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三爺將盛夏抱回房間,全程沒說一個字兒,那氣勢,絕對壓迫性的強悍。
蘇盛夏也不敢在三爺表情零下一度的時候繼續造次,不過呢,誰讓她現在是個傷員呢?傷員是可以享受特別待遇的。
比如,“三叔兒,我肚子餓了,能不能給我找點吃的啊?”
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別提多勾人心疼了,說的跟小乞丐十天半個月沒吃東西快要餓死了似的,一雙霧濛濛的眼睛望着軍裝加身正氣凜然的三爺,她就是有本事撒嬌賣萌的不着痕跡。
冷三爺冰着帥氣挺拔的臉,沉沉的丟下一個字,“嗯。”
絕對行動派三叔兒轉身就下樓去給小妞兒找吃的去了。
蘇盛夏在三爺走後捂着肚子感嘆,她在這裡的日子有限,能抓住一次機會是一次,等回到京都,三叔兒分分鐘就成了正義的化身,她還找誰撒野去?
思及此,盛夏拿定了一個主意。
額!不對不對!
她忽略了一件要命的事兒!
妹的,她現在還隨身攜帶着大姨媽呢?嗷嗷嗷,要死!
這會兒好在三叔兒不在,她金雞獨立跳到桌子前面,抽了個姨媽巾,一蹦一跳的去了衛生間。
尼瑪!
廣告詞兒都是騙人的,什麼防側漏,什麼容量大,什麼超級吸附,特麼這血崩後的慘狀,慘不忍睹啊!
還好她穿着褲子,不然指定血染的風采,要飄黨旗了。
黑着臉跳出衛生間,使勁兒搓了搓手,轉身發現一抹高大威武的身影居然已經站在了房間裡面。
並不算很明亮的簡單白熾燈下,冷三爺雕刻般的五官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節都好看的奪人心魂,蘇小妞兒依着衛生間的門框,呆呆注視着擺放夜宵的男人,少女心尖兒朦朧的愛意勃發。
她脣兒勾着,翹着,心裡癢着,撓着,腦袋裡想着,盼着,億萬細胞都在吶喊着三叔兒,生生不息。
注意到身後灼熱的目光,冷三爺後背有些發緊,聲音冷了好幾度,淬着冰渣子喊,“過來,吃飯!”
她單腿挑着,腳踝腫的比腿還粗,剛纔跑衛生間的時候還還用不完的力氣,這會兒突然矯情的變成了風一吹就倒的林妹妹。
手指頭扣着門邊兒,可憐兮兮的撇嘴,“三叔兒,腳疼,動不了,走不過去了。”
冷三爺擺好了幾個碟子,臉色烏黑,“走不動怎麼上廁所的?別跟老子扯淡,消停的過來!”
切!她就不!
看你還能捨得不讓她吃飯?
她手指頭扣門,一下一下,貓爪子撓地似的,那小臉兒,扣下來就是討巧的魔板,“三叔兒,我剛纔尿憋的,拼死才跑到了廁所,但是這會兒……力氣都用完了,沒法兒,您得救我。”
麻煩!
冷三爺擱下筷子,三兩步走到小妞兒跟前,手臂橫插她的腋下,輕輕一提,小丫頭野兔子似的被他提走了。
嗷嗷!不是這樣的!三叔兒不是習慣公主抱了嗎?!爲毛突然這會兒拎雞仔了!
把小丫頭按在沙發上,冷三爺也不顧她臉上的表情裝的多可憐多無辜多叫人心疼,將筷子“啪”架在她的飯碗上,一字箴言用的倍兒利索,“吃!”
蘇小妞兒吸了吸鼻子,好吧,臉皮厚的好處就是,甭管發生什麼事兒,遇到好吃的,食慾依然好!
“哇!三叔兒你對我真好,準備這麼多菜,都是我喜歡的,唔,好多菠菜,嘿嘿,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兩天失血過多,所以特意給我補血的?”
她眉眼彎彎的笑,聲音是流水潺潺的脆,是浮雲點點的美。
冷三爺蹙蹙眉,剛毅的面部凝結着寒霜,“失血過多?你哪兒受傷了?”
下意識的,他眸子看向了她的腳踝,只是扭傷,並沒有流血,這丫頭又在胡說八道。
蘇小妞兒咬着筷子,眼神兒俏的沒邊兒,“三叔兒你忘了,我大姨媽在呢,要持續流血五六天,您想啊,這麼流法兒,可不是要補補嗎?”
冷三爺的臉色,焦黑!
“吃飯!再廢話一句給老子滾!”
她抿着脣兒笑,看吧,軍裝下的男人,最怕的就是羞答答的小秘密,真漢子不怕刀槍火炮,但是誰扛得住柔情似水?
嘖嘖嘖,何況這水兒嘛,裡面還摻了點兒黃花兒。
哈哈,蘇小妞兒開心了,三叔兒繃着臉,她依然開心。
冷三爺低頭吃飯,他修長的手捏緊筷子,主攻自己跟前的菜,那些菜基本上都是青菜葉子,連一片肉都沒有。
蘇小妞兒把自己跟前的排骨送到他那裡,“三叔兒,這個,太油了,我不吃,你吃了。”
在外地訓練的軍人,行軍打仗的待遇,一日能給吃三頓飯都算是不錯的了,更別說是葷素搭配,這配餐還是特別給軍官的,即便如此,質量還是不咋地。
就說這排骨,跟清水煮的沒啥區別。
油?
