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供銷社店面一般是六點鐘就關門,領導們一般五點一過,就紛紛下班了。
郭力凱特意叫上了現在供銷社主任李波,兩人一起往玄素九那裡去,走到街口看到馬當強領着的是他們漁具廠主管生產的副廠長劉長民,正好跟他們碰頭。
這是郭力凱和馬當強約好了的,四人一看,彼此手上都拎着些糕點、糖果之類,數量不多,卻都是好東西,誰也不想怠慢了玄素九。
四人到了玄素九住的小院子,裡面已經飄起了炒菜的香味兒。
要來客人,玄青松自然也不能只請給吃頓餃子,又炒了幾道菜。
玄素九和嚴綠綠都不用幹活,客人進門的時候,她們兩個正坐在西屋炕上,展開玄青松新買的布料,正在裁衣服。
玄青松一直在廚房忙着,還忘記把要來客人這事兒告訴玄素九,一直到人來,才趕緊叫玄青流去把玄素九請出來,幫着招呼一下客人。
馬當強和郭力凱跟玄素九都已經是熟人了,李波和劉長民卻是第一次跟玄素九見面。
這些日子鎮裡傳玄素九的事情不要太多,都讓他們有些緊張。
“小九師父!我是供銷社的李波,衛直聽小郭說起你,就想來見見,又知道你忙,不敢來打擾啊!”李波趕緊上前,去跟玄素九握手。
他是做商業工作的,比較擅長跟人打交道,見了面還把自己的架子放得很低,好像玄素九是長輩,他是個晚輩一樣。
其實,他都快要四十歲了,比玄青松年紀還大呢。
玄素九不會跟人搞這樣的寒暄,就盯着李波的臉看了看。
“你兒子的姻緣不在這裡,強求沒用,勞民傷財。”她說。
李波僵住了,他趕忙去看郭力凱,後來一想,不對,他屋裡的壓着兒子找對象的事情,他根本就沒和郭力凱說,這絕不可能是他告訴玄素九的。
他今天之所以會到這裡來,這件事情是他的心病之一。
“你們替兒子看中的那兩個姑娘,都和他不相合,其中有一個還是破財敗家之相,要是娶進門來,妨害的不光是你們的兒子,說不定還有你自己,你可要想清楚。”玄素九又接着說。“可不要只是爲了眼前的利益,天上掉餡餅之前也得好好打聽打聽,對方是怎麼回事?”
李波的神情可複雜了。
他心中很清楚玄素九說的是哪一個姑娘,這個姑娘家可以說是身份地位都比他們家好上一大截,尤其是長相上也很好看。
當時又沒人婉轉的來找到他們家時,李波的媳婦還覺得這簡直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這樣好的親家能看上他們家兒子,那以後他們家說不定就要走大運了。
但是李波其實心裡面有點疑慮,可是架不住他媳婦兒特別熱切,但是他兒子也沒有看好這個姑娘,已經被他媳婦逼的好長時間不敢回家了。
現在聽玄素九一說,這心裡是不上不下的。
衆人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玄素九說中了他的心事。
這個時候劉長民也急了,他走過來把李波給擠到一旁。
“小九師父,你快看看我。”劉長民這個時候也非常的恭敬。
玄素九覺得有些好笑,這個人也得有四十歲了,但是,看着她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跟個小孩子一樣。
“求子?”玄素九問道。
劉長民一下子鬧了個大紅臉,幾個同來的同伴也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他家裡的情況,這些人也都大致清楚一些。
他結婚多年,卻還沒孩子,兩口子到省城的大醫院都看過,他們自己身體都沒什麼毛病,可是這都快二十年了,就是沒生孩子。
兩口子爲此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偏方。
尤其是劉長民的媳婦兒,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還聽了好多的閒話,都快要神經衰弱了。
可是架不住兩邊家裡都還有老人呢!
只要一想到別人家都是兒孫滿堂,自己家裡面連個孫輩都沒見着,家裡的老人們就實在受不了。
每次見到還難免會催。
之前劉長民夫婦已經放棄了生孩子的希望,他們這年紀也都不小了。
自從玄素九在鎮上出名以來,兩口子又得了希望,於是特意找到馬當強,想請他給引見一下。
其實馬當強心裡是挺猶豫的,他現在有媳婦有兒子,確實幸福,可是當時自己母親爲了他的這個孩子,做下的那些糊塗事,他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後怕。
可是這些事情是不能跟自己的領導說的,特別是劉長民平時對馬當強確實很關照。
他也就只好趁着這個機會過來帶他一起見一見玄素九,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玄素九居然開口就說出了求子這件事情。
“求子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容易的,我看你命裡子孫運不是特別鮮明,我看凡事還是不要太強求。”玄素九很隨意的說。
她這話一出,劉長民幾乎都沒有希望了,當時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我倒是無所謂,這家裡還有老人啊,你不知道我們那老家裡得有多少閒話,說到老人跟前,我這不成了個不孝子了嗎?”
玄素九還是微笑着看看他。
“別急,就算是子孫也不大鮮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這個時候玄青松那邊飯已經做好了,在堂屋裡面把兩張桌子都並上,將炒好的酒菜分別擺了上來。
因爲有客人來,所以他們也把金元寶叫來陪着吃飯。
玄元震作爲輩分最高的一位,自然是要坐在首位上,可是其實李波和劉長民對他並不是很熟。
他已經消失了多少年,過去有一些名聲,隨着熟悉他的人,慢慢的年事已高,這些年輕人一代不認識他的也多。
所以李波和劉長民兩個人還是爲這玄素九問長問短,甚至連吃飯都顧不上。
玄元震輕輕哼了一聲,他也看了一眼劉長民。
“與其燒香燒紙,還不如待會兒讓老周替你看一看,他若是肯爲你們配上一副藥,只怕比我們道家這些方法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