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仙途 上神,寵我吧!
“妖皇,天帝在叫你”。
洛翼繃着臉看向垂着頭的邏孽。
邏孽沒有聽到洛翼的聲音,她只是餘光瞥見他在看着她,然後薄脣一張一合。
木然的擡起頭,邏孽看向洛翼。
她眼中沒有悲慟,只是蒼茫一片,彷彿失掉了什麼似的。
洛翼黑色的瞳孔抖動着,他的喉結輕顫,像是要說些什麼。
淺黛眼見二人的視線相對,她臉色發白,突然出聲道,“妖皇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竟然連天帝叫你都沒聽到?”
邏孽的魂像是突然間被人叫回來一般,她移開視線,與此同時,洛翼也收回目光,剛纔看着邏孽的眼睛,他差一點就衝口而出,告訴她,他不要成親了。
邏孽告訴自己,她要笑,要笑。
強迫自己勾起脣角,邏孽緩緩擡起頭,看向上座的天帝。天帝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彷彿並沒有因爲她的走神而生氣,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是帶着探究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彷彿要看進她的心裡面似的。
自己都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很是僵硬,邏孽微一頷首,然後出聲道,“天帝恕罪,邏孽剛纔確實有些走神兒”。
天帝淡笑着回道,“呵呵,朕倒是很少見你這副模樣,怎麼?昨兒個沒睡好嗎?”
昨兒個?邏孽輕輕的眨了下長而捲翹的睫毛,輕聲回道,“多謝天帝垂問,只是最近身子不怎麼好,多休息一下就無礙了”。
天帝點點頭,隨即對坐在他身邊的王母道,“我聽說仙君前兒個給你送來了一隻靈芝?”
王母馬上會意,她淡笑着回道,“是啊,這靈芝是補氣寧神的,我也用不上,看着妖皇臉色好像不大好,許是中氣有些不足,待會兒我叫殷離送去翎羽殿”。
天帝笑着應承,邏孽則是馬上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禮,出聲道,“邏孽多謝天帝和王母賞賜”。
天帝笑着道,“不必多禮了,你貴爲妖皇,在妖界中那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你上天來,理應受到禮遇的”。
邏孽垂首稱謝,但是心裡面卻是越來越涼,天帝把她找來,在座的這些個人,然後又贊人又賞東西的,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這事情一定是有蹊蹺的。
果不其然,天帝賞完東西之後,就狀似無意的把話題重新拉回到洛翼和如墨的婚事之上。
“下個月十八是個好日子,但是也沒必要都趕在那一日成親吧?凡塵和洛翼皆是天界上神之位,不過因爲洛翼常年掌管妖界,又是冥王之子,他的大婚應該在冥界舉行,那到時候衆仙家是留在天界參加凡塵和淺黛的婚禮?還是去妖界參加洛翼和淺黛的婚禮呢?”
天帝這話說是在徑自揣摩,不如說是對下座的冥王說的。
果然,冥王聞言,出聲回道,“天帝,這件事情,本王早已經想過了,既然洛翼位列天界上神,那就在天界完婚吧”。
天帝目中露出一絲糾結,隨即道,“歷任冥王都是在冥界大婚的,這個早有規矩,這樣……恐怕不合禮數吧”。
他看起來像是在爲冥王考慮,但是在座的人都是聰明人,不難猜出天帝的本意。
冥王既然提出來了,那也是早就有備而來的,他不慌不忙的道,“這點天帝請放心,翼兒在天界大婚之後,可以再回去冥界補辦一場,這樣既不爲難,也不違背祖宗的規矩”。
天帝伸手順了下下巴的鬍鬚,徑自沉吟着。
整個萬琞宮的內殿安靜極了,像是能聽到身邊人的淺淺呼吸聲。
邏孽徑自端坐着,坐的筆直,像是一隻骨頭戳在了後背上一般。
坐在她對面的凡塵,有意無意的瞥了她一眼,然後黑色的瞳孔中一閃而逝過什麼。
現在是天帝和冥王之間的對決,邏孽心中清楚,只是沒想到來的這樣快罷了。
這邊天帝給凡塵和淺黛操辦婚事,想着增加他在聖神爭奪上的實力,馬上,冥王這邊就給洛翼來請婚了,而且是有備而來,不容置喙。
邏孽安靜的坐着,微垂着視線,到了現在,她仍舊不知道天帝叫她來的目的是什麼?
作陪?還是觀戰?無論怎樣,對她而言,她不亞於一次刮骨凌遲。
殿中放着一隻四腳的的紫金對頂香爐,爐蓋上面用巧奪天工的手法,鏤刻處一個個細密的眼孔,青煙嫋嫋的從蓋子中飄出來,彷彿籠罩了整間內殿。
但是邏孽此時能夠聞到的,唯有身邊洛翼身上的龍涎香味道。
他之於她……是如此特別的存在,一千年了,她不記得是怎樣開始的,彷彿從有記憶開始,她就是愛着他的,爲了他,她甘願以身破戒!
但即便是如此的愛,她也依舊不得不眼睜睜的看着他和別的女人成婚……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或許並沒有許久,上座的天帝忽然將目光落在了垂着視線的邏孽身上,她在徑自出神,彷彿並沒有察覺,但是坐下的其他人,卻都是面色各異。
洛翼輕輕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像是在害怕着什麼;
淺黛見狀,眼底深處埋藏着濃濃的悲傷,再看向邏孽,她眼中又摻雜了一抹恨意,悲傷和恨意糾葛在一起,至死不休;
溫流和邏孽一樣,自始至終都垂着視線,彷彿是事不關己,但是他垂着的睫毛下,遮擋的卻是一方几乎心死的傷痛;
凡塵依舊錶情淡淡,像是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夠左右他的思想,但是此時此刻,明確的說,當他看到邏孽邁步進來內殿的那一刻,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很快的刀,又很快的割了下去,可能起初並不覺得怎樣,但是越往後,就越是疼的人撕心裂肺。
在座的人中,他不確定是否所有人都猜得到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他倒是期待自己會猜錯,看着邏孽那挺直的背,像是在訴說她很堅強,她什麼都不怕,他竟然突然覺得有一種心疼,莫名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