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文上下打量了一下洗漱之後,穿着一身寬大的男裝下樓的肯姆……
看着她頭上短了一截的金色頭髮,阿爾文笑着說道:“事情都過去了,犯不着跟自己的頭髮過不去,它們長那麼長可不容易。
說實話,你要是後悔了,接頭髮可不便宜……”
肯姆抱着胳膊有點消沉的低着頭,說道:“阿爾文校長,真的是斯圖爾特出賣了我和媽媽?
他過去幾年對我媽媽很好,對我也很好!”
阿爾文嫌棄的看着她身上的寬大襯衫,拽着她到沙發邊坐下。
給她倒了一杯橙汁之後,阿爾文猶豫了一下,說道:“人是很複雜的東西,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不過現有的證據來看,斯圖爾特有很大的嫌疑,不然你媽媽也不會跟着那幫騙子一起去拉塞維加斯。”
說着阿爾文看着意志消沉的肯姆,他笑着說道:“你現在要做的是儘快擺脫‘噩夢’,然後重新找到生活的重心,別讓那些可怕的事情一直影響你的情緒!
你老爹有點強迫症,他說的很多東西都是對的,但是世界肯定沒有他形容的那麼可怕。
放開胸懷,但是保持謹慎……
一般情況下,只有鮮血纔會吸引鮮血,刀劍纔會吸引刀劍!”
肯姆聽了,雙手捧着橙汁,有點內疚的說道:“我過去一直很反感布萊恩干涉我的生活,我一直認爲他是個專橫的混蛋,彷彿只有我在他身邊的時候纔是安全的……
我煩透了每天定時給他報平安,我總覺得在他眼裡我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說着肯姆有些內疚的說道:“我甚至不知道布萊恩過去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只跟我說他是一個爲國效力的外事人員,我從小到大收到過來自全世界各地的禮物,但是很少見到他本人……
一直到我上高中的時候他才‘退休’,我一開始很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他讓我很有安全感。
但是慢慢的,我發現他看待事物的眼神和很多人不太一樣……
我現在有點理解了,他把世界形容的那麼危險,是不是代表着他過去遇到過很多的危險?”
阿爾文聽了猶豫了一下,說道:“布萊恩是一個CIA的外勤,他具體做什麼工作你最好自己去問他。
我只能告訴你,這種工作很辛苦也很危險,遠遠不是你們在電影中看到的那樣。
其實你不必糾結他的工作,這個世界上任何工作,都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習慣。
見識的越多,就越謹小慎微,就越會對社會保持‘敬畏’。
傻白甜不會永遠都是傻白甜,因爲她們不是生活在真空當中,除非她搶走了幸運女神的裙子,不然遲早都會吃到苦頭。
‘痛苦’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人人都不希望自己遭遇‘痛苦’,但是人絕對不能失去‘痛覺’!
‘痛苦’教會我們的東西纔是真正‘經驗’,因爲你如果不吸取教訓,‘痛苦’還會接二連三的找上門。
我小時候摸過一次電門,然後一直到今天我都對插座保持着‘敬畏’。”
肯姆聽了,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想知道布萊恩遇到過多少‘痛苦’?
我想爲我過去的任性向他道歉,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說起。”
阿爾文好笑的看着有點“過頭”的肯姆,他笑着說道:“你確實應該道歉!
穿着比基尼在路邊亂晃,召集一幫人開派對,而且我還在派對上看到了啤酒,這纔是對我們這種保守老爹最大的傷害!
你最少應該通知布萊恩一聲,讓他穿上吉利服,端着大槍在遠處保證你不會被那些男孩兒佔了便宜。”
說着阿爾文看着有點難爲情的肯姆,他沉默了片刻之後,笑着說道:“不過在被綁架這件事情上面,你沒有錯!
就算你沒有接受法國佬的搭訕,他們也會找到其他的辦法來接近你。
你沒有做錯,又爲什麼要道歉?
而且我覺得布萊恩肯定更希望你平安幸福,而不是讓你徹底的告別派對和朋友。
你開學才上大二,所以布萊恩才這麼謹慎,而且我也沒有發覺他有反對你交男朋友的意思。
他只是希望你眼睛擦亮一點,換了我,我會提醒那些打我女兒主意的混球,當心他們的屁股……”
看着肯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爾文稍稍鬆了一口氣。
該勸的都勸了,阿爾文自問已經盡力了,肯姆經歷的事情一時半會肯定沒法從她的心裡消除掉。
這需要時間來彌合,阿爾文只能打岔,讓她不要過多的糾結在這種黑暗的事情上面。
而且說到底這也不是自家閨女,“教她做人”還是要看她自己的父母。
肯姆喝了一口橙汁,擡頭認真的看着阿爾文,說道:“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拉斯維加斯?
我媽媽在那裡,而且我也想要問問斯圖爾特……
我始終想不明白,難道過去那麼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
如果連他都要出賣我和媽媽,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人值得信任?
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阿爾文看着肯姆又繞回了最初的問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人在順境和逆境中,展現出來的人格普遍帶有兩面性。
有的人貧賤夫妻也能白頭到老,發達後卻拋妻棄子另尋新歡。
有的人生來富貴溫文爾雅,破落後卻自私鑽研見利忘義。
有的人可以共患難但是不能共富貴,有的人卻恰恰相反!”
