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殘月緩緩升起,夜幕迅速籠罩了皇城上空。凝霽軒內,玄?正在接待慈寧宮的王公公。

“奴才奉太后懿旨,宣?王爺入慈寧宮一敘。”

“太后?”?兒有點迷惘道:“太后爲什麼要找我?”

王公公笑道:“這奴才就不知了,還請?王爺快隨奴才去覆旨吧。”

玄?點點頭,進內堂罩了一件紫裘披風,便與王公公一同前往慈寧宮,一名凝霽軒的小太監悄悄的向崇光殿的方向奔去。

行至慈寧宮,?兒透過層層白紗,看向那鳳座上高坐的威嚴女子,雖然兩年前便有被召

見過,但那時有些渾噩,反而沒有現在這種異樣的壓迫感。

“玄?,你可知哀家找你,所爲何事?”

“玄?不知。”

“那你可知你父親玄滌私通敵國,賣國求榮,證據確鑿,已被正法?”

“什麼?”玄?錯愕地擡起頭來,一時呆住。

“你又可知,你們玄府上下三十二口,已全部正法?”

“你胡說!父親在哪?孃親在哪、我要回去!”

玄?大叫起來。迅速站起身想離開這裡,卻被幾個侍衛按倒在地。

“放開我!我要去找孃親!你們騙人!”

太后帶着冷冷笑意,看着失控的孩子,大聲喊叫着:“自會讓你去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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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依然笑靨如花,鳳冠佩飾叮噹作響,她微笑着,從內侍手中接過一個五色琉璃瓶:“你可知何爲‘錦羅嬌’?”

並沒有等待玄?的回答,太后繼續說道

“歷朝歷代,亂臣賊子數之不盡,其中不乏皇室中人。成王敗寇,敗者只有死路一條,勝者念其血親,賜無色無味,於沉睡中死去的藥物,稱爲錦羅嬌,足以盡顯皇恩。”

“恩?什麼恩?賜死還要三呼萬歲,感恩戴德不成?”忽然,玄?應道。

太后微微皺起秀眉,玄?繼續說着:“一將功成萬骨枯,那嶙嶙白骨之下,又有多少無辜冤屈血淚?太后所建功績之下,又有多少無辜生靈?小小一瓶錦羅嬌,難道就能彰現王者之仁?只是沽名釣譽罷了!”

“放肆!”太后倏然站起,杏眸圓睜:“掌嘴!”

王公公來到玄?面前,毫不留情的煽在從未受過如此對待的稚嫩小臉上,很快,隨着那“啪啪聲餉,白皙的臉龐變得通紅。

“太后,您饒了他吧,他還小,一時口無遮掩,更何況……皇上那邊……”一個小宮女心中不忍道。

“你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來教訓哀家?”

嚇得小宮女再不敢吭聲。

“哼,小?正因爲他小,更饒不得!以他之齡,竟可說出如此之言……”

太后眼中泛出寒光,她能獨掌皇城這麼久,憑的就是她天生對潛在威脅的敏感。

正因爲小……將來纔會更危險!

臉上火辣,痛得玄?禁不住哭出聲來。不管他心智如何,孩子,畢竟還是孩子。

“玄?,你可知哀家爲何一定要殺你?”

“斬草……除根……”嗚咽着,玄?不認輸私的回瞪太后。

太后微微搖頭:“只因不殺你,終有一天,你會威脅到皇兒……”

“我纔不會!”容不得別人懷疑自己對皇帝哥哥的感情,玄?立即大叫起來。

“不會等到你威脅皇兒時才殺你,幼狼如果不早早除去,遲早會咬人的。”

“我不會!你殺我,只因皇帝哥哥一定會保我,可你容不得皇帝哥哥與你做對,因爲你要的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一個可以幫你控制皇城的傀儡!”

一語即出,所有人都不得一顫,連太后也有些呼吸凌亂。這句話,從沒人敢在太后面前明說,即使那是是事實。

太后的心亂了……

到底是我表現得太過明顯,以至於連這個孩子都可以看出?還是……

這個孩子果然容不得!沒錯,我要的是一個傀儡,不管他是誰,品xing如何,只要他是皇上,叫我母后便可!皇兒羽翼未豐,但我知道他是一隻幼虎,所以,如果他不再乖乖聽話,我不惜在他親政以前,將他親手除去!

“果然容你不得啊……玄?……”

猶如從萬載寒冰中滲出一股寒冷,太后冷笑着說。所有人都嚇得渾身顫抖起來,玄?此語一出,必死無疑……

忽然殿外傳來嘈雜之聲,“皇上駕到。”聲音還沒有落下,李麒已率領陳楓等一干侍衛進入內殿。

“皇兒神色如此匆忙,帶領侍衛衝入內殿,所爲何事?”

