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簫簫,夜漫漫,殷殷燭光伴玉輪。

龍榻空置,只因聖上秉燭夜讀,手不釋卷,眼見已過亥時。

“皇上,該歇息了,已快到子時了,明兒個還要早朝呢……”

小安子輕聲道。

“已經這麼晚了嗎?”

李麒放下手卷,伸出中指揉揉太陽囧,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兒呢?”

“回皇上,皇上看書那會兒,?王爺便睡着了,奴才便命人將他送回凝霽軒歇着了。”

“哦,朕倒是把他給忘了。”

李麒笑了笑,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笑意。

“皇上,歇歇吧,今天夠累了……”

能不累嗎?

跟?王爺瘋了一下午,又看了數個時辰的書,還是保重龍體吧。

李麒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有意無意地問:“小安子,你覺得以?兒之材,將來有沒有可能成爲朕的左膀右臂?”

小安子一時難明聖意,只能如實做答:“?王爺天資聰穎,其材可用,但其人……卻未必能適應宮廷……”

原以爲皇上會反問爲什麼不能適應宮廷,誰知皇上卻道:“材?什麼材?你以爲朕疼愛他,就看不出他資質平庸?不知四書五經,不識孔孟韓莊,連‘春風拂檻露華濃’的出處都搞不清,縱是再活潑可愛,天真爛漫,朕又能容得他任xing胡鬧到幾時?”

小安子愕然的看向皇上,後者也正用一種摸不透的目光看着他。

“可是……皇上……”

皇上,你難道看不出玄?是在故意逗你開心嗎?第一天上書菀,曲解論語真義,將太傅氣得吹鬍子瞪眼,只有你一直開懷大笑。

中秋以月爲題,他倚小賣小,只吃月餅不做題,狼吞虎嚥,也是你一直暗暗好笑。

皇上啊皇上,你難道真沒發現他屢屢極盡搞笑之意,都是你心情不暢快之時?

“皇上,您冤枉王爺了。”

“哦?此話怎講?”

“皇上若看不出,就不是皇上了!”

小安子一針見血地說。

以玄?七歲幼齡,可倒背四書,默寫五經,他曲解的是涵義,顯露的是他過目不忘的驚人之智!

皇上看不出來的話,就真辜負了衆人對你的期望了。

看到小安子不再吭聲,只是一味地低着頭,李麒一揚劍眉,笑了起來。

“其實,?兒今日是故意說錯的,他料定朕會因此將視線轉移開,不會追查那撞他之人,所以故意如此,朕若非細想,還真忽略了呢。”

小安子微微笑起,皇上果然也注意到了。

“雖有點欲蓋彌彰,但以他七歲之智便有此心智,朕又怎會小看了他?說不定將來,朕都得防他呢……”

說着,李麒臉上顯出一份苦楚,那璞玉在權勢的薰染下,又能將無暇保留幾分呢?

“皇上……”

小安子何嘗不知道李麒在擔心什麼,歷朝已有無數個類似的故事,類似的情節,以及類似的結局。

如果玄?就此死去,與李麒的情誼就此停留,那至少對皇上來進,還有一份完美的情誼存在……

不忍看玄?生命之燭就此燃盡卻又更不忍有朝一日,二人行同陌路。

“啊,只是不知,?兒想護着的是誰呢?朕真是好奇……”

忽然,燭影搖曳,三條黑影無聲無息,倏落於屋內,明晃晃的鋼刀在燭光下映反寒光!

“何人!”

小安子一驚,正欲回頭,一把鋼刀已架於脖上。深宮禁地,巡兵重重,他們三人居然如臨無人之境?這份功力,又豈可覷?

“狗皇帝!拿命來!”

