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病房內暖陽一片,衆人面前這位病美人笑得灑脫,面對風浪過後的重生,竟然還能嬉笑着調侃,她似乎真的忘記,更早就無所畏懼。果然如她所說,哪怕是斷了腿,一輩子都要躺在牀上,她還有手,可以推着輪椅走。
縱然是七尺男兒,爲了不顯示自己的懦弱而假裝表象,都似乎無法做到這樣的雲淡風輕斬釘截鐵。
她不過是一個柔弱女人,哪來這份勇氣膽識?
一時間,衆人都被她此刻的決絕驚到!
“不準!”卻又突然,一道男聲猛然響起!
衆人也是猛地被驚醒,紛紛回眸望去,出聲的人正是尉容。從陪着霍止婧進入病房到此刻,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卻不料竟是如此突兀。
蔓生對上他的雙眸,正凝着一雙眼睛注視着自己。
時光被陽光擦拭得如此通透,此刻忽而一想,這好似是她清醒以後,初次再聽見他的聲音。
而他視線落定,沉而奪定開口,說着武斷並且不容人違背的話語,“你哪裡也不準去!”
衆人轉念回想方纔,不正是林蔓生說了句:倒不如,誰給我一張單程票,讓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素來不願與人爲伍的尉容,究竟爲何不準,又爲何會動了情緒?
這讓王鏡樓更是一驚!
王燕回只是凝眸,而霍止婧蹙眉抿着脣,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眼中複雜的眸光全都悉數落下,蔓生感覺整個人都好像被捆綁住,又在下一秒,耳畔傳來林書翰冷哼一聲,“憑什麼不準?”
待林書翰回神,他本就心中有氣,這下子更覺煩悶,他冷聲笑說,“尉總!這次的事情就算是意外,可是我姐姐她最後也是爲了救惠能霍總今天才會躺在這裡,你作爲保利當家人,深思熟慮下保人有先後,我當然不會再有異議!”
“只是她現在已經腳受傷了,雖然福大命大,沒有太大危險,可康復還需要一段時間。醫生說了,一般要在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具體要根據複查的結果再決定。如果癒合的不好,還要適當延長。”林書翰直接搬出醫生的診斷結果。隨即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在這段時間裡,我希望能接我的姐姐回家靜養!”
其實遇到這種突發狀況受傷,家屬接病人回家療養也不是沒有。畢竟,林蔓生是高管身份,又是調派前來的錦悅副總。
尉容則有條不紊道,“醫生也說,手術後一週就可以開始鍛鍊肌肉,一週後可以拄柺杖下地,只要受傷的腳不踩地就可以。三個月後再複查骨痂生長,根據骨痂穩定情況部分負重。這段時間裡,需要堅持鍛鍊,聽從醫生的建議指導,爲了能夠有效康復,她不能走,必須要留下來治療!”
“回家治療也是一樣,我們林家還不至於請不起一位優秀的醫生!這次也算是因工負傷。尉總該不會這麼不近人情,還要留人工作?保利集團可是大企業,雖說是一本萬利,可也是要以人爲本!”林書翰不甘示弱。
“林家的確請得起,但不是每一位醫生都優秀,在這裡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看護治療。二十四小時,都會有人全天候照顧。翰總監你平時在錦悅任職,本身就很忙碌,恐怕也不能夠很好照顧,所以還是請你用心工作,照顧你姐姐的事情,就交給我安排。”尉容沉聲回道,更甚至真的不惜將工作搬出,“雖然這個時候還提工作的確有些不妥,但是之前惠能和華都的項目都是由林副總一手經辦,臨時換人恐怕也不大好。不用實地考察,但是可以監管進度審批文書。這些任務不需要她走動也能夠完成。”
“她不準走!”一番說話,他只總結一句。
……
他根本就沒有聽見他說的“以人爲本”這句話!
林書翰氣惱道,“一個病人,還讓她工作?”
“她受傷的是腿,不是頭腦。”尉容視線一側,瞥向他道,“只是少量的工作,不會給她造成負擔。否則三個月的時間太漫長,你能確保她不會覺得無聊發悶?還是,你每天想着法子來逗她開心?”
他當他是猴子來取悅人的?林書翰幾乎是瞪着他說,“我現在提出要請病假,難道還不准許?”
