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星執着的把自己擋在三爺正前方,兩條手臂直直伸展,高高瘦瘦的身軀和霸道強悍的黑色騎士相比,平白就弱了,參照物太彪悍,嚴重影響參者之物的士氣。
“隊長,你會害了蘇妹子!”王天星扯開嗓子喊了聲兒,凝神靜靜觀察三爺的反應,期望從他臉上看到遲疑和後悔。
然而,沒有。
三爺大手壓在方向盤上,落下車窗,“來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才一會兒工夫全給老子忘了?能耐了,還敢威脅我?”
“隊長,你聽我說完,我剛纔去醫院,是……是你兒子告訴我,他和你的關係,還說你要去軍區找領導坦白一切,我猜你找司令員八成是要說這個事兒,可是,隊長,你要是說了,蘇妹子怎麼辦?她就是整個軍區的罪人,你但凡被處罰,大家都會把仇恨轉移到她身上。“
“別說飛鷹,你想想整個c軍區,哪一個不敬重你,你走了,他們心裡的怨氣會往哪兒撒?當然是蘇妹子!”
三爺黧黑的眼睛眯了一半,修長粗糲的大手嘩啦推開車門,筆挺板正的軍裝一道綠色的剪影,速度快的無法捕捉,但頃刻已經扣住了王天星的下顎。
“王天星,你的膽子太大了!就不怕膽子撐破肚皮!老子要認回兒子,老子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天經地義。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譁!
三爺的手上的力道突然一鬆,王天星打了一個大大的趔趄,腳後跟勾着地面纔沒讓自己跌倒。
“隊長,你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王天星有力揉開被三爺扼過的下巴,一股痠疼鑽心而上,那一下子他被三爺掐的不輕,下巴當時就淤青了。
他忐忑的去看三爺,那一眼,他好像看到了足可包容天下的傲視霸主,那一雙眼睛,包含了平和、張狂、不羈、恢弘,彷彿這雙眼睛從亙古一直明亮到現在。作爲男人,王天星被三爺的眸子駭的上半身緊了又緊。
冷三爺目光不移不動,稍微有點俯視的勾了勾嘴角,“要美人,不要江山。這個評語總結的到位。”
本是一句英雄的兩難選擇,他卻回答的那般輕鬆隨意,一身的風骨傲氣,沆瀣千里,而又匯聚一方。
三爺摘下軍帽,一頂象徵着權勢地位的帽子,被他捏着手指之間,寬闊的帽檐鑲嵌了兩道對稱的金色的麥穗,太陽一照熠熠生輝。
三爺兩步把自己送到王天星正面,黑壓壓的高大身影與他對峙,彼此都是高大的身軀,氣勢上差了一大截,王天星見三爺逼近,呼吸都漏了。
“隊長,你……”
他後半句還沒說出口,腦袋上突然沉甸甸的壓下來一個東西,寬大的帽檐擋住了他的眼睛上方的一片光線,比自己的頭大了一點點的帽子竟然……竟然扣到了腦袋上!
三爺扶正帽子,呵出了有力的笑聲,“還行,這頂帽子,你戴着挺合適,回頭軍部如果授權你統領整個軍區,你小子一定要給老子幹出個樣子!”
王天星嘴角溜出幾縷酸澀,一剎那,他明白了三爺的心思,如果換做是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江山美人如果不能同時擁有,若選擇江山,就是一個人的孤單戰場,身份地位架空的生命,留給自己的是無盡無窮的孤獨悔恨。
而美人呢……對王天星來說,美人從來都不是他能選擇的。
不是他要選擇江山,而是江山要砸在他身上。
他酸澀的笑了,“隊長,你永遠都是我的隊長,呵呵……”他大手要把帽子摘下來,被三爺給按住了。苦笑後,繼續道,“以前我覺得,我喜歡蘇妹子天下無敵,沒人比我更愛她,看來我錯了,你比我更愛她。隊長,我支持你,軍區的職務,我替你,我等你重新把屬於你的東西拿走。”
“三叔兒!!”
一道清亮焦急的聲音倉促的切入他們的對話,是盛夏。
盛夏幾乎是跳下了出租車,明顯不合體的作訓服包着纖瘦的身板兒,頭髮有點亂,臉色煞白。
三爺和王天星同時擰緊了眉頭,“你怎麼來了?”
盛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注意到王天星腦袋上的帽子,“靠!!三叔兒,你已經說了?”
她來晚了嗎?!
三爺閉了閉眼,“對,說過了,部隊的調遣我拒絕了,往後我也不再是飛鷹的隊長,至於還能不能留在軍區,看看情況。”
“臥槽!”盛夏絕望的用爪子掩住了兩隻大眼睛,“你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老子從不拿終身大事開玩笑。”三爺笑了,前一秒剛剛把自己推進進退維谷的兩年境地,可是看到他,他釋然了。
進,他可以做揮斥方遒的英豪,
退,他也足夠資格成爲護佑她一生一世的丈夫。
盛夏移開手掌,“王天星,你幫我揍扁他!”
王天星終於有空把帽子給摘下來了,咧咧嘴往後大退一步,“我打不過他,你別坑我,我還年輕,前途無量,不想死。”
“臥槽!!”