李麒一個急旋,由腰間龍帶之中抽出一把軟劍!火花迸裂!就在刀劍相撞的一瞬間!小安子倏然擡肘攻於身旁之人腹下,頭微微一偏,刀刀生生劃過脖頸,卻毫髮無傷!反手奪過鋼刀,寒光閃動,黑衣人無聲倒下。

猝然事變,與李麒僵持的黑衣人一驚,短短一瞬,手腕忽被強而有力的大手箝住,難以抑制的扭轉方向!咔嚓一聲!一聲慘叫,刺入另一個撲面而來的黑衣人體內!揮刀之人當即反手回擊!

刀刀滑過龍頸,劃出一道血痕,李麒順勢禁錮住黑衣人的手腕,奪下他的鋼刀,反手抹去,血水四濺,一個迴旋,直直刺入!

兩個黑衣人雙雙倒下。

一氣呵成,乾淨漂亮!

“派如此不濟之人,太小看朕了。”

“他們確實小看皇上了。”

並非派遣之人小看聖上,而是這三名刺客看聖上年幼,而有所鬆懈,不然,此刻倒在這裡的,絕然不會是他們。

李麒徑了摸脖子,看看小安子,皺眉嘆道:“還是你厲害,同樣刀架於脖,卻毫髮無傷。”

“不,還是皇上厲害,一下解決二人,小安子亦不敢保證可以做到。”

並非吹捧,而是實心實意由心底歎服。皇上,若再過幾年,只怕都用不着自己保護了……

夜深人靜,那聲慘叫格外刺耳,於是,熄滅的燈火迅速點燃,人聲漸漸嘈雜,打着燈籠的禁軍遠遠奔來。陳楓率一干人衝入內殿,看到地上躺着的三人,心中一驚,隨即跪倒在地:“臣等救駕來遲!請皇上責罰!”

“罷了!你們收拾一下這裡。”

哼,等你們來救朕,朕都不知得死幾回了!

“皇上,是否宣召太醫?”

“這點小傷,不妨事,擦點藥便是了。”

小安子忙向宮娥示意,後者立刻取來藥箱。

漸漸平靜下來,卻隱隱中聽到不遠處似乎傳來哭鬧之聲。李麒仔細辨認聲音來源,直驚得近乎窒息!

“凝霽軒內可曾有事?”

小安子一怔,李麒慌忙起身,直奔凝霽軒。一踏入凝霽軒便聽到玄?的哭聲,李麒慌得心亂如麻,是何事令?兒哭得如此傷心:“?兒!”

宮女緊圍正中的,正是身着睡袍,哭得正凶的?兒,而他一見李麒的身影,立即撲了過去。

“?兒出什麼事了!可是被賊人驚嚇了?”

白絲睡袍下包裹的孩童搖搖頭,擡起滿是淚痕的臉,通紅的雙眼覆滿晶瑩水珠,用嗚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他們……他們說皇帝哥哥……有刺客……我……我好怕……想去找皇帝哥哥……可他們不讓……嗚嗚嗚……”

緊懸的心驟然放下,緊繃的神經也倏然放鬆,李麒笑着抱起玄?:“若他們讓了,朕可不會饒了他們,?兒怎麼可以去危險的地方呢?萬一傷着了可怎麼辦?”

“可……可是……我擔心皇帝哥哥……”小手緊緊地抓住錦黃龍袍,生怕一鬆手,皇帝哥哥又會陷回危險之中。

“好了,朕不是沒事嗎?乖,很晚了,睡吧,明天朕陪你去騎馬好不好?”

懷中的人兒卻搖着頭,第一次拒絕了遊玩,只因這一切比不過此時抱着他的人來得重要。

“萬一他們回來怎麼辦?我要跟皇帝哥哥一起睡!我要保護皇帝哥哥!”

李麒的眼神中閃過淺淺溫柔笑意。明知危險,卻執意留在自己身邊,這份關切之意,由那單純之心中溢出,竟是如此令人刻骨銘心。

“皇上,崇光殿此時仍在拾道當中,不如皇上就在凝霽軒歇着吧,明個還要早起。”小安子也勸道。

玄?立刻將頭點得像啄木鳥,被那雙含滿淚水的眸子如此期盼的盯着,誰又能忍下心說個不字?

