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他在跟誰通話?
片刻後,繼續。
“滴一聲後請留言,將爲您轉接語音信箱……”
這是如栩撥出去的第五個電話,對方偏偏死不迴應,系統機械的回覆聲讓她更覺心煩氣躁。明明是個大好日子,人人歡笑,譚少傑卻要影響她的心情。不知埋怨了多少次,剋制自己不準再找他,可是,沒過兩分鐘,她又忍不住按下手機鍵。懶
這一次,回覆她的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如栩緊緊皺眉,把手機塞進包裡。譚少傑搞什麼鬼?大不了等他回來,她道歉就是,但在人家的婚禮上半途而退,這是該有的禮節嗎?逸辰說要感謝他,究竟爲什麼?
明淨寬敞的屋子裡,有淡淡的陽光從窗臺透進,但絲毫溫暖不了四周的空氣。
譚少傑定定地瞪視着多通未接來電,眸光暗沉不定,他突然薄脣一抿,將手機關閉,扔進沙發的角落裡。起身,用座機給父親打電話。
“臭小子,怎麼又打電話來了?不信任你爹麼?我剛從警局出來,已大致瞭解了情況,現在正趕去醫院,跟王家那小子會合,聽說他父親已經醒過來了。反正你放心,兒子難得有事求爹一回,只要能幫到忙的地方,做爹的一定盡力而爲。”蟲
“爸……謝謝。”譚少傑握着電話,竟然哽咽。
“我要開車,沒時間跟你廢話!事情交給我,你就別多問。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有這份好心管起王家的閒事,但後天就過年了,你最好抓緊機會再使把勁,爭氣點,把媳婦領回家來吃年夜飯!”
譚少傑無言以對,輕輕哼了一聲。掌心暖暖的,冰凍的心因父親的關心,滲進了絲絲暖意。轉身,不經意扭動了胳膊,受傷處立刻火辣辣地疼,他齜齜牙,走進臥室。
一覺醒來,窗外天色已黑。
他的額頭熱燙,腦袋陣陣抽痛。醫生叮囑過,千萬不要碰到傷口,晚上還需謹防發燒。一旦有不舒服,最好趕去醫院住院觀察幾天。
房間裡沒有燈光,很幽靜,清楚地聽到窗外呼呼的風聲。譚少傑沒有動身,靜靜地躺着。黑暗中,他的意識逐漸清醒,眼前浮現的卻是如栩冷漠的面容。
“唉……”良久,房間中傳出一聲嘆息,他愣住了,這竟是自己發出來的。
何曾幾時,瀟灑馳騁於情場的譚大少爺也會爲一個女人嘆氣?
譚少傑自嘲地揚起脣,腦袋裡裝的往事越多,被忽視和踐踏在地上的那顆心便越冷。
“嗖——”一聲長長的聲響打破他的回憶,樓下孩子在玩沖天炮。天空不時炸開幾朵絢爛的煙花,照亮了房間。
後天要過年呢!爲一個女人就把自己弄得如此慘兮兮?
譚少傑強撐着起身,走進廚房找吃的。櫃子裡有雞蛋,有泡麪……
“叮咚——叮咚——”門鈴響起。他驚訝地望過去,這裡其實很少有客人來,父親不該這時候出現,母親自從某日配了他的鑰匙後,時常不請自來,根本無需門鈴。難道是維安?
他放下泡到一半的面,過去開門。
怎會是她?譚少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閃而逝的驚訝過後,是深不見底的冷漠。
“譚少傑,你爲什麼……”門一動,如栩劈哩啪啦的話語脫口而出,想來是早就做好了發言準備。但她的聲音硬生生卡住,而後震驚地提高了嗓子,“譚少傑!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他額頭包裹着白色紗布,透着隱隱血跡,身上披厚重的棉睡衣,但遮掩不住吊在胸前的那隻胳膊,看上去明顯地傷得不輕。
如栩張着嘴忘了呼吸,飛快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急切道:“天!上午還好好的,你究竟……”
“你來有什麼事?”譚少傑面無表情地截斷她。
“……”如栩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進他的眸底,只看到前所未見的幽幽冷光,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什麼事?”譚少傑再問一遍,聲音沒有起伏。
“我……”如栩喉嚨緊繃,嗓子乾啞地吐不出話,“我來找你,當然有事了!”
