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段仕洪根本就沒法兒回答,如果說信任,那麼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管理水平不足。
如果他說信不過三爺,那麼一開始交給三爺那麼重的擔子,就是自己的嚴重失職。
所以,段仕洪一肚子的火氣,一肚子的鬱悶,硬是憋在心裡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隔了一會兒道,“冷副軍長,我給你面子,你也別太過分,讓我有個臺階,咱倆都好做人。”
三爺擺弄手中的茶杯蓋子,“當然,段軍長是軍區的領頭羊,我怎麼能不給你面子,段軍長,不喝茶嗎?茶涼了。”
三爺面色不動半點痕跡,淡漠的神色教人看不到一點點的情緒變化,剛纔他把段仕洪氣成了那樣,依然可以保持事不關己的姿態,實在腹黑的可以。
再反觀段仕洪,一張老臉從多雲轉到了雷雨,從雷雨轉到了暴風雨,精彩的很啊!
所謂行走的表情包,大概就是他剛纔那樣的。
段仕洪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茶水沒有涼,可是段仕洪的心冰拔涼,比冷凍的冰塊還要涼,一口茶水浸入牙縫兒,跟冰渣子似的。
“你提出的條件我已經照做了。”段仕洪用茶杯遮住自己說話的嘴,外人看起來他好像並沒有任何舉動。
三爺好整以暇坐着,一口一口的品茶,“段軍長大義滅親,實在值得我們學習,段軍長捨得把自己親侄女送到敵人的魔窟,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也值得我們效仿。”
段仕洪悶下一口茶,氣的肺都炸了,可是臉上不敢有反感,陪笑道,“哪裡,應該的。”
是,應該的!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讓你作!
屏幕上坦克的聲音在劇烈的轟鳴,就像此刻段仕洪的心理活動,一下一下遭受着劇烈的轟炸。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希望你不要爲難她的父母。”
三爺訕笑,“呵呵。段軍長這個情是替她求的,還是你自己求我的?”
段仕洪心裡的鼓點比坦克還激烈,“有區別嗎?”
三爺砸吧砸吧脣,“當然有,如果是她求的,冷某恐怕沒那麼好的脾性,但若是軍長求的,我會考慮。”
“爲什麼?”
段仕洪心裡太急,所以沒有猶豫就脫口而出,那一刻他顯然把自己的身份都給忘了。
三爺目光看着屏幕,貌似在欣賞我軍的強大戰鬥力,“人情總是要還的,她沒有還我的能力,而你有。”
段仕洪被一個巨大的石頭壓着腦袋直接按到了谷底,“你還想讓我幹什麼?”
呵呵,三爺會告訴他嗎?
當然不會!
人啊,最好玩兒的不是一棍子打死對手,而是在對手的頭上懸一把刀,不急着紮下去,就這麼掛着,讓他無時無刻擔驚受怕,無時無刻寢食難安!
段仕洪啊,當初對盛夏做的那些事,當初縱容葉紫做的那些事,咱們還沒算乾淨!
三爺慵懶的撇一下薄脣,“當然是段軍長辦得成的,至於是什麼,不急。”
段仕洪:“……”
三爺又轉移了話題,“軍長,剛纔排頭的59式表現的不錯,你覺得呢?”
段仕洪:“……”
見過這麼玩兒人的嗎?!
以前沒見過,這次見到了,而且段仕洪有直覺,往後這種日子還很漫長。
屏幕上轟轟烈烈的演習還在繼續,各種款式各種型號的坦克車讓軍區的新兵蛋子們徹底見到了什麼叫我軍的雄厚實力,也更加堅固了他們反抗敵人的信念。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盛夏表示非常開心非常滿足!
盛夏看的正投入,眼淚流的正忘情,一道目光從不遠處朝她看過來,盛夏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特種兵,第六感比一般人強烈的多,所以那道目光看過來的同時,盛夏也看向了那邊。
看到簡沫茵的瞬間,盛夏嘴巴歪了歪,衝簡沫茵用脣形說了句,“好棒!!”還相當配合的豎起了兩個大拇指表示自己對祖國母親的熱愛。
簡沫茵的眼睛也紅紅的,顯然剛纔也哭了,額……不光盛夏和簡沫茵,不光女兵,就連現場不少男兵的眼睛都是熱的。
簡沫茵用脣形道,“結束有事嗎?”
盛夏往三爺那邊望了一眼,想着三爺這樣的大忙人結束後估計要以領導的身份去慰問什麼的,所以搖了搖頭,“沒事。”
簡沫茵臉上頓時跳躍了深深地笑容,“約嗎?”
盛夏重重的點頭,“約!”
演習還未結束,開了小差之後,盛夏繼續全神貫注的看大屏幕,小心臟又一次瘋狂的振奮了!
以前看軍事頻道演習視頻都要激動的在客羣魔亂舞,何況是實況直播啊!
……
王天星他們坐的很規矩,兩個手掌搭在腿上,肩膀一直端的四平八穩,不過王天星明顯要坐不住了,低聲對程遠航道,“黑熊,這次演習恐怕沒有咱們想象的簡單吧?咱們軍區和a軍區一直都存在競爭關係,這次算不算跟a軍區示威?”