“好好好,朕今晚就陪?兒睡,好不好?”

“嗯!”掛滿淚水的臉上露出殷殷淺笑,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將?兒抱到牙牀之上,李麒卻有點不知所措……

從小到大,一直獨自睡覺的李麒,自有記憶起,無論徹心寒秋,亦或瑟夢嚴冬,縱是惡夢纏身,哪怕無數人圍在身畔,卻也從未有過

誰與自己同榻而眠。記憶中沒有母后溫暖的懷抱與低吟的歌謠,更沒有父皇寬廣的胸膛與有力的雙臂將自己環繞……沒有兄姐嬉笑着與自己打鬧,更沒有弟妹向自己撒嬌……不知親情爲何物,更不知那毫無肉慾的相擁而眠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於是,這個白玉精琢的纖纖稚童竟令自己無從下手。

呃……應該摟住他?還是抱在懷中唱童謠?或是各睡各的?到底應該如何啊……?

求助xing的看向宮娥們,可惜她們只是幫皇上褪去龍袍,放下錦鸞帳,便悄悄退下了。

哎……

小心翼翼地躺下,注意自己不會碰到?兒,直到頭挨玉枕才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忽然!一隻小手輕輕拽拽龍耳,李麒幾乎是反射xing的騰然坐起,驚得旁邊的孩子也坐起身來。

“怎麼了?皇帝哥哥?”

“沒事!”慌忙答道。

還能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朕一時忘了牀上還躺着其他活物?更沒想到他會拽朕的龍耳,於是嚇得坐起身來?

而此時一臉慌亂的李麒,又哪有那片刻弒殺二人的沉穩與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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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玄?一臉迷惘的再度躺下,小小的身子蜷做一團,好似一隻白玉雛貓。李麟不經意的笑了一下,再度躺下。過了一會兒,小手又輕輕拽拽李麒的耳朵。這回李麒沒有嚇到,只是好笑地回過頭,看着玄?。

“到底怎麼了?”

“你側過來好不好?”底氣不足地試探着問了問。

李麒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便轉過身來,面向玄?。忽然,一襲清香侵了個滿懷,泛着溫熱的小小身體倚到了自己懷中,小手輕輕抓住睡袍前襟。那淺淺芳香的髮絲,彌散着一股淡甜的清透,由下顎遊竄至鼻口,連心都慢了半拍……

“怎麼了??兒?”

沒有回答,只有均勻的呼吸,與撲向自己胸口的那股暖意……

“好暖,真像個小火爐……”

不由得抱緊了那溫暖的身體,縱是隆冬,竟連心都暖了起來。

一絲淺笑,揚起在天子的臉龐。

早朝結束,滿朝文武都不難看出皇上今日龍顏大悅:心情極好。怪哉,聽說昨晚有刺客意圖不軌,本以爲今日龍心不爽而戰戰兢兢,生恐自己變成炮灰,怎想皇上只是下令追查此事,卻沒見再有其他表示。只是皇上臉上一直掛着的淺淺笑意卻令滿朝文武想破了頭,這笑容代表什麼意思呢?是真喜亦或怒極反笑呢?哎,就怕自己難明聖意,從此烏紗不保啊……

衆人忐忑不安,退下朝堂。

“玄大人。”

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從玄滌背後傳來,玄滌微微皺眉,但轉回頭時卻滿臉笑意:“王公公。”

太后的隨身近侍王公公一臉媚笑的走近玄滌,玄滌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王公公可是有事?”

王公公悻悻的停住腳步,有些怨意的看着玄滌雖然歷經風霜、卻依然俊朗無比的臉龐:“傳太后懿旨,宣刑部尚書玄大人後日午時慈寧宮一敘。”

玄滌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沉思了一下:“臣,遵旨……”

原本勢同水火,卻忽然宣見……莫非……太后要有所動?

玄滌的劍眉不由深斂,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該如何?

“?兒!”