眼花了吧?
冷三爺睨眸,看穿了她的心思,看都不看排骨,繼續吃青菜,“嫌油,給我吃?老子也嫌油,愛吃不吃,不吃扔出去。”
靠!嫌棄她的時候要把她扔出去,現在看到不喜歡吃的菜也要扔出去。
三爺啊,你副業是清理垃圾的吧?
妞兒哪裡捨得真的丟出去,百年修得青菜葉,千年修得大排骨,水煮總比沒有強,所以,她就很有骨氣的開吃了。
冷三爺見她啃骨頭啃的有滋有味,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疼惜,水兒一樣的小丫頭,以後還是在城市裡體體面面的過生活比較好,腦袋裡就不該有軍旅這倆字。
這頓飯,兩人吃的各懷鬼胎。
一個想着從此以後甘苦與共,生死同當。
一個想着放手成全榮華安然,平淡幸福。
飯後,蘇小妞兒揉揉圓滾滾的肚子,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扯過來一個靠枕墊在後背上,折騰這麼久,她也沒有了睏意,就這麼看着三叔兒收拾滿桌子的狼藉,“三叔兒,你們當兵的人真好,什麼都會,有一個軍人在家裡,連保姆都省了。”
冷三爺眸子微寒,附身收盤子的時候恰好俯瞰着他,那眼神高冷霸氣的仿若不可攀附的崇山,“得了便宜還賣乖!回去睡覺!”
她不從,“剛吃飽,睡什麼覺?再說了,你還沒睡呢,我去睡,不合適吧?”
冷三爺一會兒工夫把餐盤收拾好了,“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很合適!”
切!
蘇小妞兒嫩生生的笑着,“三叔兒,你的牀上沒有褥子了,要不,今兒睡我牀上?”
他猛地想到,他的褥子被這丫頭給糟蹋了,而且他沒讓人送新的過來。
“老子喜歡硬板牀。”
大丈夫鐵骨錚錚,別說是沒有褥子,當初在特戰部隊時,多少日子以天爲蓋地爲廬,不照樣過來了?
“你喜歡,我心疼啊。畢竟,你的褥子是我……弄髒的。”
“行了!別廢話,回去睡覺!”
天亮以後,這一批受訓的新兵蛋子就要遞上他們的答卷了,作爲主考官,三爺現在的心情也很焦灼。
訓練過那麼多新兵,每一次結束野外生存訓練,冷三爺都會捏一把汗,要說不心疼,那可都是爹媽的心頭肉,怎麼能不心疼?
顯然,如今的蘇小妞兒還理解不出三叔兒深不見底的眸光裡閃爍的是啥意思。
一會兒,房門被人扣了扣。
三爺冷聲道,“進!”
董大鵬筆挺的站在門外,敬禮,“報告!”
“說。”
“老大,截至目前爲止,受訓的兵已經有七十一個沒經受住考驗中途敗退。”
“嗯。”冷三爺應了一聲,“繼續觀察。”
董大鵬往裡面探了探腦袋,看到沙發上的蘇盛夏,憨憨的笑了笑,“頭兒,需不需要給您準備什麼?”
冷三爺凝眸,“你小子想說什麼?”
董大鵬撓撓頭,“俺的意思是,您……您要不要添個被子啥的。”
“拿個褥子來。”
“是!”
董大鵬撓頭,拿褥子?
他是想多了,還是想多了?
夜色已深,眼皮發沉,小妞兒窩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冷三爺抱着小妞兒回到她房間,將人放下,順手摸了摸牀,這裡條件有限,牀都是簡單的硬板牀,鋪了一牀褥子還是硬,她細皮嫩肉,而且趕上特殊期,指定睡不舒服。
三爺索性把董大鵬拿來的新褥子也鋪在了她牀上,這下好在軟了些。
替她掖好被子,冷三爺放慢腳步走了出去。
躺在沒有褥子的硬板牀上,三爺單手壓在後腦勺下面,閉上眼睛,被子上殘存着小丫頭身上的氣息,一點點的繞着鼻腔往深處鑽,跟無形的煙霧似的,把人給拉入了深淵。
嗅着她的氣息,三爺艱難的睡着了。
翌日,冷三爺準時起牀,掀開被子下牀的時候,眉頭擰緊了。
軍綠色的牀單上,氤氳着一個不規則的圖案,連同他的迷彩睡褲,都塗抹了小小的地圖。
三爺皺皺眉,真被小丫頭給刺激着了?
還是他的確需要個女人解決解決需要?
冷三爺草草的將牀單捲起來,紮成了一個小布卷兒,然後把換下來的睡褲丟進盆子裡用水泡上。
可牀板上殘存的痕跡實在容易引人遐想,冷三爺索性端了水,用刷子大力的刷洗牀板。
好在牀板是木製的,刷幾下痕跡也就淡了,沒了。
倒騰了十幾分鍾,總算毀屍滅跡,但三爺默了。
孃的!他現在乾的事兒,咋和臭丫頭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