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大軍所在的村子原本就不是窮鄉之地,大多條件還是不錯的,包括習大軍自己家,並且後來又因爲政府徵地的關係,習大軍獲了不少錢。
當然了,這僅僅只是在村裡的標準,的確是好大一筆。
後面之所以在路兮琳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衣着模樣落魄,完全是局勢所迫。
有了錢,加上賭博之風蔓延,以及有一小段時間習大軍運氣好贏了不少錢,於是他整個人都開始發生變化。
賭錢不僅來錢快,當時又是農閒時節,習大軍幾乎天天泡在牌館裡和那羣牌酒玩得昏天黑暗,連飯也不吃。
就這樣,很快,習大軍就完全沾染的賭癮。
素琴看着自家男人變得這般,每天一睜眼就是牌館,一坐就是一天,心裡別提有多急了。
那會兒習大軍還處於賭博顛峰期,幾乎沒怎麼輸過,也的確贏了不少錢,素琴勸他見好就收,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習大軍哪裡聽得進去,好一頓橫眉怒罵後,依舊流連於牌館中。
一朝輸一朝贏,賭博也有高低潮的時候,而習大軍很快就贏來了他人生的低潮期。
當然,準確一點應該說是賭博事業的低潮期。
那段時是他的確是把賭博當作事業的,地裡的農活自他染上賭博的惡習後就完全不管不顧了,留下素琴一個人忙活。
贏錢的習大軍每天春風得意,笑容滿面,目空一切,自我膨脹得十分厲害。輸錢後,尤其是接連的輸錢過後,整個人則變得垂頭喪氣無精打采,滿臉鬍渣子好幾天都不刮一下,和贏錢那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更要他命的是,他這一輸就很久都沒有過翻身的機會,但他哪裡會信這個邪?總以爲自己下一次一定會贏,而且會贏得更多。
所以在看到自己贏來的錢一點一點地飛到別人荷包的時候,他心急之餘更是盲目的幻想着自己鹹魚翻身。
於是這樣樣,時間一長,他的錢很快便付之一炬,別說鹹魚翻身,甚至還傾了家蕩了產。
輸錢了當然心情不好,回家看到什麼都不順眼,故而打罵老婆又成了家常便飯,他跟素琴的感情原本沒那麼差,但賭博改變了一切,素琴也是那時候開始對他產生畏懼的。
可是農村女人,嫁雞隨機嫁狗隨狗的觀念很重,所以習大軍怎麼對她,她都忍氣吞聲不鬧也不還手。
說起來這也是習大軍跑路的時候會帶上她的原因!
繼續剛纔的話題。
習大軍輸光家產的時候,村裡的高利貸已經小有規模,有一些不愛賭的人,則在帶頭的那個人的帶領下開始對其他人放高利貨。
有些人借了錢運氣好,沒幾天贏了錢便還上了。
也正因爲如此,習大軍也開始走上了借高利貨的路。
但他人衰,人家借了錢轉身贏得盆鉢滿盈,他借了錢卻是黴運連連,很快便輸到姥姥家了。
如此幾次,眼看自己借的錢利滾利的越滾越大,自己根本不可能再還上,催債的人成天跟索命似地盯着他。
放高利貸的人本來就有幾個是外面來的人,自然沒有什麼情份可講,再說放高利貨的又有誰會講什麼情份的?
於是在三番五次地受到驚嚇,以及生命受及安全的時候,習大軍終於找了機會連夜帶着素琴從村裡逃了出來,連家裡的房子也顧不上了。
那房子要說起來倒
也還值錢點,可是那地方,誰會買?就算抵給高利貸,那也是完全充抵不上自己欠下的那筆錢的,到頭來小命還是不保,所以逃纔是最佳之策。
習大軍自己是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和平年代自己居然還會上演背井離鄉的戲碼的,而離開村子後,他甚至不敢在桐北縣城逗留,又一路來了Y市。
說起來會到Y市,他還是無意中想到了自己哥哥習大秦,這纔過來的。
想到習大秦的時候,他又想到習大秦和邵敏當年留下的女兒,於是這纔有了後來找蘭姨認路兮琳的事兒。
而找到蘭姨並且認了路兮琳,還發現路兮琳嫁了個有錢人這件事,大概是他逢賭必輸以後走的最好也是唯一的一次好運了。
所以他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手呢?
習大軍一路歡天喜地地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素琴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大軍,你回來啦!”見到他,素琴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一邊招呼他一邊迎身上前。
習大軍本來愉悅的心情在看到素琴的時候,不由臉色一沉,“嗯”了一聲。
“大軍……我……”
素琴有些遲疑的再開口,習大軍本來就煩她,看她連說話都畏畏縮縮不利索的樣子,更加心煩。
腦子裡面忽然蹦出賭場裡妖妖的身影,素琴的形象在他眼裡頓時更加齷齪難看。
“我我我,我什麼?瞧你那土鱉樣兒,白瞎了琳琳花在你身上的錢。一身名牌,還不如給你圍兩塊抹布得了,真是活瞎了眼了我,你說我當初就咋看上了你的?”