太后冷冰冰的問,李麒此舉,已有不敬之嫌。

“不知太后宣玄?入慈寧宮,所爲何事?”

“皇兒尚未向母后請安,倒先向哀家問罪了?”

“兒臣參見母后。”

同樣冷冰冰的,李麒迅速行完宮禮,即而走向玄?身旁,看到那紅腫的雙頰,當即明白髮生過什麼事,眼波中閃過一絲寒光,然後迅速歸於平淡,重新面向太后。

“刑部尚書玄滌通敵賣國,證據確鑿,罪無可恕,誅其九族,難道皇上想徇私枉法,包庇這小小孩童不成?”

李麒不由龍眉緊鎖:“此等之事,兒臣爲何從未聽聞?”

“皇兒年幼,自會有朝中一干老臣爲你分憂減難,此事哀家已經首肯,皇兒不必擔心了。”

太后淡然道。

李麒強壓心中怒火,沉聲道:“但此事,兒臣卻覺尚有可疑之處。”

“證據確鑿,皇兒不必多說。”

太后的語氣中不透半分可商量的餘地,手一揮,王公公手持錦羅嬌,走向玄?。李麒一步擋在他的正前方,兩眼射出懾人的兇光,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你敢?”

王公公當即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皇兒!你是要忤逆哀家不成!”

四目瞪視,兩方均不退讓,剎時空氣凝中得令在場的人頓感窒息,無形的火花在二人之間迅速燃燒起來。

“?兒!過來!”

自李麒進入內殿以來,一直強忍着衝過去的玄?再也忍不住了,只想就此半奔到那人懷中,在他的羽翼庇護下好好的哭一場……

“攔下!”

太后一語即出,立刻兩隊侍衛自左右而出,將李麒等人團團圍住,玄?當即被兩名侍衛按住。

“保護皇上!”

陳楓大呼,立即兵到聲聲,兩方人全部亮出兵器,一時間,寒光閃動,殺意騰騰。

“看來皇兒今日寧肯揹負弒母之罪,也要救他了?”

“看來母后今日寧負弒子篡權之罪,也不讓兒臣帶他走了?”

兩者冷如寒冰,目光如劍,直驚得其他人膽顫心驚,大汗淋漓。

忽然,太后仰天長笑起來,那聲音中,帶着得意,帶着跋扈,帶着深意,又帶者幾分悽苦:“沒想到真有今日!見你漸漸才成長,哀家就想到終有一日會有此局面……”笑聲猛斂,一股恨意有牙見迸出:“所以哀家早有準備!”

然後,太后臉上揚起一股傭懶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說:“算一算……時辰也差不多了吧……”

忽然幾聲作響,只見陳楓率領侍衛中有幾人的兵器自手中脫落,幾步踉蹌,載倒在地。倏然劇變,李麒心中一驚,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軟癱在地。他立刻支撐着自己的身軀,硬挺着不讓自己就次昏過去。

不服!到底是何時中的毒?爲何所有人都中了,不甘!怎會在此功虧一簣!

太后指向那冒起縷縷香菸的玉爐,微笑着說:“皇兒,你可知爲何哀家這慈寧宮終年所燒都是這‘曼佗香’?你又可知除了這慈寧宮,全皇城每日所食飯菜中都多了一道香料?兩者均與人無害,但是一旦相遇,就會渾身無力,武功盡失?哈哈哈,皇兒,若論深謀遠慮,哀家自你父皇駕崩之日起便已開始佈局,你又怎麼可能贏得過我?”

“皇上!”

陳楓自恃身強力壯,強撐着自己的神智,砍倒幾名侍衛,想衝到李麒身邊。

“救玄?!”

李麒用盡最後的力氣喊了出來,然後眩暈侵蝕了神智,昏倒在地。

太后不敢當即殺我……但她會殺玄?……陳楓……全……靠你了……

“母后……母后……”

那個躺在朕的龍牀上呻吟的孩子是誰?他在叫誰?爲何侍奉朕的宮女太監都在圍着他轉?

“皇上?皇上?”

那個焦急的聲音,不正是幼時的小安子?

呵,難怪如此,原來那龍牀上的,正是幼時的我。好象是有過一次,我高燒三天三夜,連太醫都束手無措。

“要不要去慈寧宮請太后過來?”

“噓……別胡說了,太后正與衆大臣商討敵國入侵大事,怎能打擾?”

呵呵,對對,就是不知哪兩個小太監說過這兩句話,偏偏被燒得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那時才明白,原來我的病危對社稷而言,也不過是小事罷了。一個年幼的皇上,就算死了,也只會在歷史上空留一個年號,然後,母后就會代這江山再找一位新帝吧?原來所有人需要的,只是一位符合他們心意的皇帝,就沒有我生存的必要了吧?