譚少傑沒打算讓她進門,一如他以前到她那裡時,她總是將他擋在門外那般。只不過,她纖細嬌小的身子根本構不成阻力,每次到最後他都大刺刺地登堂入室。而他此刻一站,彷彿另一道牆,將門縫恰好堵得密不透風。
如栩呆了呆,從沒見過他這副堅決而冰冷的模樣,不禁抽緊了心臟。她收起原本要說的話,關心之情自然流露:“譚少傑……你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多謝關心,死不了。”譚少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有話快說。”
“我可以進去坐下再說嗎?”她小心地指指裡面,他看上去好嚴肅、好陌生,她不由自主地有抹害怕,緊張中有股遏制不住的奇異疼痛。
“不可以。”他的回答像極了她的語氣,拒絕對方時無情到不留一點餘地。
如栩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他傷成這樣,她無法生氣,無法硬闖,無法控制緊緻的呼吸。見他一動不動地站着,她只得無奈地扮可憐:“外面好冷,我從公交站臺走過來,走了好遠一段路……腿好累。”
譚少傑俊挺的眉宇微微一動,迅速恢復平靜,看不出半點心思。
“有這點時間跟我磨蹭,不如廢話少說。如果沒有特別的事,很抱歉,我沒精力招待你。”他退開一步,準備關門。
如栩急促地伸出手,抵住門板,“我一來是想問問逸辰的事情,二來……你爲什麼受傷?”
說完,她突然後悔,明明不是這樣!她放下驕傲和自尊,寒夜中出現在他家門口最重要的目的是來……是來道歉,或許還想說聲感謝。逸辰的事情,她已從沈奕棠口裡知道一些,也跟逸辰聯繫上,並不需要操心什麼。總之,她陪新娘子聊天時,被欣寧客觀犀利的言辭說得頭腦一熱,沒多想就匆忙前來了。
“那麼關心王逸辰,就自己去找他。至於我——”譚少傑嘲弄地揚起冷笑,“多謝了,我很好。”
他趁她愣怔之際,穩穩地將門關上。
這個女人,到這時候還要在他的心頭多割一刀麼?她簡直沒心沒肺!不過算了,好在他決定放下,放下!以後不再被她的無心無情傷到了。
關門聲很輕,但猶如“嘭”地一聲巨響,結結實實把如栩給驚住了。這是他頭一次拒絕她,且以這種毫不留餘地的方式,徹底地將她隔絕。他的冷漠,像一根無形的針,不輕不重,扎進了她的心。
如栩深吸一口氣,轉身想走,腳步卻又定在原處,手指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最終向自己投降。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忍不住很關心他,想知道他爲什麼受傷?傷得嚴不嚴重?爲什麼不去醫院?剛纔隱約還聞到一股泡麪的氣味,他竟然一個人在家吃泡麪……
手指重新按住門鈴,不停地按,方式像極了以前的他。
“譚少傑,你開一下門好不好?我有話跟你說!”
“譚少傑,你在生我的氣嗎?就算生氣,也不要這樣子,先讓我進去啊!”
譚少傑將面泡好,端上桌子。她嗓門真大,說的每句話想教他聽不到都難。只是,她似乎說不到重點,讓他心死的原因只是語氣重了點而已嗎?
這女人,他家的門鈴快要按破了吧!愛面子的她就不怕招來鄰居圍觀?
唉!看來再不開門,她不會罷休。
“譚少傑,你真生氣了吧……”她嗓音輕顫,“我道歉,跟你道歉!我上午又緊張又着急,纔會語氣重了點,其實你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不會真的跟我計較,對不對?”
“譚……”
門再度毫無預警地打開,譚少傑眉宇微攏,口氣淡然:“我沒生氣,不過你非要道歉,我可以勉爲其難地接受。”
“譚……譚少傑,能不能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他像在說冷笑話,真的好冷,她會感覺後背發涼。如果他大聲吼幾句,如往常一樣跟她針鋒相對,或者尖酸地嘲諷幾句,她都不會感覺這麼冷。
可惜,譚少傑沒有玩笑的意思,對她已經無話可說而已。
“我的語氣哪裡有問題?”他聳聳肩,無所謂地挑挑眉,臉頰的那道傷痕格外刺目。
(PS:偶在高強度負荷下病倒了,今天沒去上班……編輯讓我更新6000字,我想想,情節正好到了關鍵處,那麼今天就努力更吧!白天更完,晚上騰出時間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