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見還是煮茶論道,今日一見已經是劍拔弩張。
兩人雖沒有點明,但都心知肚明。
“舞君今日來此,所謂何事?”他是明知故問。
“聽聞血後孃娘又病了,本君特意來探病的。”左丘黎夜似乎是心情大好的,一雙妖孽的桃花眼流轉着別樣的風華,那嫣紅的脣瓣經過茶水的潤澤,更是顯得妖孽異常。
探病嗎?
姬無傾是笑了,幽深的眸子中是寒星點點。他沒說話,等着左丘黎夜將事情挑明瞭,這事兒若是不挑明白些,兩人的對話恐怕難以進行。
“如今姬國之中謠言四起,對於姬王來說該是頗爲頭疼,對於血後來說更是無妄之災。事態嚴重,本君卻是有一個解決的法子。”左丘黎夜緩緩道,一副胸有丘壑的意思。
“恐怕這姬國的事情還用不着你來操心吧?”姬無傾淡然一笑,眸光中掩着冷意和漫不經心。
“本以爲姬王對血後用情至深,沒想到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堅定不移嗎?只可憐血後被蠱毒折磨的不似個人樣兒了,心裡不知道是否埋怨你,憎恨你。”他瞧了瞧姬無傾淡然的神色,花妖般的容顏上露出了幾分得色來。
他雖然不信帝王之愛,可是以姬無傾對小雪的重視來看,他的心裡該是焦急不安的。所以,他便要下一劑猛藥,讓他退無可退。
看看他對小雪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亦或是逢場作戲罷了。
姬無傾淡然的理着自己的雲袖,這番作態同血雪倒有幾分的相似。他的臉上似笑非笑更讓人有些害怕和心驚,彷彿下一刻他做出什麼來都是理所應當的。
“姬王應當知道,血淚雖然不會傷及血後的性命,但是會讓她痛苦不堪,傷及心脈更是一種非人的折磨。而今姬國之中更是謠傳不斷,對她更是沒有半點的好處。本君既然能夠做到如此的地步,自然會爲達目的更進一步。”左丘黎夜是挑明瞭話語,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威脅意味兒。
“好大的口氣。”姬無傾是不怒反笑,他擡起了頭,俊美的容顏上恢復了溫潤的神色。
然而下一刻,他手上的摺扇已經唰的打開來,薄薄的摺扇直指左丘黎夜的咽喉處。黑色的摺扇散發着鋒利的弧度,離左丘黎夜的咽喉更是咫尺之間。“舞君忘了,孤王最不受威脅。而且,取你性命不過是轉瞬之間。”
他涼涼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了淡薄的弧度。
可惜,他不會殺了他,殺了他血兒的蠱毒便再無轉機。
感覺到摺扇所帶來的寒意,左丘黎夜露出了邪魅的笑意,“看來姬王是想切磋一番?”
話音剛落,他已經伸手向姬無傾襲來,與此同時將自己的身子往旁邊傾斜,躲過了摺扇的危險威脅。
兩人閃身便切磋了起來,摺扇在空氣中比劃着,激起了一旁的積雪,積雪散落下來,落在了兩人的身上。左丘黎夜也是不示弱的,手掌間的樹葉形的暗器似樹葉般飛舞了起來,鋒利的沒入了一旁的積雪之中,平靜的雪堆頓時散亂了開。
兩人打鬥的聲響讓宮裡的侍衛聞訊趕來,不過見兩位帝王在切磋便又遠遠的退開了。
沒有刀光劍影,只兩人打鬥的氣勢便震懾住了所有的人。沒有殺氣,是比殺氣更加攝人的威儀。
兩人對決招招乾淨利落,直戳命脈的同時又手下留情。刺啦的一聲,黑色的摺扇劃過雲錦的衣袍,華麗的袍子上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左丘黎夜看着自己破了口子的衣袍,那雙俊秀的眉毛是皺了起來,眸光中散發着幾分陰鷲。
然而他閃神的瞬間,黑色的摺扇再次對準了他的命脈,鋒利的扇鋒彷彿下一刻就會劃破他的血肉。兩人的打鬥終於告一段落,以這樣的姿態定格了下來。
“你輸了。”
“那又如何?”