這男要渾起來,真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
素琴本來就是個老實女人,加上被他打罵,在他面前的表現自然是心有懼意,可也不至於一句話不對就這麼罵她吧?素琴心裡別提多委屈了。
可是委屈又能怎樣,她還不是隻能忍氣吞聲,像以前一樣。
被習大軍這麼一吼,素琴連看也不敢看他了,也不敢說話。習大軍瞥了她一眼,對自己的妻子真是橫看豎看都不順眼,於是一轉身乾脆倒到牀上。
出去轉了大半天,或者說是賭了大半天,他還真的有些乏累了。
就在這時候,素琴的肚子忽然尷尬地“咕咕”叫了兩聲,原本已經默了聲的她這次終於又忍不住了。
“大、大軍,我、我還沒吃午飯,能不能給、給我點錢……”
一句話斷斷續續地出口,卻還沒說得完整,習大軍忽地坐牀上坐起來不耐煩地看了看她,罵道:“你這熊婆娘!”
不過罵歸罵,他總算還沒到毫無良心的地步,於是從口袋裡抽了一百塊給素琴。
“拿去,自個兒吃去,吃完就趕緊回來,丟了我可不會管你!”
素琴諾諾地接了錢便出了門。
習大軍在外面大半天,他倒是玩得開心午飯也在賭場的自助餐廳解決了,可憐素琴身無分文,除了早上免費的早餐外,中午她連門兒都不敢出。
雖然酒店餐廳只要提供房卡就可以吃飯,到時候在房費上一併結帳,但她一鄉下婦人,哪裡知道這些。所以只好可憐巴巴地在房間裡等習大軍回來。
去過了一次賭場,習大軍就跟找着了根據地似的,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賭場裡面,有很多以前他沒有見過的賭博方式,他也很快學會。
而每次去賭場,他也必然捧妖妖的場
。
賭錢快樂,又有美女作陪,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一個星期下來,他幾乎是贏少輸多,所以賭注也下得大了,出手也闊綽了,也讓他徹底地忘乎所以。
話說安寧被趕出賀家後,除了她自己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之外,其實還有兩個人也是很驚訝也很失望的。
那就是鄧琪和賀文策母子!
辦公室裡,鄧琪坐在沙發上,一臉煩惱的模樣。
賀文策倒了杯水過來遞給她,問:“媽,這是怎麼了?這段時間老是這麼愁眉苦臉的!”
鄧琪瞟了他一眼,道:“還能怎麼,還不是爲了你的事!”
“我?”賀文策笑了笑,又問:“我又怎麼了?”
“你說呢?”鄧琪反問。
“我真不知道你說的什麼。”
“你這孩子!”鄧琪故作責備地責了一聲,卻又接着解釋:“這一眨眼,又快到年底了,一翻年,兩年時間就馬上到了。你說你到現在怎麼反而倒不急了?”
其實最近她嘮叨得最多的就是關於時間的事。
對鄧琪來說,時間就是一切,時間就是勝利的關鍵。
當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不過賀文策聽罷卻只是微微一笑,說:“媽,這話從寧寧離開賀家開始到現在你都說了無數遍了!”
鄧琪一聽他提到寧寧,本來還沒有到低谷的情緒立馬陡降,同時伴着的還是淡淡的怨意。
“你還提那個女人?真是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來氣!”
“行了媽,對她有什麼好生氣的!”
賀文策趕緊陪上笑臉,他可知道鄧琪在說到安寧的時候是怎樣一副態度。
果然,他的話剛說完,鄧琪便又吧啦吧啦地說了起來。
“你說說她,好歹也是留過學的人吧,論心思論頭腦,她也算得上是精明瞭,居然硬是把勝券在握的事情給搞砸了,你說說我怎麼能不生氣?要是從她下手,利用她來對付賀文淵兩口子,簡直輕而易舉,結果呢?真是個草包!”
說到最後,鄧琪還忍不住罵了安寧一句。
事實上安寧能做到的程度也就像之前那般了,她也的確很用了心,連自己被輪懷孕這種事都能讓賀文淵主動頂包,可見她真的很會抓人心思。
只可惜的是她們都太低估了賀文淵對路兮琳的感情,也低估了路兮琳對賀文淵的信任。
無論在面對什麼樣的誤會的時候,賀文淵都總是能堅定不移地確定自己的心,而路兮琳也許會有猶豫也許會有遲疑,可是她同樣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又應該怎麼去做。
“媽,不管怎麼說,寧寧她始終是個女人,女人做事……”
借安寧之手,原本就不是賀文策的計劃,不過是自己計劃之外鄧琪幫襯的手段而已,所以對安寧這方面,他一直都沒有特別的在意,更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故而對安寧的失敗,他也一點都不意外,所以說話亦甚是不屑。
只不過他話沒說完,就被鄧琪掃眼一瞪,沉聲道:“你說什麼?女人做事怎麼了?那是因爲她是個草包,若是她能有我一半,這事兒早就得逞了!要不然當年我是怎麼能夠順利進賀家的?”
鄧琪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想過,要自己真那麼有能耐,又怎麼會搞不定一個假的葉芳婷和賀文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