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圖,準確的說,應該算是葉凡的表哥,雖然他年紀輕輕,但所謂的年輕,也是分跟誰比,至少在武道方面,三十歲之前,都算得上年輕,而尚雲圖,以二十七歲之齡,跨入大師境,已經算是天才之資了。
至於跟葉凡這個怪胎相比,實在是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也不公平。
但毫無疑問,尚雲圖絕對是尚家唯一的希望,可惜現在,希望破滅,讓尚家雪上加霜。
對於兒子的遭遇,尚明輝自然心痛,卻毫無辦法,不過當聽到葉凡可能有辦法的時候,那種激動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了,甚至比之前葉凡救他父親還要激動。
畢竟尚老太爺年紀已大,就算沒有這回事,估計也沒有幾年好活了,衆人心裡也有所準備,只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但是尚雲圖不一樣,他還年輕,尤其是從雲端跌落,其痛苦可想而知,他痛,尚明輝更痛。
房間裡,尚雲圖躺在牀上,瞪着一雙無神的眼睛,怔怔的望着頭頂天花板,即便尚明輝帶人進來,也絲毫沒有讓他有任何反應,彷彿躺在那裡的只是一具軀殼,行屍走肉罷了。
其四肢纏着厚厚的紗布,無力的垂在牀上,而且對方的身上透出一股死意,對生命毫無留戀。
見此情況,葉凡微微皺眉,不過想到對方的遭遇,多多少少也能理解,畢竟原本是踏入大師境的天才,是尚家所有人的希望,轉眼間,就被人廢掉,從此無法練武,只能當一個廢人,這種痛苦,即便是心志堅定,也難以承受下來。
“雲圖,這位是葉神醫。”尚明輝進屋後,就立即叫道。
他的話似乎也讓尚雲圖有了一絲反應,扭頭望了過來,但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意,尤其是看到葉凡之後,更是難以掩飾眼中的失望。
神醫這兩個字自然很有誘惑,可葉凡怎麼看都不像是神醫,而且自從筋脈被挑斷以後,他也不是沒有看過醫生,可即便國內國外最好的技術,也頂多讓他重新站起來,看似於常人無異,能夠過着普通人的生活。
但也僅此而已,他以後再也不能練武,甚至連稍微沉重點的東西都拿不起來,這樣的人生,就算苟延殘喘的活着,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死了痛快。
“尚先生,能否讓我單獨跟令公子說幾句話?”葉凡對着尚明輝說道。
“好,好,雲圖驟遭大難,多有失禮之處,還希望葉賢侄不要見怪。”在尚明輝眼中,葉凡可是自己兒子重新恢復的希望,眼見兒子失禮,他也只能幫着賠禮道歉,生怕葉凡因此動怒,不願意救治。
“尚先生儘可放心。”葉凡給了尚明輝一個放心的眼神,後者纔跟徐野一起離開。
“尚雲圖是吧?原本以爲尚家也出了個人物,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葉凡拉了個凳子,施施然在一旁坐下,然後毫不客氣的說道。
牀上,尚雲圖眼神明顯波動了一下,似痛苦,但卻並未反駁葉凡的話,甚至轉過頭,不願意再看葉凡一眼。
“知道嗎?你此刻的行爲根本就是在逃避,什麼尚家的希望,不過是自我吹捧罷了,稍微遇到點挫折,便一蹶不振,如此心性,就算你全然無恙,這輩子也不可能有什麼成就。”葉凡見對方不理,也不惱怒,只是自顧的說道。
這次,尚雲圖的反應明顯大了一些,呼吸粗重了許多,但仍未反駁葉凡的話,似乎已經默認。
“如今你爺爺躺在牀上,隨時都會死去,你父親操勞整個家,不但承受隨時的喪父之痛,說不定還要承受喪子之痛,如此打擊,你覺得你父親可以挺過去嗎?”葉凡明顯是爲了激怒尚雲圖,所以怎麼難聽怎麼說。
“我不會自殺,尚家也從來沒有懦夫。”尚雲圖終於開口,只不過嗓音沙啞,也沒有半點起伏。
“是嗎?我看未必,尚家能夠支撐到現在,其實還要多虧了你爺爺的幾分薄面,一旦你爺爺死了,你又變成了殘廢,尚家頃刻間就會遭到滅頂之災,而且你覺得你的敵人還會放過你?尚家的敵人還會留下後患?”葉凡搖搖頭說道,雖然話難聽,卻也都是事實。
之前徐野給他尚家的資料,裡面除了尚家的家族成員之外,自然還有尚家的仇人,所以葉凡知道的並不少,甚至比尚雲圖這個局中人知道的都要多。
“當年你爺爺被廢,卻毅然站起來,護佑住整個尚家,要不然,尚家早就沒有了,跟你爺爺相比,你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根本就是個廢物。”葉凡繼續刺激着對方。
“你不懂,你什麼都不知道。”尚雲圖終於忍不住,開始反脣相譏。