“準。”尉容回了一個字,卻還是那句話,“但是不準走。”
林書翰竟是語塞,這個男人簡直是老頑固,根本就說不通!
蔓生早就知道尉容的口才,在爭辯的時候想要贏過他。簡直比登天還要難。瞧見林書翰被氣得一臉煩悶模樣,她喊了一聲,“書翰,我渴了。”
林書翰一邊惱怒,一邊轉身給林蔓生倒水。一杯水遞來,蔓生接過喝了一口。
林書翰又立刻調轉槍頭望向另外一人,那是惠能的負責人霍止婧,他又是道,“霍小姐!現在我姐姐在你的手下辦事,受你直接管轄,你給句話!”
霍止婧被方纔尉容的一席話聽得發懵,當下又聽見尉容說,“霍總,公事公辦是原則。”
當然要堅持原則!
原本,霍止婧就沒有讓林蔓生就這樣離開的想法,“林副總必須要留下來!直到身體好轉康復項目結束爲止!我會安排好一切,包括治療就醫,以及後續的所有,直到林副總能夠像從前一樣健康!”
哪怕此刻有了一個機會,能夠讓林蔓生遠離鵬城,從她的面前消失,可是霍止婧並不願意去接受這樣的機會。她不想一輩子都虧欠林蔓生,好似自己這條命是她換來的!
所以,霍止婧一定要等到她康復!
王鏡樓出聲道,“既然霍總都這麼說了,還要按照規章辦事,下級還是聽從上級。”
“王首席,這次提議林副總到惠能的人是你,你也表個態。”尉容又道。
王燕回聽完這一圈的話語,現狀卻是容不得他一個人掉隊,不管如何,此刻保利第一把交椅上的人以及霍止婧都雙雙表示要留人,沉?間微笑而起,“我當然也希望林副總留下來康復治療,這樣才能真的安心。”
尉容漠然頜首,對着林書翰道,“現在五票對一票,翰總監,這是衆望所歸。”
林書翰一下怔住,數了數在場人數,“哪裡來五票?”
側後方一同??進入的還有宗泉,可是他一句話都不曾說過。宗泉自己都感覺莫名,竟然被捲入其中,成了第五票?
尉容微微一笑,對着他說,“以人爲本,所以纔要民主投票。”
“……”林書翰這下連氣都不知道往哪裡出!
就在林書翰被圍攻一般否決後,蔓生自知是不可能敵過他們,輕輕放下水杯笑道,“雖然我很想要一張單程票,但是我也知道公私分明。感謝幾位爲了我的身體健康這樣着想,我也會秉公辦事。”
“所以,不用再爭論,我會留下來。”蔓生一句話,像是將這一場戰爭止住,硝煙全都打散。
尉容一顆心,竟也像是一定。
……
衆人確定她不會走,霍止婧鬆了口氣,“林副總,感謝你體諒。”
王燕回則是微笑道,“這裡又不是公司,我們幾個怎麼還是一口一聲老總副總的稱呼。更何況,蔓生本來也該留下來,畢竟,尉容也是她的師父。於公於私,你都是不該走的。”
“師父?”王鏡樓質疑,像是不明白其中關係。
王燕回解釋道,“鏡樓,你一直在國外,所以不知道,也沒有來得及聽說。尉容認了這位林小姐當自己的徒弟,我們都是一家人。”
王鏡樓一聽,更覺得離譜,他的視線掃過林蔓生,再落在尉容側臉,這個瞬間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那個早已經不在人世,睡在冰冷地下的女人。
他,尉容,居然承認了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
“其實我們幾個,也都是一家人。”王燕回又是笑着說,直接呼喊道,“林書翰,不用拘束,喊名字就好。”
“不敢。家裡規矩嚴,剛纔怎麼喊,現在還得怎麼喊。”林書翰擺出林家家規,王燕回也沒有堅持。
蔓生只覺得這樣午後談話實在讓人疲憊,她開口道,“其實我挺好的,今天謝謝這麼多人來探望我。霍總,你也受傷了,還沒有好,快回房間去躺着吧。”
她委婉的請人離開,想着先解決一個是一個。