說着阿爾文沉默了一下,他端起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口之後,說道:“硬要說是人性的‘自私’在作怪有點不對……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反正我絕對不鼓勵我的學生,在自己都吃不飽的時候去資助他人。
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們從小到大經歷的所有東西彙集在一起,在我們的心裡劃下了一條‘線’……
我們在性格正式成型的那一刻,這條線就印入了我們的靈魂當中。
這條‘線’決定了我們對生活變化的“容忍度”!
當生活中某一個方面越過那條‘線’的時候,人就會展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我聽說過幾個極端的例子……
有個男孩兒自幼孤苦,但是學習刻苦認真,甚至他的高中老師還一直以他爲榜樣鼓勵其他的學生,但是他卻在大學裡用一把錘子幹掉了自己的幾個室友。
原因是他的‘自卑感’和‘自尊心’突破那條線了。
同樣有個男孩兒,生來衣食無憂順風順水,卻在結婚後因爲賭博輸錢和事業上的不順利,最後給自己懷孕的妻子買了鉅額保險,然後拉着她去旅行的時候,把她推下了懸崖。
原因是他的‘財富損失’和‘對生活不確定的恐懼’突破了那條線。
這雖然只是極端的例子,但是以我的看法,斯圖爾特恰好就是第二種人。
一個人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對待世界的看法,決定了他在面臨變化的時候,會表現出來的狀態。
也就是他們會在面臨什麼樣的壓力的時候,會表現出極端不合理的自私。
我經歷過很多場戰鬥和災難……
我看到過有人在災難中表現的從容不迫,也看到過有人在危難中把同伴推向怪物,甚至看到過有人在本身沒有危險的狀況下傷害他人,僅僅因爲那樣可以讓自己更加安全一點。
人很複雜,也很簡單,就看你怎麼去看待了……
其實你犯不着去問斯圖爾特‘爲什麼’,原因其實很簡單,只是你很善良,你無法理解他的想法,或者不願意相信他是這樣的人而已。”
聽得入神的肯姆低頭抱着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的說道:“麗諾爾到底找了一個什麼樣的混蛋?
難道爲了錢可以傷害自己的妻子?
他們曾經是那麼的相愛,麗諾爾以爲自己找到了歸宿,難道那一切都是假的?”
說着肯姆擡頭看着阿爾文,說道:“到底什麼樣的人才值得信任?”
阿爾文聽了好笑的說道:“這我很難說的清楚,更沒有一個量化的標準……
斯塔克一個性格這麼討厭的傢伙,我還是覺得他是我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有個叫卡羅爾·丹佛斯,以解放全宇宙爲目標的女人,我卻絲毫都不信任她,甚至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想要剁了她。
我堅信一點,只有讓自己成爲‘可靠的人’,才能遇上你說的那種‘可以信任的人’,不然就算你真的遇到了,你也抓不住!
你的繼父只是極端情況,你要是硬要以他爲標準去參考,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你很難找到可以信任的人了。
實際上如果他要不是在事業上遇到了問題,其實他人還不錯不是嗎?
試金用火,試人用錢,裝三分癡呆的防備,留七分正經的謀生。
過好自己的生活,好運自然就會來找你的!”
肯姆聽了點了點頭,然後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冷顫,情緒低落的說道:“我還是很害怕,我很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分辨誰是可以信任的人?”
阿爾文很想說一句,“等你渣男遇多了,自然也就能分辨了。”
不過看着布萊恩老臉上帶着擔憂靠了過來,阿爾文猶豫了一下,說道:“關於怎麼分辨一個人是否值得信任,這種事情你可以諮詢布萊恩,他纔是專家。
畢竟我現在看誰都值得信任,因爲他們付不起欺騙我的代價。”
被點名的布萊恩端着酒杯一飲而盡之後,走到肯姆的身邊坐下,看了一眼羅德上校,說道:“想要學會分辨一個人是否可以信任很難!
羅德上校曾經在紐約大戰中,拋棄了自己的朋友選擇服從命令。
他不值得信任嗎?值得!
斯塔克現在依然當他是朋友,並且極力避免雙方站在不同的立場上。
想要尋找可靠的朋友,首先要讓自己變得可靠,最後讓時間幫你辨別……”
說着布萊恩看着情緒依然低落的肯姆,他突然笑着說道:“當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爸爸也可以幫你辨別。
等你有一天再次覺得厭煩的時候,我就退到遠處去保護你!”
阿爾文看着肯姆感動的倒進了布萊恩的懷裡,一副父慈女孝的倒牙場面,他撇着嘴說道:“幫閨女把關還需要申請嗎?
那是咱們的權利!”
說着心裡突然有點不痛快的阿爾文,咬牙切齒的說道:“這輩子不嚇尿幾個追求自家閨女的小鬼,怎麼能稱得上是合格的老爹?”
阿爾文有點滑稽的表現,讓肯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臉上眼淚都沒幹,就看着阿爾文說道:“要是小金妮以後找個很優秀的男朋友呢?”
阿爾文想想自家閨女離奇的審美,他捂着胸口有點氣悶的說道:“你這種小丫頭懂個屁?
老子連牢房都裝修好了,遲早要打斷幾條倒黴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