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唐突之戰（四十六）
“放！”
突厥鐵騎看到鐵甲擋在他們必經之路上後，果斷彎弓搭箭，一輪箭矢如同疾風驟雨搬撲面而來。
“御！”
不需要李世民下令，宇文寶就帶着人巨着巨盾擋在了前面。
叮叮噹噹，劈里啪啦的箭矢碰撞聲，像是雨打芭蕉一般。
“可汗有令，斬大唐齊王者賜千帳！”
領頭的突厥梅錄在看到了箭矢被巨盾所阻，前面又有上千鐵甲擋路以後，開始有厚賜鼓舞人心。
事實上不用他鼓舞，已經看到了齊字旗的突厥鐵騎早就開始嗷嗷叫了，士氣已經攀升到了一個頂點。
不需要他說，突厥鐵騎們也知道斬了大唐齊王以後會獲得怎麼樣的賞賜。
所以他們高喊着，大叫着，額頭上的青筋跳動者，在奮勇的前進，前進，再前進。
擋在他們面前的鐵甲在跟他們碰撞在一起以後，立馬展開了最慘烈的廝殺。
他們在使勁渾身解數突破鐵甲們鑄成的鐵牆，鐵甲們也使出了渾身解數不讓他們越過鐵牆。
馬蹄和鐵甲的碰撞聲，彎刀和長槍的碰撞聲，猶如雨打芭蕉，劈里啪啦，急促而又猛烈。
“放！”
李世民在突厥鐵騎突破了鐵甲們第一道防線以後，冷酷的下令，手裡的小旗隨着他的聲音快速的被劃落。
早已裝好弩槍的弓弩手們在這一刻齊齊敲下了機括。
嬰兒手臂粗細的弩槍帶着風聲呼嘯着飛進了突厥鐵騎當中。
突厥鐵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下了一片。
正在跟他們作戰的鐵甲們瞅準機會，將手裡的長槍組成了槍陣，狠狠的捅了出去。
七八杆，甚至十數杆長槍同時招呼向一個突厥鐵騎，任突厥鐵騎有通天之能，也被刺下了馬背。
隨後被數之不清的長槍扎的滿身都是孔。
“再放！”
李世民再次下令。
又是一輪弩槍飛射而出，突厥鐵騎的前隊徹底葬送在了弩槍和鐵甲們的急刺下。
中隊和後隊不僅沒有被這種陣仗嚇怕，反而衝的更猛，戰的更勇。
最關鍵的是，率領着突厥鐵騎中隊的人居然是一個漢人。
他的面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挑落了，露出了一張飽經滄桑的臉。
李世民一看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李元吉見此，疑問道：“怎麼，認識？”
李世民陰沉着臉，沉聲道：“楊孝儀，楊文矩之子。”
李元吉略微想了想，發現腦海裡沒有這個人，對楊文矩也十分陌生，忍不住用詢問的目光看起了李世民。
李世民沉聲解釋道：“跟楊素是一輩的，比楊素生的晚。楊素的兒子楊玄感洛陽起兵失敗以後就不知所蹤，沒想到跟楊政道混在了一起，還開始爲突厥人賣命了。”
李元吉聽到這話恍然大悟，楊素是誰，是前隋的尚書令、太師、司徒，也是《風塵三俠》中眷養紅拂女的存在，更是很多小說和演繹中的大反派，是前隋的權臣。
其子楊玄感，又名楊積善，在前隋大業九年的時候，在李密鼓動下造了反，被宇文述給鎮壓了，連帶着他們這一支的族人也被株連了。
按理來說，楊孝儀所在的這一支楊氏，被楊廣命宇文述所誅，跟楊政道應該有仇纔對，現在居然幫起了楊政道。
甚至不惜背上了漢奸的名聲，開始爲突厥人賣命，也不知道這中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曲折離奇的事情，才讓楊孝儀選擇放下了仇怨，選擇幫楊政道。
不過，不管楊孝儀跟楊政道之間發生了什麼，楊孝儀既然敢做漢奸，那就該死。
漢奸這種東西，人人得兒誅之。
“取一支重矛來！”
李元吉伸出手，讓守衛在策的親衛去取一支重一點的長矛。
李世民只是斜眼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沒過多久以後，親衛拿着一支特質的長矛遞到了李元吉手邊，李元吉掂量掂量了長矛的分量，輕是輕了點，也不趁手，但勉強可以一用。
在楊孝儀踏着同伴的屍骨撕開了鐵甲的兩道防線，正在快速的向齊字大旗逼近的時候，李元吉舉起長矛瞄了瞄，然後奮力的一擲。
長矛帶着一聲利嘯飛射而出，幾乎是一眨眼，一瞬的工夫，就刺進了楊孝儀的胸膛，洞穿了楊孝儀，連帶着他身後的兩人也被一併洞穿。
一時間，楊孝儀所率的突厥鐵騎中隊出現了慌亂，鐵甲們瞅準這個機會開始拼命的絞殺，突厥鐵騎中隊在距離齊字大旗三十丈的時候，被絞殺殆盡。
後隊遠遠沒有前隊和中隊那麼犀利，但有前隊和中隊開路，他們也推進到了齊字大旗十丈的距離。
十丈的距離，已經能清晰的看清楚齊字大旗下每個人的位置，以及每個人的面孔。
