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點一點的侵蝕了白晝,貪婪着將一切籠罩在自己懷裡。
現在是凌晨兩點,寢室裡一片寂靜。
嬴初睜開雙眼,濃重的黑暗並不能遮擋她的視線。寢室裡溫度驟然降低,窗簾被微微吹動,一張煞白的臉一閃而過。
嬴初眼底掠過一絲不耐,準確的將目光鎖定着顧染那邊的牆上。
那個怪物頭詭異的從胯下繞了過來,手腳彎曲交折,猩紅的舌頭垂下,眼看口水就要滴在顧染身上。
嬴初手指發力,一道金色印記打在那個怪物身上,金色的火焰猛烈灼燒着它的身體。
連帶着那滴即將掉落的涎水,消失殆盡。
睡夢中的顧染只覺得身子上那股寒意突然褪去,溫暖的陽光包裹着她。
她身子動了動,轉了個身,繼續睡。
嬴初一言難盡的看着自己這些室友。
秦可欣自幼多病,顧染自小吸鬼,蘇楠楠……
運氣最差?
雖然她知道這些室友都是這方世界安排的緣,緣字不可脫,但她有點心累。
每晚室友睡覺她打怪是個什麼體驗?
雖然說她是可以不用睡覺,但是她只想安安靜靜做個普通人!
打怪這種事,怎麼能交給一個女孩子來做?
變成玩偶的麒麟迷迷糊糊的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是它現在實力也很衰弱,有時候也需要睡眠。
“這些東西還有沒有完了。”麒麟用精神海和嬴初抱怨着,“要不你直接給小染染身上下個禁術?”
“不行,”嬴初否認着,“這個世界本來不應該有這麼多奇怪的事,貿然下禁術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這樣天天晚上不睡覺清理垃圾嗎!”麒麟不滿道。
“把網站對顧染開放不就行了。”
嬴初早就有了這個想法,顧染可以利用和她交易的名義,來換得類似秦可欣那樣的物件。
嬴初之所以不直接給,是因爲這不僅很容易牽扯到這個世界的因果。並且天字緣裡面的物品,長久以來一直是以交易的形式來兌換。
她雖然不能壞了規矩,但是天字緣向誰開放還是她來決定。
“你不怕嚇到她?”
“你腦子呢?從小見鬼,你覺得她會被嚇到?”嬴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麒麟,這玩意是不是亂七八糟的吃多了,腦子也變蠢了。
“……哦。”麒麟話說出來後,也想到了這件事,委委屈屈被嬴初罵。
麒麟委屈,但麒麟不說,麒麟希望你能自己發現。
嬴初不想理會這個傻麒麟。
驟然。
嬴初眼神看向窗外,麒麟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居然有人血祭……”麒麟不可思議的看着嬴初,這是怎麼回事?
嬴初眉頭一蹙,普通的血祭就算了,問題是——
這血祭的對象是天字緣!
嬴初坐了起來,神色晦暗不明。
她可不記得,自己的天字緣是需要血祭來開啓的。
“我出去一下,你代替一下我。”
話落,嬴初已經消失不見,麒麟乖乖的從玩偶變成了嬴初的模樣,安靜地躺在牀上。
……
夜色濃重,盞盞路燈亮着白熾的光芒,周圍樹木陰影交錯,半身藏在黑暗裡,如同蓄勢待發的猛獸,閃着詭異的瞳光。
夜深人靜,一個寢室裡,鐵鏽般的鮮血氣瀰漫,男子手上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的一個紅色圖案裡。
紅色圖案紋路複雜,同寢室的夥伴看去,只覺得心裡一緊,彷彿要將他們吸進去一般。
他們不敢再看,本來嬉笑的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安。
“李航,你別發瘋了,那個什麼網站根本就不存在!”
“這是寢室!你要瘋出去瘋!”
“你看看現在寢室,全是血!”
他耳邊傳來室友的怒吼,長久的失血讓他臉色發白,手臂有些發麻。
手臂上狠狠的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血止不住的流向地面上的圖案。
幾個室友看着手臂上不斷流血的李航,怕出事,衝上來拉住李航沒有受傷的右臂。
“李航!”那個室友叫道,“李航,你清醒一點,別做傻事!”
李航猛地回頭,佈滿紅絲的眼球有些突出,眼底深處盡是瘋狂,額上青筋暴起。
“管他是不是假的,試試就知道了!”
室友一愣,看着面前暴怒陰沉的李航,心底生出一陣寒意。
自從李航今天出去回來後,整個人就不太正常。
他們是知道李航家的情況的,李航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父親每個月給六百撫養費,母親帶着李航艱難的生活。也幸而李航爭氣,考上了北中大學。
但就在前段日子,李航母親被查出晚癌。因爲家庭的貧窮和母親的日漸消瘦,李航狀態也一日比一日差。
就在今天早上李航照顧母親回來後,一臉興奮的和他們說,他找到了辦法救自己的母親。
他在家裡桌子上看見了一張白色的紙,紙上寫着傳聞中的網站是可以開啓的,並寫出了開啓的辦法。
他原本也不相信,可那張紙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而那紙上的內容,也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腦海中。
李航目光轉到地面上的那個圖案上,他現在已經別無辦法,只要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想放棄。
紅色圖案散發着引誘人墮落的氣息,圖案中間閃爍着一隻充滿惡意的猩紅色的眼睛圖案,留下的血匯聚在這隻眼睛上。
看到這景象,李航心裡反而一喜。
這代表,可能真的有戲!
室友也看見了這隻猩紅色的眼睛,彷彿在深淵中蓄勢待發,隨時將他們拖下地獄。
他們身子有些發寒,本來他們就對這些東西疑神疑鬼。
而且他們記得,剛開始,好像眼睛沒有這麼活靈活現……
幾人汗毛直豎,心裡默唸着。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李航咬了咬牙,一狠心,就要將流血的那隻手狠狠的朝那隻眼睛上按去。
那隻眼睛越來越興奮,邪惡的猩紅色彷彿在說。
來吧,來獻祭成爲我的血肉。
一滴血準確的滴在那隻眼睛中間,爲它鑲上了一隻紅色圓潤的眼珠。
“這可是要你命的東西呢。”一道聲音突兀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