三爺大手牽住她的小手兒,粗糙的繭子摩挲她的細嫩皮膚,“走了,回去看看兒子。”
他隨意的說了句,空着的手摸了摸盛夏的發頂,揉了兩下她的細密髮絲,摸頭殺,虐死狗。
盛夏二不楞一般上了三爺的車,被三爺扣上安全帶,傻兮兮問,“那個,三叔兒,陳司令有沒有罵你?”
三爺發動引擎,黑色大騎士轟鳴着絕塵而去,輪胎捲起些許塵沙,身後留下了一片煙塵,彷彿走進了九天雲霧。
“罵?老頭兒不光罵,還把老子給打了。”
“啊?打你?打你哪兒了?有沒有受傷?你把陳司令氣的不輕吧?他是不是給你吃軍棍了?!!哪兒,快給我看看!”
盛夏急了,顧不上跟他計較,兩隻手上下扒拉三爺的軍裝,動作小流氓似的。
三爺心情大好的平視前方,脣邊流淌着濃濃的得意,是的,比起來王天星說的江山,他更愛美人。
“傷的地方不是很方便,你確定要在這裡檢查?嗯?”拉長尾音的性感一嗯,聲線從咽喉深處哼鳴,好聽的要命。
盛夏下意識的去看三爺的下面,“陳震廷不會踢了你褲襠吧?操!把車開回去!”
“開回去?幹什麼?”
“他敢踢你,我幫你踢回來。他踢你一下,我踢他兩下!”
喲,怨氣不小。
“你要踢陳司令褲襠?呵呵,傻丫頭!陳司令不是你想踢就能踢。他是我的直系領導,我都不敢,你小丫頭片子初生牛犢不怕虎!”
“我就不怕他,反正你都要離開軍區了,以後他再也不是你領導!”
蹭!
車子前輪胎突然在地上重重擦了一下,摩擦產生的巨大沖擊力導致車子傾斜了七十度。
三爺的手,剛纔打滑了……
盛夏咬了咬嘴脣,雙手攀上他的臂膀,把臉貼到他手臂上,“三叔兒,爲了我,值得嗎?”
“值。”
——
下午,三爺送盛夏回醫院,沒在醫院逗留,直接返回了軍區。
五點多,孟允帆腫着大半張臉過來了,被三爺打的臉都變形了,樣子特可憐。
“快,快坐下,臉怎麼樣?很疼吧?”
孟允帆坐下,鼻青臉腫的都做不出表情了,扯了扯嘴巴,還沒笑出來臉上又是一陣刺疼。
“好了!不要笑了!回頭真毀容了。那個啥……三叔兒他當時脾氣大,你不會怪他吧?”
盛夏趕緊給他倒了杯熱水,遞過去小心翼翼問了句,問完覺得特麼好無恥,允帆都快毀容了,她還在想自己男人。
“都是他的錯!太沖動!!我罵過他了,丫的腦子進水,呵呵,允帆哥你消消氣,回頭我讓他給你道個歉,你別生氣了。喝水……喝水……你嘴巴能不能喝水?要不,我給你找個吸管?”
夏小寶:“……”雲帆哥?
孟允帆:“……我是接,還是不接?”
“哈哈哈,當然接,專門給你倒的,你不接,讓我喂啊?”
孟允帆嗤的笑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上午我處理完傷來過一次,你和三爺的對話我也聽到了,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值得你託付終生,往後就好好過日子吧。”
“好個屁,他得接受部隊處分,這段日子恐怕不好受,冷家的人還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冷世昌的脾氣,呵呵,扒了他的皮。”
扒皮不扒皮不敢保證,但是,三爺的日子的確不會好過了。
三爺伏案手寫報告,寫了半頁紙,聽到辦公室外面呼呼啦啦十幾個人的腳步聲,多事之秋啊,三爺深吸一口氣,繼續寫字。
“嘭!!”
辦公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剎那之間,電光火石的一秒內,速度之快,用力之猛,捲起來的走廊大風嘩啦吹走了兩張桌子上的稿紙。
三爺擡首,一道藍色的威武身軀氣勢洶洶聳立在正門中間,氣的鼓起來的眼珠子高高凸起,手裡抓着的不知道啥東西,對準冷三爺“譁!”直接飛過來!
三爺身形一閃,避開了黑色不明物體,那東西“啪嗒!”砸在身後的玻璃上,鋼化玻璃居然被砸裂了一道細紋!
東西遇到着力點彈到地上,竟然是一大串鑰匙,力道……猛!
“首長,您父親非要現在找你,我們攔不住……”尉官嚇得膽兒顫,父子倆磁場不對盤,要出事啊!
三爺揮揮手,“沒事,你們都回去,把門帶上。”
辦公室門關閉,三爺拉開椅子站起來,慢條斯理合上鋼筆帽,“爸,你怎麼來了?”
冷世昌嘩啦拽下軍帽,大手一揚再次飛鏢般往外扔,“我怎麼來了!你個畜生!!我來清理門戶!”
嗖!!
海軍軍帽在空中劃下凌厲的拋物線,三爺手臂利落的伸出去一半,帽子穩穩被他當空抓住。
軍帽還有一股子海腥味,看來他是直接被國防部的領導從渤海灣叫過來的。
所以,司令員已經把他的態度告訴上面了。
罷了,該來的,總會來。
三爺繞過辦公桌,把帽子往父親頭上送,“爸,不要隨手丟垃圾。”
冷世昌啪嗒將軍帽奪走摔在沙發上,用力太猛,帽子又彈到了地上,“你個畜生!給老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