“舞君是選擇生還是死。”那雙墨色的雙眸中滿是認真,“你以爲孤王真的會放過你嗎,從你將念頭打到血兒身上的那一刻起,孤王的眼睛裡可是容不下沙子的。”
“如此說來,姬王真的要殺了本君。”左丘黎夜也是不怕的。
“你的手法的確很高明,明擺着是利用了西良人,實際上那蠱毒是太后派人偷偷放進安雪宮的,西良人的所作所爲不過是血淚甦醒的引子。再加上公申靈兒的暗中操作,血淚便順利的入住到了血兒的體內,從而達到威脅孤王的目的。”
“姬王說的不錯,可惜如今血淚已經融入了血後的體內,那可是輕易拿不出來的。想必你也該知道的,若想解了血淚這蠱蟲,唯有舞國的大長老有法子可解。”左丘黎夜不慌不忙道,那雙狹長的鳳眸中帶着幾分得色的笑意。
他有籌碼在手,可是姬無傾此番的動作還是讓他有些生氣。
不急,等小雪回到了他的身邊,他會好生回報姬無傾今日的無禮行徑。
“那可不一定,舞君真是打的好算盤,便篤定孤王會這般在乎王后嗎?她可是孤王的王后,何以要交給你帶回舞國去,到時候孤王的顏面何存,天下人豈不是要笑掉大牙。”姬無傾笑了起來,似乎在笑他自以爲是。“總歸是讓王后病故纔會讓孤王的臉上好看些吧。”
聽着他這似真非假的言論,左丘黎夜變了臉色,臉上帶着幾分的陰鷲。
而他卻不知他是爲了姬無傾這般無禮而動怒,還是爲了姬無傾對小雪的懈怠而動怒……
“本君是否是自作聰明還要看姬王最後的決定。”那鋒利的足以同刀劍媲美的摺扇還抵在他的咽喉處,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陰柔的笑容來,讓人不寒而慄。
姬無傾也是笑着,似和煦的陽光,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來人,將左丘黎夜拿下!”話音剛落,有備而來的暗衛便突然閃身而出。
左丘黎夜是變換了神色,“姬王這是待客之道,還是想引起兩國的紛爭?”
“此言差矣,方纔可是你先對孤王動的手。”他挑了挑眉頭,臉上是不置可否的神情。“放心,如今舞國君主想要刺殺孤王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孤王擒住你是有理有據的,希望舞君束手就擒,否則局面就不是孤王所能掌控的了。”
“你這是要挑起兩國的紛爭。”左丘黎夜的神色微閃,他沒想到姬無傾會這樣做。
兩國紛爭是早晚的事情,他不過是提早了兩國紛爭的開端,若是再忍下去,他這個姬國帝王可真是顏面無存。 шωш☢ тт kǎn☢ ¢ Ο
“錯,兩國若是真有戰端,那也是舞君你挑起的。你同姬國的太后相互勾結,意圖刺殺孤王,孤王不過是早有防範罷了,如今你們的真面目被揭穿,兩國之戰責任並不在姬國,而在舞國。”既然左丘黎夜的目的在血兒,那麼他便先下手爲強,給他戴上一個刺殺的名頭。
“姬王真是好算計,卻是連自己的王后都算計在內了。”左丘黎夜的臉上未見絲毫的慌亂。
“她是孤王的王后。”他忍不住強調道。
從這一點看來,他已經贏了。
宮外接待各國來使和君主的驛館被侍衛們包圍了起來,而舞君意圖殺害姬王的事情也被傳了出來。聽說舞君突然對姬王動手,好在姬王武藝高強,兩人是打了好一會兒纔將對方給制服,如今是被關了起來。
舞君到底是舞國的君主,這番更是牽扯到了兩國的和睦。
“那舞君早就聽聞不是個好君主,嗜血成性殺人如魔,這次我們姬國一定不能放過他。”
“可不是嘛,竟然還想殺了我們的王上,這可是在我們姬國的地界上呢。”
“實在是太囂張了,枉費我們姬國這樣好酒好菜的招待着,這次看他們如何收場……”
“……”
城中百姓們圍着驛館是議論開了,更有甚者激動的要闖入驛館將舞國的人給打殺了。這件事的嚴重性的確是讓天下人都爲之譁然,兩位都是尊貴的地王,統領兩國的事宜,如今卻是紛爭迭起。
驛館之中,院中的積雪被來往的侍衛給踩碎了,雪白的積雪猶如泥濘一般,失了銀色的光芒。
“怎麼會這樣,這分明是姬國的計策,君上怎麼會做這樣糊塗的事情呢?”緋衣站在一旁打抱不平道,雖然她很怕君上,可是深知以君上的聰慧和手段,哪裡會刺殺。
“少主,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要坐以待斃?”一旁的晴書也是有些焦急道,好在她是個穩重的性子,倒不至於像緋衣一樣的無頭蒼蠅亂轉。
然而,公申靈兒就坐在那兒,她着一襲紫色的衣袍,面上蒙上了黑色的面紗。她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長蕭,那雙冷靜的眸子中帶着幾分的思量。
“他這般做,我竟不知他是爲了那盲後還是這原本就是將計就計的結果。”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聲音輕輕的,讓緋衣和晴書不禁側耳傾聽。
兩人是對視了一眼,眸光中滿是疑惑。主子這是在說什麼呢?
“看來是我們高估了她在姬無傾心裡的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