母后的大權得來不易,但她名正言順之前,必須有我這個皇帝的存在,我,對於母后來說,其實只是一個令天秤均衡的存在罷了吧……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母后按兵不動所估計的,不是我,是“皇上”而已……

如果我不是皇上,一定活不到今天吧?

“?兒最喜歡皇帝哥哥!”

“若朕不是皇上,?兒還會喜歡朕麼?若朕不是皇上,?兒便不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兒喜歡皇帝哥哥,並不是因爲這些呀,所以,就算不是皇上,也一樣喜歡啊。”

他是第一個說出這樣的話的人吧?也因此,格外的珍惜他……

玄?兒……

忽然一聲悽烈的參叫聲傳來!是誰?是?兒嗎?快!快醒來!快睜開眼!快呀!神智一遍遍的拼命對自己說着:“睜開眼、睜開眼、睜開眼、睜開眼……”

漆黑的天地擠進一絲光線,嗡叫的腦海中似乎遙遙傳來人語之聲,眼前忽明忽暗……然後,漸漸清晰……直至看到旋轉的天花板……

李麒掙扎着起身,立即被兩雙有力的大手按倒在地。渾噩的腦海裡映入渾身是血的陳楓,無比清晰的是地上那灘血水中的一隻斷臂。

武將的右手被截斷,如同被廢……母后,你好狠……

時隱時現的朦朧中,依稀辨識着太后那冷冷的聲音:“賜死!”

緊接着是玄?聲嘶力竭的慘叫:“不要!”

仿似一道利劍刺入心肺,李麒渾濁的意識立即清晰無比:“住手!”

高懸與陳楓頭頂上方的尖刀遲疑了,李麒也終於看清血人般的陳楓殘存的左臂緊緊環抱着淚人搬的?兒。

單膝跪地的陳楓,用僅存的左臂將玄?牢牢摟在自己懷中,用身體做擋箭牌,抵住了想傷害?兒的一刀又一刀……背部的道道傷口不住的流淌着鮮紅的血水,毫髮無傷的玄?泣不成聲。意識早已模糊的陳楓,僅憑一份執着堅持着……當他確定皇上已經醒來後,終於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倒下了……

“殺!”太后一聲厲喝。

“母后!”李麒發出狂獅般的怒吼:“不要逼朕!”

太后淡淡地笑了一下,好深遠的一句話啊……不要逼他……如果逼了他,會與哀家勢不兩立嗎?呵呵……

太后面色變得柔緩,她輕聲對早被嚇得面無血色的王公公道:“王公公,將錦羅嬌喂與王爺吃吧。”

王公公當即面色煞百,惶恐的看着太后。

“怎麼?還讓哀家再說一遍嗎?”依然是那副嬌媚的笑意,卻也預示着最冷酷的殺意。

王公公戰戰兢兢的接過錦羅嬌,李麒愕然的看着那小小的瓷瓶,忽然全身閃過一絲寒意。

“不!母后!不要!”

“咦?哀家剛纔明明聽到有人不讓哀家逼他,怎麼此刻忽然又有討饒的意味?”

李麒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那小小的瓶子上,當他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時,前所未有的恐懼侵襲了所有理智,母后……要殺玄??而當李麟意識到自己此時完全處於下風,很有可能無法挽回時……身子竟微微顫抖起來……那個有着銀鈴般笑聲、塵外仙子般容顏、無比貼心的孩子……會死?永遠的離開自己?永遠……

“母后……?兒還小……您就大慈大悲……放了他吧……”

李麟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軟了下來。自尊?換得回?兒一命嗎?如果可以……就算永遠在太后面前擡不起頭,那又如何?

李麟在這一瞬間被自己心底的想法鎮住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何時起,玄?的分量如此之重……心中忽然又有所不安,如果母后此時以退位要挾……爲什麼?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命名是皇位,爲何那一瞬間,我會認爲用皇位來換也無所謂……?

“玄?,哀家不是菩薩,沒有那麼多慈悲,而菩薩,在皇宮中,會是第一個被殺的人!”

李麟沒有說話,因爲他已經被自己漸漸明瞭的想法震懾住了,雖然脫口而出的東西開始浮出水面,但本能的抗拒令他頓時陷入了迷惘之中……

太后敏銳的覺察到李麟的異樣,雖然不知道他出神的原因,但她自信李麟決不可能還有機會反擊,所以,她向王公公點頭示意。

王公公恐懼的看了看李麟,再看看太后,前者有些失神,後者正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嚥了咽口水,顫巍巍的慢慢走向那個小小的孩子。玄?瞪大了雙眼,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王公公,爲何會使自己如此害怕?看着昏迷的陳楓,被侍衛脅住的皇帝哥哥,沒人在自己身邊……

“不要……”