霍止婧來了一趟,道歉的話說過,自己的態度也表明,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於是也不想再多留,“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止婧,我陪你回去。”王鏡樓隨後出聲,這讓霍止婧步伐一止。
“讓你的姐夫送你回去吧。”王燕回又是說道,“聽到你出事,他特意從國外趕回來的,應該有許多話要和你說。”
霍止婧並不願意,她本能的望向尉容。
王鏡樓怎麼可能會沒有瞧見她這微小的舉動,當下只覺得不甘鬱結,“尉容,我送止婧回去,你就陪着你的徒弟再多聊一會兒。”
尉容朝霍止婧點了個頭,而後說道,“小泉,一起陪着霍小姐回房間。”
霍止婧知道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再拒絕,所以她也只能轉身,在宗泉的陪同下,和王鏡樓一起離開。
總算是走了三個人,可是眼下還有兩個沒走,蔓生瞧了瞧,也知道不可能輕易再將他們請走,她喊道,“書翰,王首席送了橙子過來,切幾個來吃。”
……
林書翰聽從的去切橙子,而尉容和王燕回兩人還留在病房裡,王燕回道,“早就想來看你,出事的時候聽說,我也是沒想到。只是最近事情太多,纔等到今天過來。不過幸好,你的師父一聽到出事就立刻趕過來了。有尉容在,就一定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蔓生笑笑道,“王首席,剛纔還說讓我們不要拘束,其實最拘束的人就是你。”
“被你一說還真是。”王燕回一笑,他忽而道,“只是這次雖然萬幸,你能夠平安無事,可心裡邊還是不好受吧。”
王燕回輕輕一挑,就彷彿要挑起當時最讓人爲難的左右選擇,他箭頭一指,指向尉容道,“你這師父當的也算是大義滅親了,生死麪前還能這麼冷靜選擇,要是換了我,還真是難保會不會徇私舞弊。”
“畢竟,鏡樓纔是止婧的姐夫,雖然和你從前就認識,可也只是世交朋友關係。蔓生她可是你的徒弟,有句怎麼說的,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她恭恭敬敬對你,你愛護她關心她,對她的保護,也應該多過於朋友。”王燕回談起那日選擇,直指尉容放棄林蔓生選擇了霍止婧!
“尉容,你說你這個師父,是不是大義滅親?”音落,王燕回斂着眸光笑問。
尉容站在前方處,面對王燕回近似挑唆的問話,他英氣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只是緩緩說,“我自己的徒弟,怎麼待她是我自己的事情。”
反過來,他是在告誡王燕回:少管閒事!
“瞧瞧。”王燕回笑了一聲,望向林蔓生道,“蔓生,你的師父說話還真是冷冰冰的,不知道的人聽見了。還以爲他是把你當墊背的,哪裡有?煩哪裡有需要就讓你去,其實沒認真想要收你當徒弟。”
“謝謝王首席這麼關心我,我才發現,你這麼幽?。”夾槍帶棒的話聽得人心頭不適,可蔓生也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也不太當一回事。
此時,林書翰切好橙子端到房間裡,蔓生喊道,“王首席,尉總,都嘗一嘗吧。”
“這是送你的,我怎麼好嘗?”王燕回顯然沒有想要動手的念頭。
然而,尉容卻直接上前,拿起水果刀將切開的橙瓣,沿着橙皮的切口,細心的劃開左右兩端。每一瓣都劃開後,他放下水果刀,退回到方纔的原位。
林書翰一瞧,這樣兩邊一劃,吃的時候果真方便許多!
尉容冷不防又道,“酸,少吃。”
“你都沒吃過,怎麼知道?”林書翰問道。
尉容輕輕瞥過一眼,十分平靜的說,“聞到了。”
林書翰瞠目:這人屬狗嗎?
林書翰不信邪了,他拿過一瓣來嘗,結果一咬,橙子確實新鮮,但也確實酸的讓人皺眉!