“皇帝哥哥!”放下手中的畫筆,玄?三步並做兩步蹦到李麒懷中。

撲入懷中,抱起,噓寒問暖。

這似乎已經成爲玄?與李麒獨有的親熱方式。

“皇帝哥哥!我要吃桃!”

“吃桃?”正值嚴冬,?兒又怎會一時興起,想要吃桃?

“吃桃!”不容置疑。

寵溺的笑意揚起在李麒的臉上,他親親玄?的小臉:“好,吃桃,不過晚點吃好不好?朕先帶你去玩雪,好不好?”

“好!”

李麒暗暗對小安子使了一個眼色,小安子會意,只是心下苦笑。

哎……?王爺有意,皇上有命,就算變,也得變出桃子來呀……

不管小安子有多不情願做這等勞民傷財之事,還是得儘量完成皇命,於是,三日後,一盤令人垂涎的粉桃放到了玄?面前。

“桃?”玄?穩張着小嘴,指着紫檀桌上水晶皿內的桃子,不太確定的問。

“桃!”李麒忍住笑意,故作嚴肅地點頭應道。

笑意燦然,好似百花齊綻,閣內豁然明朗,仿若瑞光普照,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因玄?一笑而心情愉悅。小玄?抓起一個粉桃,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皮薄肉厚,汁多甘甜。

“好好吃哦!皇帝哥哥,你嚐嚐!”

說着,玄?將手中的桃送到李麒嘴邊,李麒笑着咬了一口,“嗯,確實很甜。”

玄?忽然賊賊地一笑,大叫了兩個字,直驚得李麒差點被口中的桃子噎着。

“餘桃!”

“咳咳咳——”結果還是嗆到……

“咳咳……你……你說什麼?”

“那日看書時看到的,衛靈公非常寵愛一個叫彌子瑕的人,有一次,彌子瑕摘了一個桃子吃,因美味異常,便把吃剩的一半留着,拿去獻給靈公,衛靈公很高興,可多年後,靈公不再喜愛他,忽然想起那半個桃子,大怒,說彌子瑕竟將吃剩的桃子給他。可見當喜歡的時候,可以對那個人百般容忍,但一旦不喜歡了,就變得諸多不足……”

李麒當下明白爲什麼那日?兒突然想要吃桃,可是……

“?兒讓朕吃,就是想看看朕會不會有一日也像衛靈公待彌子瑕那般待你?”

“嗯……”玄?嘟起小嘴,用惹人憐愛的目光看着李麒:“皇帝哥哥,有一天,你會不會也不再喜歡穩?兒了?”

李麒好笑的拍拍玄?的頭,道:“當然不會,你永遠是朕的?兒。而且,朕跟你……不像衛靈公跟彌子瑕那種……”

一瞬間有些失神,自己對?兒的寵愛……是哪種?兄弟?朋友?還是別的什麼……

“皇帝哥哥不是很寵愛?兒嗎?”

“是寵愛……但不是那種……”

本能的想否定,但心裡好像總有什麼東西在悸動,彷彿可以輕易脫口而出,但又很本能的想壓抑住……

“那種?哪種?有什麼不同?”

這可難爲了李麒,饒是他再怎麼機敏過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眼前孩童解釋衛靈公的那種“寵愛”……十分認真的想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但腦中卻有個無比清晰的想法:一定要查出是誰讓?兒看那種故事的!

抱起?兒,輕輕在他耳邊說道:“以後,不要考驗朕,知不知道?你只要相信朕就好……”

“考驗什麼?”

“比如,朕的耐xing,朕的善心等等……”

這句話的含義太深太深,所以,?兒只會想到最淺的一層吧。

“那……如果我想要皇帝哥哥最寶貝的東西呢?”毫無心機,口快的問了一句。

一絲yin雲悄悄覆蓋了那雙滿含憐愛的眸子,李麒第一次用一種虛假的笑容看着玄?:“哦??兒想要什麼?朕的江山嗎?”

