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秦慕之上了飛機剛坐下,忽然聽到一把悅耳的女聲叫他的名字,他回頭一看,正對上莫子蘭喜悅的笑臉;“慕之,真的是你啊!你也去香港嗎??
秦慕之不自禁的微微蹙眉,從他確定了自己心意去維也納找長安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糾纏於身邊的幾個女人,趙成跟在他身邊多年,最是瞭解他的心思,他還以爲他已經將事情處理的妥妥當當。?
卻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樣的際遇下遇到莫子蘭,幸好長安沒有跟他在一起,若是被長安看到,就算她不會生氣,心中終究還是會覺得難過的吧。?
秦慕之想到此處,目光逐漸冷了下來,他沒有應聲,也沒有禮貌的微笑,就像是看到了無所謂的陌生人一樣轉過了身去。?
莫子蘭還站在座位前,臉上喜悅的笑容有些可笑的掛在那裡,好一會兒才一點點的消散,周圍的人有些好奇的看她,她緩緩的坐下來,隨手帶了墨鏡拉好了毯子望向舷窗外,心卻像是被一隻手攥住了一樣,緊的漸漸沒有辦法呼吸。?
他竟然會這樣不給她面子,一句話一個微笑都沒有,就把她置於這樣尷尬的境地,雖然她知道秦慕之一向無情,可是他從未曾對她這般無情過。?
莫子蘭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臉色有多麼的蒼白,直到脣間傳來刺痛,她伸手一摸撫到殷紅的鮮血,她才深呼吸一口,拼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香港。?
果如鄧華所說,鄧先生在燕聲和蘇娟雙雙身亡之後就心灰意冷整日裡借酒消愁,家產幾乎敗光之後,只好搬出了位於香港富人區黃浦新村的豪宅,而安家在了春秧街的一處私人民宅,不過鄧先生的這棟公寓在整個春秧街卻還算是條件不錯的了,裝修也還稱得上乾淨整潔。?
這棟房子在鄧先生兩年前病逝後就被秦太太買了下來,也算是秦家的產業,因此秦慕之並不擔心自己進不去。?
到那裡的時候是下午兩三點鐘,秦慕之帶着幾個助理將房間細細的檢查了幾遍之後,卻並沒有什麼收穫,房子裡不過是一些舊傢俱和舊電腦,鄧先生的私人物品大多都在去世的那一年被鄧華帶回了國內。?
助手將沙發收拾乾淨,身心俱疲的秦慕之坐在上面歇息了一會兒,覺得精神恢復了一些,就讓幾個助手先去酒店住下,他還想要自己再翻檢一遍,畢竟助手可能不太清楚什麼是有用的資料而錯過一些蛛絲馬跡。?
天色暗了下來,秦慕之順手扭開了燈,他把鄧先生書房那臺臺式機打開,將每一個文件夾都細細看了一遍,卻幾乎都是空的,但明顯以前是儲存過東西的,只是被人拷貝之後徹底刪除了。?
他覺得頭有點痛,怪不得鄧華會這樣的有恃無恐,當年的人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想查清楚二十多年前的真相,還真無疑是大海撈針。?
閉目養了一會兒神,忽然聽到門鈴聲響了起來,秦慕之以爲是助手摺轉回來,就起身去開了門,門一打開,他卻吃了一驚,外面站着一個菲律賓老太太,約莫五六十歲的樣子,她的手裡拿着一個快遞包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請問……您是鄧先生的親人,或者朋友嗎?”?
秦慕之打開門示意老人進來,方纔說道:“是,鄧先生是我的一個長輩,這一次出差來香港,順便來看看他的舊居。”?
“喔,那麼您是鄧先生什麼人?”老人家卻仍是有些狐疑的樣子看着他,又介紹自己的身份:“我是鄧先生多年的老鄰居了,只是早年間我就和兒子搬家離開了這裡,也是七年前我死了兒子,才又搬了回來,卻聽說鄧先生已經回內地了這房子也一直空着,今晚忽然看到他的房子亮了燈,還以爲是看錯了或者遭了賊呢,所以特意來看一眼。”?
秦慕之斟酌了一下語言,方纔有些生硬的道:“鄧先生的養女,是我的妻子。”?