“你還真是該信他的。”王燕回卻道,“尉容的嗅覺,可是很靈敏的。以前止婧姐姐喜歡調香,一千多種香水擺在那裡,讓他分辨,他都能一個不差的說對。”
那個霍止婧還有姐姐?林書翰詫異。
蔓生聽完,此刻再想到霍雲舒,心裡邊也不知是何種感覺,只是覺得自己坦坦蕩蕩。她不再驚奇,也不再失神,微笑着回道,“那很好啊。”
這個回答讓王燕回意想不到,一瞬間只顧着盯着林蔓生瞧。
有人目不轉睛,讓尉容冷不防叮嚀,“怕酸,還是別吃了。”
“早知道就該帶草莓過來,你應該喜歡吃草莓吧。”王燕回卻是道。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我姐是喜歡草莓多一些。”林書翰回道。
“聖誕節的時候出去玩,你姐姐就要了草莓味的冰淇淋……”王燕回提起聖誕當晚,和林書翰自然相談。
尉容聽着他在訴說,眼前突然浮現起她手中的冰淇淋被人奪過嚐了,此刻空氣裡散開橙子的香氣。
只剩下一種味道,那就是——酸!
……
醫院另一處病房,宗泉陪着霍止婧回來,王鏡樓也是陪同。霍止婧在窗臺上坐下曬太陽,一直都不說話。王鏡樓看着她,也半晌沒有說話。
最後,霍止婧不耐煩道,“你有什麼話要說,說完了就快走,我要休息!”
“宗助理,你可以先出去了。”王鏡樓這纔出聲。
宗泉並不動,“鏡樓少爺,容少讓我隨時候命,只怕霍小姐有什麼需要。”
“少拿尉容來說事,你走不走?”王鏡樓立刻冷聲問,他的隨從也留在病房裡,那兩人動了動,站定望向宗泉。
宗泉面不改色,他絲毫也不畏懼。“容少的吩咐,我不敢不聽從。”
霍止婧卻深知王鏡樓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人,更不想見到兩方人在醫院裡大打出手,“宗助理,你先出去。”
眼見霍止婧下令,宗泉這才退了出去,“霍小姐,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情請喊我。”
宗泉一退出去,那兩個隨從也帶上門退離。
王鏡樓瞧向霍止婧,對於方纔的一幕只覺得可笑,“他倒是派人隨時護着你,防人就像是防狼一樣。怎麼,我們王家的人,在他眼裡邊都是十惡不赦的?他可不要忘了,他大哥的妻子,也是我們王家的人!他還要稱呼她一聲大嫂!”
霍止婧哪裡會不知道王子衿是尉容的大嫂,更是尉氏的大少奶奶,可是這並不會改變她厭惡王家,“可惜,他大嫂家的人,還真是十惡不赦!”
王鏡樓溫怒,“霍止婧,當時是意外!我要怎麼跟你說,你才能相信?你以爲,我就希望你姐姐遇難?”
“哈,誰知道呢。”霍止婧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你不用假惺惺來看我,你們王家對我好,我承受不起,我姐姐也承受不起。我們霍家和王家除了公事上不得不往來,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得不往來!王鏡樓捕捉到這幾個字,想起自從霍雲舒遇難後,霍止婧的痛苦哭喊,更想起那段灰暗日子裡的一線生機,到了最後也不過是癡人做夢的期盼,“我告訴過你,你不能代替你姐姐來退婚!”
“那麼我也告訴過你,接受不接受,和我以及姐姐都沒有關係!總之,我姐姐未婚,也沒有未婚夫!”霍止婧冷聲說道。
“你姐姐是我定下的未婚妻,我和她在兩家長輩的面前定下婚約!”王鏡樓再次鄭明身份,“就算要退婚,也讓你姐姐來找我退!在你姐姐沒有這樣做之前,這一輩子我都是你的姐夫!”
霍止婧心中一澀,“你明明知道姐姐已經不在了,她永遠都不可能來找你退婚,你還這樣說不是成心要故意作弄?王鏡樓!你不是我的姐夫!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
“是啊。”王鏡樓本就有一絲陰鬱的俊容更顯寡淡,“因爲從一開始。你霍止婧心裡邊,承認的姐夫就只有尉容!你怎麼還能承認別人?”
“如果不是因爲你們王家使手段,把惠能的股份給佔了,會逼得姐姐和你訂婚嗎!”霍止婧的聲音愈發冷,“我姐姐和他是真心喜歡對方,他們才應該是一對!”
當年霍雲舒也不過是剛剛掌管公司的千金大小姐,信任着手底下的高層董事,卻不料人心可怕,一眨眼股份變更,她險些被架空!
“真心?”王鏡樓一雙眼睛凝起,聚着所有灰暗的光芒,“你姐姐是真心,可他未必!”
