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闆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馬可,“你簡直料事如神,不愧是刑警隊的偵探顧問。那輛甲殼蟲之前確實由我堂弟崔峰介紹來店裡做過保養,一起送來的的還有你們說的受害人王耀強的路虎。所以甲殼蟲在報廢后,王耀強纔會想到賣給我們。
“在拆除甲殼蟲時,我的員工發現甲殼蟲的剎車系統被人做過手腳。當時我也感到非常震驚,這跟車禍有直接關係,可是想到甲殼蟲出事前幾天纔在我們店裡做過保養。如果我向警方反映,反而會牽扯到我的店,因爲我在收車時已經得知交警將車禍判定爲交通意外事故,所以我也就沒有多事了。”崔老闆說到這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你私底下可有追查過你的員工?”我問道。
“我當然有問過他們,但當時負責對那輛甲殼蟲做保養的兩名員工都是非常老實的人,他們也是我店裡的技術骨幹,既不會有害人的心機,也不會在技術上造成失誤。”崔老闆這番話說得非常誠懇。
“你就沒有懷疑其他人?比如你堂弟崔峰。”馬可再次把崔峰牽扯了進來,而這也是馬可最初的猜測。
崔老闆驚悚地看了看馬可,又看了我一眼,他似乎被嚇到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堂弟會這麼陰險。
“這只是我的猜測,你也不用太往心裡去,等抓到崔峰後再問他吧。如果真是他乾的,我們會有辦法讓他承認的。”馬可這番話是在安慰崔老闆。
可是崔老闆自言自語的一句話卻更加肯定了崔峰的嫌疑,“怪不得他曾向我請教過剎車系統的問題,當時我怎麼沒想到他身上去?”
我和馬可相視一望,馬可的所有猜測都得到了驗證。我在讚歎馬可的智謀時,也在嘆息崔峰的陰險。不得不說,崔峰也是一個充滿智謀的人,可惜他的智謀用在了險惡的地方。
崔峰的住處在後海,也屬於南山區的一個片區,在蛇口半島的東北端。到達那裡時,天已經黑了,前來支援的警力和我們差不多同時趕到,我沒有看到花小朶的身影,她應該是去崔峰的公司那邊了。
在崔峰住的小區樓下,並沒有發現那輛改裝車。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其實這種預感在趕來的路上我就有了,崔峰在療養院暴露了後,肯定會引起謹慎。
打開崔峰的房門後,裡面果然沒人,不過從房間裡的情況來看,比如茶几上的菸灰缸,冰箱裡的食物等,崔峰這幾天應該還是住在家裡。
這讓我感到非常驚訝,崔峰難道一點都不避諱自己涉嫌謀殺嗎?他就這麼自信不會被警察懷疑到他身上去?可手機又爲什麼關機?
隨後馬可撥通了花小朶的電話,掛掉後他告訴我,據崔峰公司值夜班的同事透露,崔峰這幾天處在休假當中。
兩頭都撲空了,改裝車也不見了,據崔老闆透露,崔峰還有輛奔馳,現在也不見蹤影,崔峰目前開奔馳車的可能性應該大些。
馬可向崔老闆索要了崔峰的奔馳車車牌號碼,然後交給其中一名警員,希望交警隊協助調查一下奔馳車的蹤跡。
雖然暫時沒有發現崔峰,但我心裡面卻比較樂觀,覺得崔峰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因爲他並沒有潛逃的跡象。
離開崔峰房間後,馬可對剩餘的兩名警員說道:“請你們繼續守在附近,發現崔峰的行蹤後,先不要採取行動,更不能暴露,等我的消息。”
兩名警員雖然有點納悶,似乎不明白馬可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隨後馬可又撥通了花小朶的電話,我在旁邊聽清了馬可的大概意思。他讓花小朶想辦法讓崔峰的同事對他們的造訪保密,還讓她提醒和謝常青去三原色酒吧尋找崔峰的警員,若發現了崔峰,也暫時不要採取行動,悄悄跟蹤他的行蹤即可。
馬可掛掉電話後,我也不解地問道:“剛纔我們還在分頭行動抓捕崔峰,現在你怎麼又讓大家追蹤他?”