程遠航嘴巴撇的都要掛到耳根了,“廢話,就是示威,不光是對a軍區示威,還是爲日韓國家的示威,這幫兔崽子最近都不安分,瑪德,老子一個炮筒滅了丫的!”
董大鵬的職業素養此刻充分體現出來,點頭道,“對,從長遠的目標來看,c軍區的一切作爲都是在威懾四周的好動分子,天下不太平啊。”
王天星,“南海的軍事基地正在關鍵時刻,瑪德一羣賣榴蓮幹芒果乾的混賬東西也敢叫板,我特麼的真想捏死他們,要我說,咱們內部的演習也要po到環球軍事網上,瑪德嚇得一羣癟三。”
程遠航很想拍拍王天星的肩膀說一句英雄所見略同,但是他不敢亂動,記者的鏡頭看着呢,領導們盯着呢,“中國需要和平穩定的發展環境,發展經濟是第一要素,咱們需要相對穩定的國際環境,若非如此,以咱們的戰鬥實力,有他們什麼事兒!”
都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了,但是一提起來還是窩火,憋屈,鬱悶,身爲軍人比老百姓更懂得國家的使命啊。
幾個男人在討論目前的國際局勢,三爺和段仕洪則在玩兒套路,真正好好看演習的只有盛夏一個。
若問簡沫茵同志在幹什麼呢,她自打看到王天星進門,眼睛就寸步不離的長在他身上了,一直盯着王天星看呢!
滿面潮紅,雙眼桃花,何止十里,簡直千里萬里。
——
國際幼兒園。
小寶兒同學十一點多下課,不到十二點幼兒園就吃午飯了,小寶兒同學很乖很懂事很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餐盤裡是幼兒園的營養套餐。
葷素搭配的堪稱完美,絕對是兒童套餐中戰鬥機。
畢竟人家是一年幾十萬花費的學校,不給吃點好的不合適啊。
小寶兒午飯吃了一半,對面慢悠悠的走來了一個小胖墩兒,小寶兒擡頭,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端着自己的餐盤。
“有事?”小寶兒拿着勺子,裡面的米飯還沒吃。
鼻涕蟲咬了咬嘴脣,怯生生的道,“我……我能坐你對面嗎?”
小寶兒聳了聳眉毛,打量鼻涕蟲,怎麼說呢,自從上次爺爺在幼兒園把鼻涕蟲的老媽嚇了一頓,鼻涕蟲好像再也不敢流鼻涕了,臉上很乾淨,制服也乾乾淨淨的,而且有事沒事總跟小寶兒套近乎。
小寶兒態度隨性的點頭,“你想坐就坐吧。”
“真的嗎?”鼻涕蟲開心壞了,胖胖的小身板兒晃了一下,好像是要跳,可是沒跳起來。
“嗯,坐下吧。”小寶兒把米飯放入口中,品嚐着香軟的五常大米。雖然學校也是五常大米,但是跟家裡特供的還是有差別的。
鼻涕蟲樂呵呵的拿起自己盤子裡的雞腿給小寶兒,“吃這個嗎?給你吃,你太瘦了。”
鼻涕蟲顯然不懂小寶兒的習慣,自己特熱情的把雞腿給了小寶兒。
小寶兒一把擋住了他的手,“不用,我不吃這麼油膩的雞腿,你多吃點,嗯……”他身板兒比以前更肥了,小寶兒實在不忍心讓他再長點肉,所以說,“吃了長心眼兒。”
“真的嗎?那我吃了!”鼻涕蟲咔一口下去,雞腿被他咬了一個豁口,嘴巴上一層油——
小寶兒都要崩潰了。
鼻涕蟲膜拜的道,“小寶兒……”
“你不能叫我小寶兒,你叫我的名字。”小寶兒不想隨便什麼人都叫他的暱稱,暱稱是親近的人叫的,他又不是親近的人。
鼻涕蟲擦了擦嘴巴,笑嘻嘻道,“嗯……那我叫你冷佑擎……我叫你小擎行嗎?因爲我比你大兩歲。”
小寶兒:“……隨便你吧。”
鼻涕蟲喜滋滋的,笑的眼睛只有一道縫隙了,“小擎,你爸爸是不是很厲害很厲害啊?”
“當然,我老爸最厲害,我爸爸是首長。”小寶兒驕傲的挺直腰桿,一副繼承父業的架勢。
鼻涕蟲膜拜的點頭,油哄哄的臉舔着笑,“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爸爸可厲害了!所以,你……”
“喂!王子濤,給我起來!”
兩人吃飯吃的正開心,三個小男孩突然圍上來,把鼻涕圍在了中間,三個小孩環臂俯視他,凶神惡煞的樣子。
鼻涕蟲怯怯放下了雞腿,下意識的往小寶兒那裡求助,“你……你們幹什麼?”
爲首的小朋友哼了哼,“今天的零花錢呢?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