霍止婧僵住,緊接着卻是更爲惱火,“你少胡說!”
“那麼你敢不敢去問他,當年你姐姐有沒有向他提出結婚!他又是怎麼回答她的?”突然之間,王鏡樓脫口質問!
姐姐提出結婚?霍止婧真是愣住。可是事實不是這樣,“你不要在這裡詆譭!”
“那一天在尉家做客,我聽得清清楚楚,霍雲舒對着尉容說,是他,是尉容拒絕了她!”王鏡樓的思緒飛逝,像是回到了那一年。
那是訂婚後的數月,作爲小輩,也因爲堂姐王子衿的關係,王鏡樓帶着霍雲舒一起做客尉家。那一天的王鏡樓是高興的,可是緊接着所聽見的一切,卻也讓王鏡樓感到這樣不快活。
就在尉家莊園的一角,前去尋找霍雲舒的王鏡樓,不湊巧的撞見了他們的談話。
夜色朦朧,月色旖旎,一切都靜幽幽。
他的未婚妻,即將嫁給他的美麗新娘。卻對着另外一個男人紅了眼眶。
王鏡樓聽得清清楚楚,是霍雲舒說:我讓你不要來出席我的訂婚禮,你就真的沒有來。
那一刻的王鏡樓是凌亂的,他看見霍雲舒拉住尉容的手,她沒有握住,只是輕輕拉着他的衣袖,帶着不捨,也似乎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可她管不住自己,所以纔會眷戀拉住他。
緊接着,他聽見霍雲舒痛苦的問他:我以爲,你會來把我帶走。
尉容站在前方,他的聲音低沉:雲舒,我不能。
就在迴廊的柱子後,王鏡樓看見霍雲舒慢慢放開了手,她笑着說:我早就知道,你不能。你也不會。所以,你拒絕和我結婚,也不願意娶我。
那一刻,王鏡樓才知道霍雲舒和尉容曾經竟是這樣的關係!
他才知道,霍雲舒是因爲尉容沒有娶自己,纔會選擇嫁給他!
一切直面襲來,王鏡樓最後也沒有站出去打斷他們,只是??離開。
而在經久之年後,今時今日王鏡樓陰沉了眼眸說,“他要是真心,爲什麼不娶你姐姐?他要是真心,爲什麼和你姐姐在一起,可是尉家都不知道?他要是真心,現在會認了另外一個女孩子當徒弟?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霍止婧,你早就不是三歲的孩子了,你會不知道嗎——!”王鏡樓連番質問來得又猛又急,霍止婧猝不及防!
“你騙人!你說謊!我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聽你任何一句話!”霍止婧喊了起來,她卻並不想從他那裡得到答案,她已經開始喊,“宗泉——!”
宗泉立刻推門而入,“霍小姐!”
“不用忙了,我正好要走!”王鏡樓已經起身,許是因爲提起霍雲舒,他神色更爲陰霾,直接大步離去。
霍止婧還坐在暖陽裡,可是她只感受到一片寒冷來襲。
“霍小姐,您沒事吧?”宗泉上前詢問,“要不要我讓容少過來?”
“不!”霍止婧喊住他,“不用,我沒事,我只是不想見到那個人……”
宗泉點點頭,只當她的失態是因爲厭惡王家人的關係。
“我想再坐一會兒。你出去吧。”霍止婧輕聲說,宗泉又帶上門離開。
霍止婧眼前茫然一片,可是王鏡樓的話還在耳邊盤旋。
她不敢去想,她無法去想,這怎麼可能……
明明不是這樣的!
是王鏡樓說謊,一定是他說謊!
霍止婧像是催眠一樣,反覆對自己說。
……
果盤裡的橙子吃了少許,午後閒聊片刻後,蔓生說道,“王首席,今天真是謝謝你,實在不好再讓你多留,這一趟過來雖然不遠,但是也辛苦了,我讓書翰送你一程。”
“司機開了車過來的,不用送。聊了這麼久,你也該休息,我先走了。”王燕回微笑道,小坐片刻後不再停留。
然而,蔓生還是吩咐林書翰,“送送王首席,還有,回我住的地方,替我拿幾本書過來,就放在我牀邊的。”
王燕回一走,林書翰要是也走了,那不是就剩下尉容一個?
