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若是發生了問題,最後多半是皇太后讓步。
可是,這一次,皇太后是難得的固執。
這兩人一個都不肯讓步,情況就陷入了僵持。
最後,氣得皇太后病倒在了牀上,蕭景聞訊趕來探她。皇太后揮了揮手,已是心灰意冷。她這般堅持是爲了她自己嗎?還不是爲了蕭家皇室,爲了這個天下。要不然,她吃吃喝喝,貽養天年,享受尊祟多好,何苦做這吃力又不討好的事情。
“算啦!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你長大了,也不聽我這個當孃的話了。你走吧,我會和寧太妃一起搬到泰陵那邊給你父皇守墓去。”
皇太后面露疲憊,她年紀大了,折騰不起了。
“母后!”
看着皇太后蒼白衰老的模樣,蕭景心中突然升起了深深地慚愧之情。他何嘗不知道皇太后是爲了他,她不是那種喜好爭權奪利的女子,在他長大能夠親自處理政事之後,她也就從來不再過問朝廷之事了。
歷來皇帝年幼,太后干政,從此大權旁落的事情硬是沒有發生。
而他,太不孝了。
皇帝狠了狠心,終於道:“那一切就依母親的意思,錢氏的事,由侯府處置,我不再過問;玉貴妃、玉貴妃……”
說到這裡,皇帝終究有些狠不下心來。
皇太后的眼睛亮了,緊逼道:“玉貴妃如何?”
“玉貴妃就降級爲玉嬪,以示懲戒。”
從高高在上的貴妃降爲九嬪,雖然皇太后還有些不滿意,但也曉得蕭景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了。皇太后便也不想將他逼的太緊。遂笑道:“好,那就……”
話說到這裡,卻見太監隨喜公公匆匆進來,神情略顯慌張,看了蕭景一眼。
蕭景知道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不然,隨喜不會如此。
便對皇太后笑道:“母后,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兒我們再說。”
“有什麼事情連我這個當孃的也要瞞的。隨喜,還不快老老實實地說,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皇太后發話了,隨喜便將眼神投向蕭景,見蕭景點了點頭,
這才道:“是剛纔,玉貴妃的貼身宮女名喚水盈的,前來說,玉貴妃娘娘暈倒了。”
“暈倒了就暈倒了,叫御醫過去就是了,跑來找皇上做什麼?皇上可是天下萬民的皇上,就是退一萬步,皇上也是這後宮所有妃嬪的皇上,可不是她一個人的。若是個個都像她這樣,生個病什麼的都來叫皇上,那皇上是不是都不用做事了?”
皇太后不悅地訓道。
“告訴那個什麼水盈的,若是下次再這麼沒有規矩,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說。”
“是,太后娘娘。”
隨喜恭謹地應道。
話落不到兩刻鐘,就又有人前來通知,藏玉宮的水盈姑娘又來了。
剛來了又來,正好撞在了皇太后的刀口上。
“讓她進來,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個多麼大的事兒,值得一跑再跑的?”
不一會兒,就進來了一個白臉杏腮的女孩子,進來就先跪下來,給皇太后、蕭景請安,規矩倒還明白。
皇太后見狀,就問:“瞧你也不是那起子沒有規矩的人,爲什麼,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來這裡尋皇上。你是沒有把我這個皇太后看在眼裡嗎?”
水盈聞言,連忙道:“冤枉啊,太后娘娘,奴婢哪裡敢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裡?實在是事關重要,奴婢不得不來啊!”
“什麼事能比我和皇上的事還要重要嗎?你倒說說看。”
皇太后的不悅之情,傻瓜都看得出來,也許,下一刻就會爆發。但是,這個水盈卻不慌不忙,她說道:“恭喜皇太后、賀喜皇上,張太醫說,玉貴妃娘娘她,有喜了。”
蕭景的臉上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聽到了什麼,卻是不敢置信。他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什麼?你說什麼?玉兒她有喜了?是真的嗎?”
狂喜之情,溢於言表。
水盈笑着點頭道:“太醫的確是這麼說的。”
這樣一來,連皇太后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蕭景的子嗣向來不多,還夭折了幾個,能再添些人口,爲皇室開枝散葉,自是好的。
“母后,我……”
“去吧去吧!去好好地撫慰一下玉貴妃,讓她寬心,什麼也別想。現在,她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好好地把她自己肚裡的孩子照料好。”
“是,母后。”
蕭景帶着隨喜、水盈,匆匆地向藏玉宮的方向奔去,那模樣,恨不得長了翅膀飛起來似的。不過,也難怪他如此,心愛的女人第一次有了孩子,能不激動嗎?
已經離去的他,也沒有看到,在他的背後,皇太后的笑容已經收起,反而露出了憂慮的模樣。
大勢已去!
玉貴妃沒有孩子的時候,都已經如此受寵。若是她有了孩子,這後宮之中,還將有誰人是她的敵手?
剛纔好不容易扳回的局面,又付之東流水了。
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候爆出這事來,莫非,上天真的比較眷顧這錢氏姐妹嗎?連老天爺也幫她的忙了。
她又能如何?
只能對不起寧太妃和永平侯老夫人了。
時不我予啊,她也算是盡力了。
幾日之後,聖駕終於又駕臨了藏玉宮。
蕭景人還沒有來,報信的小太監就已經到了。
錢氏推了推玉貴妃:“快去,皇上他來了呢。”
“來了就來了唄,有什麼好迎的?”
玉貴妃不但不起來迎接,反而上了牀,賭氣臉朝着裡頭,就是不回頭。
終於,蕭景到了,錢氏跪下來請安。蕭景客氣地問了一下她的傷口怎麼樣,身子可好什麼的之類的話。
問候完之後,錢氏就客氣地告辭了出去。
錢氏離去之後,殿裡的宮女們也被打發了出去。
蕭景打量着這寢宮,雖然只是個臨時住處,卻被收拾得十分乾淨,一塵不染。很有玉貴妃的作風。她是不論如何,也無法看到自己住的地方一片凌亂的。
只是,桌上的水果怎麼好像有的都壞掉了?
皇上的心中薄怒,卻不是對玉貴妃,而是對着底下的人,他幾日不來,竟然如此怠慢,這些刁奴。
不過,現在不是算這個帳的時候,蕭景柔聲道:“玉兒,我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