聽不出言語中隱隱的深義,看不出那絲笑容已然變質,玄?笑着說:“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說。”

“呵呵,是嗎?好啊,朕也很想看看,你到底想要什麼……”

一道微乎其微的裂縫,悄悄出現在二人之間,只是玄?還沒意識到。

陳楓眉頭緊鎖,說不盡的煩悶。一則爲皇上對自己說不出的厭惡,二則爲玄?與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莫名情愫。

何謂憂人自擾?此爲是!

穿過“瀉五峰”,但見奇花爛漫,佳木蓊蔥,一縷清泉,由花木深處傾瀉峰下,白石爲欄,環抱池沼,水霧揚散,虹繞碧漣。

“不愧是皇家手筆,一草一木盡顯奢華靡費。”

陳楓感嘆道,繞過翠葉芭蕉,忽見一抹雅白,在碧池畔轉來轉去,焦急之情盡入眼中。

“?兒?”陳楓不由喜上眉梢,竟會有此巧遇?

“楓哥哥!”

只見玄?身着五龍騰雲白蟒袍,將纖小的身段襯露無遺,額上勒着雙龍捧珠抹額,那中間的明珠,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一看即知是粒罕有的寶珠。一身奢華,卻無半點俗腐之態,反而飄逸淡雅。

陳楓的腦中,只有兩個字:好美……

“楓哥哥,你幫我把那個拿回來好不好?”玄?拉起陳楓的手,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纖纖柔荑握在手中,柔若無骨,如溫澤潤玉,令人不忍釋手。

“什麼東西?”心曠神怡的陳楓傻笑着問,只怕此時玄?要滿天繁星,他也會一口應下。

“我的暖玉鸞佩,剛纔一不小心脫落,我本想沖洗一下,誰知道掉到那個水池裡了。”

陳楓順着玄?所指,看到潺潺溪水匯一池,只是那池水雖然清透的一目瞭然,但也確實不淺,若玄?這等小童下水,恐怕會輕易沒頂。不過那暖玉,身處水中,竟變得微綠,發出彩彩異光,在深水之中倒也極爲顯眼。

“呵呵,難怪楓哥哥我今天突起遊園雅興,緣是?兒在此有難,上蒼有意,英雄救美,天意天意。”

玄?纔不管他說得什麼亂七八糟的胡話,只一心想着那塊玉佩。陳楓下水,撿起觸手可得的鸞佩,心下竊笑,如此輕巧易事,還可贏得美人一笑,真是便宜自己了。手中握着那塊暖玉,陳楓連連稱奇,由那冰水之中拿出,不但未有一絲寒意,反倒是那周圍的冷水也被暖熱似的。

好個罕物!

“這可是你的家傳之寶?”

“對!好像是皇帝哥哥的先祖賜給我的祖先的,然後父親傳給了我。”

興高采烈的從陳楓手中接過玉佩,小心翼翼地擦拭乾淨,有點笨手笨腳地想戴上,卻總也戴不好。

陳楓看着玄?憨實可愛的動作,不禁笑出聲來。兩道目光射來,玄?不高興的嘟起了小嘴。陳楓忙強忍住笑意,從玄?手中拿過玉佩,一邊心底暗暗發笑,一邊幫他戴上。

“謝謝楓哥哥!”

立刻揚起滿臉燦笑,某人心頭一蕩,頓時不知身在何方。

“?兒可還住在崇光殿?”帶有那麼點醋意,快快問道。

“不,我在凝霽軒住。”

“凝霽軒?王爺不是在那住嗎?”

哎,罷了罷了,有人笨到如此,真是無話可說……

玄?用食指指向自己,笑了起來。意爲:我就是王爺啊!

可陳楓只道他鼻上有什麼異物,很認真的端詳了一通。

“沒有東西……你還未說你爲什麼住在凝霽軒?”

玄?蹙起黛眉,繼續指着自己的鼻子:“?王爺!”

“?王爺怎麼了?

依然不解……

哎,此子又豈是一個“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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