“我一會兒讓餘秘書拿來。”林書翰道。
“你去替我拿過來,安安跑來跑去也累。”蔓生卻堅持說,林書翰也沒了辦法,他心裡邊更清楚,她是有話要對尉容說!
“看來你姐姐是要和師父談談心了。”王燕迴心領神會,“那我們就走吧。”
林書翰也只得跟隨在後離開,只是經過尉容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
……
終於。這裡清靜下來,沒有了那些惱人的旁人,也沒有了那些錯亂的聲音。
只剩下空氣裡邊,還殘留着橙子的香氣,充斥在鼻息之間,輕輕一嗅,那股酸澀感加劇,像是能夠焦灼誰的內心!
尉容看着她,突然之間又沉?了。
儘管他不出聲,蔓生卻率先開了口,“我想和你談一談。”
談一談,又要談什麼?
尉容沉眸看着她,輕輕點頭。
“今天早上的時候,你爲了做這做那,你是爲了什麼?”蔓生輕聲說着,才發現他真是惜字如金,沉?起來彷彿誰也不能夠讓他開口。“你不說話,卻爲我做這麼多,是想彌補嗎?”
因爲愧疚,所以纔開不了口?
也因爲愧疚,所以纔想要爲她做一些事情來彌補?
“爲我請一個好醫生,好好的治療我,讓我康復,和從前一樣,你的彌補已經夠了。”蔓生提起方纔,幾個人當着她的面,爭先着要對她負責,卻彷彿她真像是一個已經殘廢的人,可是這並不是想要的,“我已經說過,不用叫屈,不用擔心,也不用同情。是我自己選的。要先救她,不是你決定的。”
剎那眼前,像是浮現起那鮮血所書寫的三個字——先救她!
已經乾涸的血跡,此刻想來依舊驚心無比,她卻對他說着,是她所選,並不是他決定!
一下子,像是有一股熱潮急涌而上,尉容眼底已如浪潮洶涌,他的聲音聽起來字字如利刃切齒作響,“你爲什麼要選?你憑什麼做決定?當你在餘安安手中寫下那三個字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有弟弟?你要是一輩子走不了路,他有多擔心多難過?你怎麼能放棄自己?”
他爲什麼要對她厲聲大吼?蔓生完全怔住,她不明白,她困惑發悶,她只覺得莫名其妙,他爲什麼要這樣憤怒。甚至是生氣?
做了選擇的人不是她一個,決定的人也不是她一個!
爲什麼她做決定就不可以?爲什麼只能由他做主?
卻也像是被激怒,蔓生冷聲說,“我自己的命,和你沒關係!”
“那又和誰有關係?”尉容更爲暴怒的男聲直接蓋過她,糾纏的目光像是要勒人窒息,“你這算什麼?你是想還人情?你以爲這一次你做了決定,就可以當作是抵償?因爲那一年北城,你還欠我一次嗎!”
人情,償還……
蔓生的心忽然翻滾起來,她的聲音也是一顫,“沒錯!就是爲了還人情!”
“早就還了不是嗎!”他卻對着她喊,“就算是欠,你也早就還了!林蔓生!這一次你又在還什麼!你還得清嗎!”
是啊,還什麼?她還在還什麼?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只是在當時,一條人命。一雙腿,孰輕孰重之間,她選命!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絲的,那麼一點點的,那麼不由自主不可控制的遊絲一線,牽引着她,讓她去做這樣一個決定!
她不想說,她不願說,或許還因爲,因爲她聽到那聲姐夫,她想起他!
因爲,她這才驚覺,這才發現她不只是喜歡他,不是一點點的喜歡而已。
而是,那麼多那麼多。
那麼多的喜歡。
王鏡樓的出現,帶來霍雲舒和尉容之間的過去,那究竟是一段怎樣的前緣?霍止婧得知後,格外震驚,她會詢問尉容嗎?終於,他們兩人可以單獨談話,尉容暴怒,恐怕他更生氣的是,哪怕讓他選擇,他都不願意讓她選擇。聽說,感情也是有分量的,很多很多的喜歡,妞兒們說那是什麼?ps:今日更新送到,明兒繼續見~月末倒數計時啦,繼續撒鑽撒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