“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對於你尚家的情況,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眼看尚家覆滅在即,難道你就甘心?看着仇人逍遙在外,高高在上的嘲笑你,你就甘心?兄弟背叛,心愛之人投入他人懷抱,你就甘心?最重要一點,從此不能踏入武道更高境界,你就甘心?”葉凡的話語不斷刺激着尚雲圖,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起來,臉色潮紅。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又能如何?手筋腳筋被人挑斷,一身實力無處施展,從此成爲廢人,你不甘心,卻無能爲力,所以選擇逃避,甚至萌生死意,不過,如果我能讓你恢復呢?”葉凡說道最後,如石破天驚,至少聽在尚雲圖耳朵裡是如此。
“你……你……”尚雲圖瞪着葉凡,卻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相信?不過你現在除了相信我,還有選擇嗎?要麼當個廢人,要麼還有一些希望,該怎麼選擇你心裡應該清楚。”葉凡看着尚雲圖說道。
“我信。”終於,尚雲圖眼睛通紅的說道,聲音雖然仍舊沙啞,但明顯帶着一絲堅定。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麼關係?還是說,你信了,我就一定會救你?這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就在尚雲圖充滿期待的時候,卻不料葉凡說出這番話,直接讓他呆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葉凡。
“怎麼?失望?還是恨不能揍我?可惜,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葉凡搖搖頭說道。
“你……”
雖然仍舊是那個字,但意思卻截然不同。
“我雖然跟尚家有一定淵源,卻也不代表我一定要救你,更何況,想要讓你的筋脈恢復,這世間也唯有斷續膏才能做到,要麼就是一些珍貴的靈藥,只不過不管是斷續膏,還是靈藥,都不是你尚家能夠買得起的,不,應該說壓根不是有錢能買到的東西,試問,你尚家如何能得到?”葉凡說道。
“斷續膏,斷續膏。”尚雲圖像是沒有聽到葉凡的諷刺,嘴裡不斷念叨着,但到了後面,聲音已經幾不可聞。
而且正如葉凡說的那樣,以尚家如今的情況,又如何能弄到斷續膏?上天明明給了他一個希望,可轉眼間,又將他推入絕望的深淵,想到這裡,尚雲圖嘴角露出一絲悽慘的笑意。
“呵呵。”葉凡突然一笑,然後起身離開,房間裡,只剩下尚雲圖幾不可聞的呢喃。
“葉賢侄,雲圖的情況如何了?可還能治?”
葉凡一出來,尚明輝就立即迎了上來,臉上充滿了期待,甚至還有緊張。
“能治,不過需要一樣珍貴的藥物,有些難尋,需要一些時間。”葉凡說道,他之前說斷續膏,並非是誆騙對方,而是真實存在,不過也正如他所說,斷續膏這種東西太過珍貴,即便是在修行界也是如此。
這斷續膏,重在斷續兩個字,一斷一續,恢復如初,可見其功效,別說只是挑斷了筋脈,就算胳膊被砍斷了,只要時間來得及,敷上着斷續膏,也照樣能夠恢復,可見其逆天功效。
雖不是生死人,肉白骨,可斷續膏也照樣珍貴異常,試問,修行者誰敢保證自己不受傷?這個時候,斷續膏的功效就顯現出來了,哪怕真人,也不能忽視。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葉凡才會說,即便是尚雲圖知道了斷續膏也沒用,因爲單憑尚家的能力,根本就得不到。
至於葉凡故意說那麼多話刺激對方,也是對了他好,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尚雲圖之所以有如今的結局,也跟他輕信他人,心志不堅有很大的關係,可以說,他之前一心練武,反而練的有些腦子不好使。
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固然是一場災難,打擊,但從另一方面來講,如果他能挺過來,必然會淬鍊心志,從內而外的脫胎換骨,如此,才能挑起尚家的重擔,帶領尚家重新崛起。
如果他承受不住葉凡的那些話,自己挺不過來,那就當個廢人好了,省的繼續被人陰謀算計,再次從巔峰跌落,至於尚家,在他眼中,雖然是一件小事,可他畢竟不姓尚,不可能替尚雲圖承擔起他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