃克條件反射地接住糖果,下意識地往前走去,然後就可以看到全場座無虛席的壯闊景象映入眼簾。
年初的全美冠軍賽,他們曾經站在新奧爾良的超級穹頂體育場作戰,但那是客場;而此時來到藍堡球場,這則是主場,屬於他們的戰場,心態的差異讓眼前的景象迸發出了強大的力量,驚心動魄。
八萬人!
能夠容納八萬名觀衆的藍堡球場,此時滿滿當當得全部都是人,喧囂的聲響和亢奮的雀躍點燃了空氣,滾滾熱浪就這樣撲面而來,明明已經九月,秋天的腳步似乎已經靠近,卻感受到了堪比墨西哥盛夏的炎熱。
人山人海。
視線的每一個角落都塞滿了人,除了人還是人,就連皮膚都能夠感受到那股摩肩接踵的擁擠與狂熱。
不由自主地,沃克就微微張開了嘴巴,呆若木雞。
“這就是我們的戰場。”陸一奇的聲音在嘈雜聲之中斷斷續續地傳來,並不清晰,卻帶着一股憧憬與雀躍。
沃克條件反射地點點頭。
咀嚼着嘴巴里的糖果,陸一奇嘴角的笑容弧度上揚起來,“怎麼樣,緊張嗎?”
這一次,沃克聽清楚了,他堅定地搖了搖頭,“不,一點都不。”夢想成真的喜悅和亢奮?的確如此;但緊張和忐忑?卻絲毫沒有。
“哈。”陸一奇爽朗地笑了起來,“這些接受採訪的話,記者們估計要失望了。”
沃克羞澀地撓了撓頭,拘謹地說道,“但記者們本來就註定要失望的。我們會展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
季前賽四場比賽,陸一奇真的是慌亂手腳了嗎?
顯然不是。
其實陸一奇全程都在測試戰術組合,那些看似沒有規律沒有道理沒有脈絡的戰術演練,在他的腦海之中,全部都是全盤棋局的一個組成部分:
不僅需要考察每個位置的球員,還需要考察不同球員在不同戰術的表現——當然,還有面對不同對手戰術的臨場應變。
陸一奇正在建立屬於自己的數據庫。別人以爲他是搗亂,但隱藏其中的規律,他的腦海卻再清楚不過。
綠灣包裝工教練組成員都明白這一點,並且在工作推展過程中,越來越震驚、越來越恐懼,也越來越敬佩;但他們都沒有沃克的視角那麼直接生動——
因爲所有數據整理都需要經過沃克之手,沃克就是陸一奇最得力的助手。
只有沃克才能夠真正明白,四場季前賽背後,陸一奇到底做了多少準備,又做了多少總結,僅僅整理成爲文件,就已經有超過二十五個箱子;更不要說錄像視頻資料了。
如此龐大的工程,除了陸一奇之外,沃克真心不知道還有誰能夠完成。
而所有季前賽的參考資料最終演變成爲一本六百頁的戰術手冊,總結與篩選、統計與歸納的過程更是繁瑣複雜,這才凝聚出了最後的精華。
綠灣包裝工不是沒有戰術體系,而是陸一奇正在不斷建設與完善自己的戰術體系,提煉出一個適合當前綠灣包裝工的體系,並且爲未來的發展與調整完成鋪墊。陸一奇的視野與眼界遠遠超乎想象。
沃克腦海之中依舊清楚地記得,教練組成員推開陸一奇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那一箱一箱的資料堆疊起來,滿臉錯愕的恐懼表情。
在那之後,整個教練組都明顯更加團結也更加凝聚起來,工作效率又得到了進一步提升。
陸一奇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而其他教練團隊和球員們只需要跟隨他的腳步就可以了。
至於那些新聞媒體和其他競爭對手,他們似乎都停留在陸一奇狂妄自大的印象層面,自然也就無法看到現象表面之下的本質。此時再回頭望去,從封閉訓練營到新聞發佈會,一切都在陸一奇的掌控之中。
陸一奇最後看了一眼那片浩浩蕩蕩的綠色海洋,如同球迷一般,這就是他兩世爲人夢寐以求的時刻;而當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就將成爲這支球隊和這片球場的主教練,這是屬於他的戰場,由他說了算。
拍了拍沃克的肩膀,陸一奇沒有再繼續停頓,轉身就大步大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