可惜，就是這最後十丈的距離，他們怎麼躍也躍不過去，即便是腸子被捅出來了，纏到腰上繼續拼殺，也依然沒辦法再往前一步。
鐵甲們幾乎像是瘋了一樣，不計損傷，不計手段，往突厥鐵騎身上撲。
一些人甚至在同袍們的幫襯下，一躍而起，拽着馬背上的突厥鐵騎往地上滾，密集的破甲錘在一瞬間會將突厥鐵騎錘成破布娃娃。
在鐵甲們足足付出了四百多人的性命以後，突厥鐵騎終於被消耗殆盡了。
當最後一個突厥鐵騎的腦袋被砍下來以後，領兵的校尉單膝跪在了齊字大旗下，身上滴着血稟報，“啓稟殿下，突厥鐵騎盡數被絞殺於十丈之外。”
李世民下達的命令雖然是三丈，可他說什麼也不敢放突厥鐵騎入十丈以內。
過了十丈，突厥人手裡的弓箭、投擲類的兵器，準頭會更足，殺傷力會更大，更重要的是，一些突厥人會藉着馬匹的衝勢一躍而起，竄到齊字大旗下。
雖然傷不到大旗下的李元吉和李世民，但嚇到了李元吉和李世民，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罪。
歷史上，因爲掌權者受到了驚嚇，護衛的將士們被斬的不計其數，所以校尉根本就不敢賭。
“還算你們有點分寸……”
李世民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似乎對鐵甲們此戰的表現並不滿意。
李元吉沒有李世民那麼高的標準，那麼高的要求，所以笑着對校尉道：“做的不錯，去一旁待命吧。”
校尉趕忙抱拳道：“喏！”
隨後就帶着一衆受傷的鐵甲們退到了一邊。
就在輔兵們準備上前收拾戰場的時候，戰場的左翼爆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呼。
李元吉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才聽清楚，似乎是侯君集在戰場上大發神威，斬了一個在突厥威望很高的大酋。
李元吉雖然沒聽清楚侯君集斬的大酋是誰，但還是笑眯眯的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臉有點黑，一副不想說話，誰也別搭理我的樣子。
李元吉見此，也就沒有再調侃李世民。
曾經在李世民麾下不受重用，一直做冷板凳的侯君集，在此次對陣突厥人的戰事中，屢屢建功，並且大放異彩。
這對李世民而言絕對是一種恥辱。
畢竟，李世民在看人這種事情上還是很自負的，自認從沒有看漏過一個將帥之才，如今看漏了侯君集，心裡自然不痛快。
“右翼在做什麼，準備了那麼久，準備的那麼充分，難道連突厥的一些雜碎也拿不下？”
李世民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以後，突然怒吼。
守在邊上的長孫順德一臉吃了屎的表情，不知道如何作答。
什麼叫準備了那麼久，準備的那麼充分，連突厥的一些雜碎也拿不下？
那是雜碎嗎？
那是突厥的精銳，是突厥上百萬帳突厥人的精華所在，雖然兵甲簡陋了一些，但是勇武不輸給大唐絕大多數將士。
侯君集能斬了一位突厥大酋，應該是那位突厥大酋貪功冒進了，不然侯君集想斬突厥大酋，得殺到突厥中軍才行。
“萬勝！萬勝！”
就在長孫順德不知道怎麼回答李世民的問題的時候，右翼也爆發出了一陣歡呼。
雖然不知道右翼發生了什麼，但看右翼的人從最開始的防守，變成了進攻的陣型，並且迎着突厥人在猛衝就知道了，右翼應該是在跟突厥人短兵相接的時候站了上風。
在左右兩側都在失利，準備的奇兵也沒有達到作用的情況下，突厥人陣後響起了聚兵的牛角號聲。
李世民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道：“頡利這是要跟我們死戰！”
李元吉也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這種戰場上的死戰，就是大規模的對衝和大規模的短兵相接。
這意味着突厥人將失去戰馬能帶給他們的優勢。
但同樣的，他們也能發揮出他們兵力的優勢。
這種死戰是最殘酷的，也是最冷血的，打的就是一個消耗，直到一方承受不了巨大的損失，認慫爲止。
“擂鼓！聚兵！”
李世民沉聲下令。
厚重的獸皮鼓被敲響，正在跟突厥人廝殺的侯君集和李神通緩緩的率軍邊戰邊退，最後由兩條長龍匯聚成了一條。
“擂鼓！進軍！”
李世民再次下令。
侯君集和李神通率領着鋪天蓋地的兵馬一步一步的壓了過去。
另一邊，突厥人也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