“你應該已看出,崔峰並沒有潛逃的意思,他是在利用休假方便自己這幾天的自由行動,手機關機也是避免受打擾。他對自己的安全性很有信心,暴露的改裝車應該已經被他成功處理掉了。找到他其實只是時間問題。”馬可的表情很嚴肅,看樣子他又感覺到了新的難題。
“你在擔心什麼?”我試探着問道。
“改裝車顯然很難找到了,目前我們沒有掌握崔峰犯罪的其他物證,唯一的證人是李歡歡。而李歡歡是一名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患者,她的主人格還處在昏迷當中,像她這種情況是不可以作爲證人出現在法院的。所以即便李歡歡的第二種身份,或者第三種身份醒過來能夠指證崔峰,法院也不會予以支持。”馬可道出了他的疑慮。
聽馬可這麼一分析,我也感到很沮喪。總算查明瞭犯罪嫌疑人身份,要抓住他也是遲早的事,可是要將他治罪卻又變得困難起來。崔峰是罪犯已很明顯,可是他又陰險地把自己的罪行給隱藏了起來,此刻他不知道在哪僞裝得像個合法公民一樣逍遙自在呢。人類纔是最會擅長僞裝的動物,其他動物只會對身體進行僞裝,而人類卻懂得僞裝自己的心靈。
崔老闆在旁邊也知道了馬可的擔憂,他並沒有爲自己表弟能夠逍遙法外感到幸慶,反而嚴肅地對馬可說:“我堂弟要是真的有罪,作爲兄長我也希望能夠儘快將他繩之以法,我會繼續關注他的行蹤,有發現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
馬可感激地握住了崔老闆的手,我對崔老闆表現出來的正義感也肅然起敬。
準備離開崔峰所住的小區時,馬可的手機響了起來,希望是有好消息報道過來。馬可接通電話後,果然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我的感覺越來越靈了。
“李歡歡醒過來了。”馬可朝我笑道。
雖然馬可剛纔道出了有關李歡歡作證的隱憂,但畢竟李歡歡的醒來能夠給我們帶來新的消息,尤其是王耀強被害的經過,這是我們一直很期待知道的。
趕到療養院時,花小朶也出現在了李歡歡病房門口,她告訴我康博士和楊主任正在裡面嘗試讓李歡歡安靜下來。
“李歡歡反應很大嗎?”我好奇地問道。
“康博士說等下提醒我們可以進去的時機。”花小朶沒有正面回答我,不過我已得到了最好的回答。
我們幾個站在門外等候,都顯得有些激動。雖然我之前已經用望遠鏡看過李歡歡第二種身份,也接觸過幾次她昏迷的主人格狀態,但近距離有交流地接觸DID患者的第二種身份,這還是第一次。
馬可相對來說顯得比較淡定些,也許他還在爲如何蒐集崔峰犯罪的證據傷腦筋呢!在一件案子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馬可的思維隨時都在爲尋找新的線索運轉着。
約二十分鐘後——也許並沒有這麼久,之前我已說過,人在短時間的等待總會覺得時間過得要漫長些——病房的門被打開了,許芬慧出現在了房間門口,看到我們後,先是單獨朝我一笑,然後再對我們三個說:“你們三個可以進來了,其他人請在外面等候。”
我感激地朝許芬慧點了點頭,第一個先走了進去。
醒過來的李歡歡正坐在病牀上,康博士和楊主任分別站在病牀的兩側,病房裡沒有其他人。
李歡歡看到我們三個人時,表情顯得很平靜,看樣子康博士已經成功地穩定了她的情緒。
康博士開始向李歡歡介紹:“這幾位是刑警隊的隊員,他們想和你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