搖着頭,一步一步往後退着,清澈的眸子中滿含淚水與害怕。死亡,從未如此接近過自己……真的好怕……退到牆角,冷冰冰的牆壁提醒着玄?已經沒有退路,他捂住的看向不遠處站裡的宮人們,他們全都低下頭,不忍看着這幼小生命就此完結。玄?的小手害怕的敲打着硬牆,哪怕會移動一點點也好……真的好怕……不要死……

“王爺,上路吧……”王公公跪下身來,用有些發顫的聲音道。

“不要,我不要,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皇宮裡了……”

玄?無助的蜷作一團,小手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頭,深深地埋進臂彎中,緊閉雙眼,誰也不看。不要看任何人,只想躲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然後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做了一場好可怕的惡夢罷了……

王公公顫抖着打開琉璃瓶蓋,那碧綠的好絲絨草的液體,隨着顫抖的手,閃着渾濁的光。

而他知道,如果不喂,死的是自己;餵了,死得仍會是自己;因爲,一個是太后,一個是皇上……

“灌他喝下!”

“不!”

驀然回神的李麟忽見那瓶致命的瓶口已經伸到?兒嘴前,立刻發出一聲悽慘的叫聲。

?兒看着那緩緩移至嘴前的瓶子,淚眼濛濛的目光帶着一種近乎絕望的神色摸索着尋向李麟的方向。

“皇帝哥哥……?兒……?兒是不是……一定要死?”嗚咽而斷續的說出令李麟心碎的一句話。

“不!不是!”

李麟拼命叫着,拼命掙扎着。朕是皇帝!是皇帝呀!爲什麼!爲什麼也會如此狼狽?如此無助?爲什麼朕拼命叫喊,卻無人應答?皇城之內,不應是以朕爲尊嗎?難道錯了?難道朕只是個掛名皇帝嗎……?

“皇帝哥哥……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呆在宮裡了……我好害怕……皇帝哥哥……你送我走好不好……”

“王公公!”太后一聲喝斥。

王公公猛地將那綠色的汁液灌入玄?嘴中,微小的掙扎無力抗拒着,最終吞下了閻羅的醇酒。

“啊!”

無比淒厲,無比悲痛的一聲哀號,驚住了全場所有的人,連太后也恍然的看着發出者聲嘶力竭叫喊的李麟。然後,李麟陷入了靜寂,偌大的殿堂內,靜得只有他粗重的喘息,與一個微小的抽噎聲。李麟慢慢擡起頭,看着那抽泣聲的主人,後者以哀傷的目光回視着他,而更多的,帶着一份訣別的不捨。

“對不起……”喃喃着,李麟低下了頭,眼眸中最後一點光彩也消散無蹤。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身爲皇者得我缺少了什麼,原來,我少了兩樣東西,一樣叫“權”,一樣叫“勢”。我一直以爲“皇帝”二字等同“權勢”,可是我錯了。一個沒有掌控權勢的皇帝,只是一個傀儡罷了。所有的人都被“皇上”這個光華的名諱矇騙了,連我也一樣……也許,上天就是要通過失去你來提醒我這個不爭的事實。我,只是一個華而不實的皇帝而已……

對不起,如果我能早點明白過來……如果我能早點反擊……如果不是我把你留在身邊……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過於漫長的沉寂令太后莫名的煩躁起來,天生的本能令她隱隱中覺得一股毛骨悚然的東西漸漸浮現。

“來人!”

王公公忙走上前來,太后衝他使了個眼色,然後看向李麟,王公公領會,跌跌撞撞的轉身跑回內殿,不久,取來一個桃木香盒。太后從裡面取出一個牙白瓷瓶,從中倒出一粒硃紅色藥丸,遞與王公公,王公公腿腳發軟的走道李麟身旁。

“皇兒,莫要怪母后心狠,這粒‘萬蟻蝕心’算是母后爲自己的xing命所設的保障。此藥每月十五發作一次,如萬蟻蝕心,其痛難耐,只要你乖乖的做哀家的好皇兒,自然每月會送你解藥。”

彷彿沒有聽到這粒藥丸預示的危險,李麟毫不抗拒,安靜地服了下去。太后的黛眉緊緊蹙起,爲何皇上服下這藥,依然沒有減輕這股不安?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好像隨時會有什麼危險爆發出來的地方……

理智不斷提醒着太后,她一揮手,所有的人都跟隨在她身後一同離去,丟下了李麟、玄?與昏迷不醒的陳楓。因爲已經無所謂了,他們,沒有殺傷力了……

偶爾有宮人回頭看一眼陷入血泊的陳楓,呆跪在地的李麟,以及蜷作一團的玄?,目光中有着幾分憐憫。

他們都是無力掌握自己命運的人……因爲,他們都不夠強大,所以,被強大的人左右了未來……

殿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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