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蓮心恨恨的攥着帕子,氣得眼角抽搐,“好個慕微瀾!”
立即吩咐車伕,“抽,狠狠的抽,就算抽爛了,也不能耽誤事。”
車伕欲哭無淚的答應,這是他能想快就快的嗎?真把馬抽急眼了,驚厥撂蹄子不幹,再閃着車廂裡的主子們,他罪就更重了。
總算有驚無險的捱到黃城樓邊,但路已被堵得水泄不通,她們一行人,只能棄馬車步行。
除了朝廷組織的百官和家眷在場,還有自發送行的百姓們,放眼過去,烏泱泱一片人海。
凌蓮心和慕明珠來得晚,視野最佳的地方都被搶佔乾淨了,沒得辦法,只能靠得遠些,頂多能看見太子殿下的後腦勺。
白清蕪被人山人海的陣仗看懵了,趁着夫人和二小姐注意力都在前方,她偷偷拉過環竹,問,“之前舉辦點兵儀式,也有這麼些人嗎?”
環竹的眼神變了,不是往常那般呆板,而是透出濃濃神往,“那得看是什麼人了,夜王殿下披甲上陣,自有無數百姓自發歡送。”
“他可是大梁朝的神!”
“其實夜王殿下軍功顯著,人又長得如謫仙一般,私心來講,比太子殿下強多了。”
謫仙?戰神?
這兩個詞彙,能同時形容,從屍山血海中蹚出來的夜王嗎?
白清蕪從書穿異世而來,一直走的是宅鬥路線,差點忽略了整本書構架出的世界。
她在看書時,就覺得這位夜王殿下,冷麪腹黑的性格就很戳中她審美點,不近酒色,認認真真搞事業,做合格的反派大BOSS。
同時也感到心疼,他這一生,都浸在血雨腥風中。
夜王殿下是大梁朝自開國以來唯一一位異姓王,是皇帝私生子,交由夜大將軍撫養長大。
其生母出身,衆說風雲,民間流傳各種版本。
但白清蕪知道最準確信息是,皇帝曾爲強納臣妻爲妃,殺了官員一家,強擼宮中,被百官彈劾,臣妻在誕下一子後,皇后打着除妖妃的名義,強行逼臣妻自盡。
皇帝爲平息流言,安撫百官,將皇子送出宮外,交予夜家養育,改名夜久殤。
夜家在對狄戎一戰時,得不到援兵馳援,孤立無援之際,硬是殺出一條血路,將年僅十五歲的夜久觴突出重圍,夜家一族皆戰死沙場。
後,調查援兵消失的原因,是太子君離淵暗箱操作,殺母之仇,滅族之很,從此夜久殤與他勢不兩立!
突然,皇城樓下,響起如雷雨般密集洪亮的鼓點,和久久悠揚的號角聲響徹四方,打斷了白清蕪的沉思,她眺目望去。
只見太子和夜王闊步而出,一白衣長衫書袍,一黑甲凜冽寒光,不兩人相上下,形成視覺上的強烈對比。
列陣將士齊齊讓路,高舉手中的紅纓槍過頭頂,整齊劃一的高喊道:“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夜王殿下。”
太子君離淵露出自負的笑容,意氣風發,朝着將士們揮手示意。
“瓦賴小兒來犯,無疑是以卵擊石,諸將勇往直前,奮力殺敵,取那小兒項上人頭,以祭奠大梁軍旗!”太子振臂高呼。
“取項上人頭,祭大梁軍旗!”
“取項上人頭,祭大梁軍旗!”
……
雄厚振奮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身臨其境,衆人熱血沸騰。
等聲潮散去。
夜王殿下臉覆狼牙面具,極爲猙獰,只露出一雙鷹眸,目光如炬。
他緩緩開口,“殺敵數十,白銀百兩,封隊邑;殺敵數百,黃金百兩,封驃騎;殺敵數千,黃金千兩,封將軍;取瓦賴君主項上人頭,封萬戶侯!”
此語出,將士們興奮的摩拳擦掌,士氣瞬間帶動起來,推向高潮。
“威武!殺敵!”
“威武!殺敵!”
“威武!殺敵!”
將士們的喊聲中透着濃濃殺氣,充滿報國之志!大展宏圖之心!
四方鼓聲,九州叱吒,長驅征戰,只爲家國天下!
別說即將上戰場的將士們了,圍觀百姓中,有正當年的男兒們,心裡都在想,下次徵兵一定報名,拼得一身功名歸來!
太子君離淵面色不虞,他扯動嘴角,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語氣嘲諷,“還是夜王會的多啊。”
比起空喊殺敵,給予實在的好處,更能鼓舞士氣。
夜久殤輕飄飄丟下句,“太子心裡有數就好。”
懶得去看君離淵氣成豬肝色的臉,夜久殤疾步往前走去,扯過繮繩翻身上馬,接過士兵遞來的烈酒,仰頸一飲而盡,狠狠置於地上。
他抽出腰間長劍,冰冷的劍光劃破長空,指天而道:“痛飲壯行酒,開拔!”
皇城樓下,酒碗紛紛擲裂,千騎揚戈,蹄聲颯沓,朝着北上進發,馳騁如雷霆,誓要踏破瓦賴部落!
這時,夜王殿下突然調轉馬頭,往城樓西北角方向望去。
那片的,無論是世家小姐,還是民間女子,都爭相恐後的往前擠,揮舞着手中絲帕,努力讓夜王殿下注意到自己。
夜久殤扯着繮繩,調轉回去,繼續指揮將士陸續進發。
剛剛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白清蕪的身影,轉瞬即逝……
白清蕪目送夜王殿下的身影離開,她轉頭看向環竹,眼神中透出濃濃無奈,“咱可以鬆開了麼?”
從夜王看過來時,環竹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就沒停過,簡直大型追星現場。
環竹從一開始抑制不住尖叫,差點把白清蕪耳膜震碎,又到狠狠抓住她胳膊,,差點把她胳膊掐碎,再追星上頭,保不定能從城牆上翻下去。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人都走沒影了。”白清蕪哭唧唧的想拯救自己胳膊。
環竹還是戀戀不捨,委屈的噘着嘴,“誰說沒影了,夜王殿下呼吸過的空氣尚在。”
看在環竹追的是‘正能量’夜王殿下,白清蕪不與她一般計較。
“收斂着點吧,很快要和二小姐會和了。”果然還是這句話比較奏效。
環竹點點頭,“好。”
白清蕪和環竹擠過人羣,腳丫子都快被踩腫了,好不容易摸到馬車跟前。
一併和夫人二小姐回府。
回去路上,馬兒異常乖順,順順當當,沒出過毛病,白清蕪不禁好奇,“用了什麼藥,這麼快就好了?”
凌蓮心撫了撫鬢,涼涼開口,“沒什麼,不過調了個而已。”
白清蕪心裡暗想,不愧是你!
回府後,凌蓮心也不着急進去,拉着明兒靜靜等着看好戲。
過了許久,李尚書府家的馬車停住,李枝瑤掀簾,小心翼翼的扶着渾身是土,灰撲撲的慕微瀾下馬車。
慕微瀾髮髻鬆了,首飾也不知道掉哪去了,一瘸一拐的好……慘啊。
慕明珠和凌蓮心對視一眼,幸災樂禍的湊上前幫忙,“呀!姐姐這是怎麼了?摔成這幅模樣了。”
慕微瀾狠狠剜了她們一眼,淬出寒光,“你少在這假惺惺的,還不是你!”
“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慕明珠氣極,這人,怎麼還倒打一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