“你說的是小阿華吧!”老太太一下子眉眼含笑起來:“說起來當年我還是看着她長大的,只是也好多年沒見過了,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呢,既然你和鄧先生是這樣親近的關係,那正好這東西交給你,喏,是個包裹,半年多前寄來的,只是鄧先生的家裡沒有人在,就放在了我家裡,今天你來正好給你。”?
秦慕之接了包裹,又和老人聊了一會兒這纔將她送出去。?
他迫不及待的就在客廳裡拆郵包,這是從一家叫做富源的小公司寄來的,聽那老人家說,鄧先生在離開香港前,一直在那裡做一個小職員,而半年多前富源被收購,公司搬遷的時候又發現的一些舊物,而之前,鄧華已經去過公司,將鄧先生的東西都領走了……那麼這些,許是早年間遺失在某個角落裡的,等到公司搬走大清理,才又重見天日。?
他將盒子取出來,零零碎碎的一些工作筆記本,甚至還有個小小的瓷水杯,其他都是一些沒什麼價值的東西,例如以前的員工牌,一些證書之類的,秦慕之覺得有些泄氣,卻還是將東西都取了出來,而到最後,他看?
到了一隻小小的U盤靜靜的躺在角落裡。?
秦慕之感覺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停了下來,他握着U盤,幾乎有些哆嗦的走進書房,在電腦上打開之後,他仔細的翻了一遍,除卻一些工作記錄之外,他還看到一個署名“回憶”的加密文件夾,秦慕之靜靜想了一會兒,鄧先生一生愛慕的人唯有蘇娟,這個文件夾的密碼,定然也和蘇娟伯母有關,他試了試蘇娟名字的漢字和拼音,都沒有打開,按照一般人的心理觀念,他又試着加上了蘇娟伯母的生辰日期,鼠標點上去,秦慕之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次,卻是順利的打開了文件夾。?
秦慕之看到裡面有很多信和照片,信都是寫給蘇娟的,照片都是幾十年前意氣風發的那些年輕人的合照,有燕聲伯父和蘇娟伯母,也有鄧先生和蘇娟伯母……?
他知道鄧先生一生都暗戀蘇娟,而這樣一份感情,興許他不敢讓蘇娟的“親生女兒”鄧華知道,所以這個文件夾,鄧華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又可能因爲當年這個U盤在公司裡興許是無意間遺失了,所以就這樣巧合的保存了下來,以至於今天,被他看到這一切。?
秦慕之一一往下翻查,果然看到有幾封信中提到了胭脂痣,還有鄧先生的疑惑,“你書信中說囡囡眼角天然一枚胭脂痣,她今日日日在我身邊,我卻從不得見,是否你離世那一天起,這枚胭脂痣也隨着你的離開永遠消失了?”?
“阿娟,囡囡越來越愛美,和你生前一模一樣,她從我口中得知以前你說的那些話,竟然偷偷跑去點了一枚胭脂痣,我原本還心疼的生氣想要罵她,可是在她哭着說‘她想媽媽,她想變成媽媽喜歡的那個樣子’時,我的心又軟了……”?
“阿娟,囡囡今年十八歲了,長的很清秀漂亮,只是好可惜,她不像你……也不像燕兄,也許是上天對你們太偏愛了,所以纔沒有給你們一個同樣優秀的女兒吧。”?
……?
秦慕之坐了一夜,將這數百封從沒有發出去的信件一一看了一遍,身爲一個局外人,他甚至都爲鄧先生一生的癡情所感動,只是可惜,燕聲伯父和蘇娟伯母那樣天造地設的一對,那樣恩愛的夫妻之間,就算是這般情深如此,也是斷斷容不下了,鄧先生的癡情,也總歸只能這樣苦了自己。?
看完這些信件,秦慕之已經可以確定,席榮華臉上沒有胭脂痣,她現今的那一枚,只是她後來去點上的,而燕聲伯父給母親的信上所說,囡囡那一枚胭脂痣如米粒一般大小,嫣紅討喜,正和當年他初見長安時一模一樣。?
事情到此,他已經有了八分的把握,只要勳哥那邊一切進展順利,在這些證據面前,鄧華是再也沒有了狡辯的可能,還有七年前長安經歷的那一場殘酷的變故,父親出手去查,事情水落石出也不過是指日可待。?
秦慕之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他靠在轉椅上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一片清亮的瓦藍,不知不覺,一夜已經過去,他的心卻像是卸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前所未有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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