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掌教看着葉凡,臉上充滿了複雜,一股濃濃的悔意,不斷噬咬着他的內心。
同時,他也在反思,或者說拷問自己,難道自己以前的做法真的錯了?
他自問成爲崑崙派的掌教以來,兢兢業業,跟自己的師弟師妹守望相助,而且爲了不墜崑崙派的威風,歷來嚴厲,尤其是那些冒犯崑崙派的人,更是嚴懲不貸。
只不過爲了修行,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並且將一應事務交給自己師弟師妹,兩人幫他打理,也從未讓他失望過。
但如今冷靜下來,他卻覺得,自己對師弟師妹還是太驕縱了,甚至對整個崑崙派的弟子都是如此,跟修行界的關係,也同樣不好,以至於這個時候就算想找個同盟,都有些難。
甚至,眼前這個妖孽一般的年輕人,原本應該屬於崑崙派,甚至崑崙派也能再出一個真君,再現輝煌。
可這一切,卻明顯不可能了。
時光不會逆轉,葉凡跟崑崙派的恩怨也註定不可能一筆勾銷,當做從未發生過。
“發誓吧。”
葉凡看着青山掌教,冷冷的說道,對於青雲的下場,他沒有半點同情。
之前意念降臨戮仙劍,他已經看清楚了對方的嘴臉,雖然不知道母親當年在崑崙派經歷了什麼,最後又發生了什麼,但從她一口一個小賤人,就能看出,自己母親在崑崙派的境遇絕對不好過。
甚至葉凡懷疑,自己母親當年前往地獄之門,就有對方的緣故。
“好,我李青山在此立誓,如果將今天的事情透露半點,必讓我道心破碎,死後永墜地獄深淵,不得解脫。”青山掌教舉起手掌,一字一頓的說道。
誓言,很多人沒事就發兩個,尤其是戀愛中的年輕男女,不發幾個誓,好像就不愛了一般。
只不過那種誓言多半是心理安慰,實際上沒有半點用處,就算違背了,除了良心會稍稍譴責幾秒鐘,也就沒有然後了,否則要是真有天打雷劈,恐怕也就沒人敢發誓了。
但是修行中人卻不一樣,修行修的乃是天道,境界越高的人,對於天道的感悟就越深,敬畏越濃,所以很少有人修行中人會亂髮誓。
而以道心發誓,就等於是以自己對天道的所以感悟來定下契約,一旦違背了,道心會因此反噬,所有境界都會一朝散去,因爲你連自己的本心都欺騙,修行的道自然也就是假的了。
因此,對於修行中人來說,以道心發誓,已經算是最嚴厲的約束了。
“還有呢?”只是,葉凡卻不爲所動,畢竟戮仙劍牽扯甚大,他不能容其有所閃失。
“小雜種,我師兄都已經以道心發誓了,你還想怎麼着?”青雲鼓起力氣,怨毒的看着葉凡說道。
如今她已經是廢人,更無所畏懼,無非就是一死罷了。
實際上,在被廢的那一刻,她就有了死意。
“欠抽!”
葉凡冷哼一聲,虛空一巴掌朝着對方拍去,別說青雲此刻已經是廢人,就算她完好無損的時候,也根本躲不過去。
只是關鍵時刻,青山掌教身子一動,擋在青雲面前,任憑這一巴掌落在他的臉上,那張臉頰,也迅速的腫了起來。
“師兄。”青雲聲音充滿了悲意。
因爲葉凡這一巴掌不僅僅是打在青山的臉上,更是打在整個崑崙派的臉上。
甚至這一切,都是因爲她之過,爲此,青風師兄死了,青山師兄還要爲她承受這種屈辱,便是整個崑崙派也因爲她的緣故,有傾覆之危。
“崑崙派對我而言,遠勝我之生命,所以就算死,我也不會拿整個崑崙派來發誓,不過我可以讓所有在場的人都發誓,甚至不會泄露你今天來過崑崙派的消息。”青山掌教看着葉凡說道。
“也好,暫且信你一次,日後你等若是違背誓言,大不了我再重新來一趟。”葉凡徑直說道。
而且他並不怕對方逃掉,修行界就這麼大,哪怕是世俗界,真要查起來,他們也無所遁形,除非他們願意躲在深山老林中一輩子都不露面。
“另外關於我母親的事情,我要聽她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不能有任何隱瞞。”葉凡繼續說道。
“好。”青山掌教點點頭,算是替青雲答應下來。
“師妹,就把事情告訴他吧。”
“我聽師兄的。”青雲臉上露出一絲慘笑,然後在她的敘述中,葉凡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原來,當年青雲下山遊歷的途中碰到葉凡的母親,見其資質不錯,就將其帶回崑崙派,準備培養。
沒想到葉凡的母親長大後,出落的亭亭玉立,很是漂亮,讓不少崑崙派弟子心生暗慕,其中一人正是青雲的晚輩。
於是,青雲就命令葉凡的母親嫁給其晚輩,只是沒想到,葉凡的母親也比較叛逆,偷偷逃下山,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葉凡的父親,兩人很快就相愛。
但青雲聽聞此消息,大怒,派人將葉凡的母親抓了回來,並以葉凡父親的性命威逼利誘,讓其嫁給自家晚輩。
只是沒想到,最終青雲那名晚輩私自將葉凡的母親放走,並且一起離開了崑崙山,從此音訊全無。
因此,青雲對葉凡的母親充滿了怨恨。
“等等,你那名晚輩可是叫楚玄?”葉凡突然問道。
青雲一愣,但還是點點頭說道:“正是。”
“好,很好。”葉凡咬牙冷笑,難怪之前一直都查不到這個叫楚玄的半點線索,原來他根本就是崑崙派的人。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那麼後面很多事情就大概能夠猜到了,對方假意放走了自己父母,然後引誘其去崑崙山中那座小山村偷盜了某樣東西,然後進入崑崙山深處,也就是所謂的地獄之門尋找所謂的寶藏。
至於其中發生了什麼,他卻不知道,只知道一個結果,那就是他的父親再也沒有出來過,而母親躺在雪地中,被人所救,至於楚玄,也隨之消失不見。
但是葉凡卻有種預感,那就是楚玄一定沒有死,甚至在地獄之門中大有所獲,因爲擔心回到門派會被覬覦,所以乾脆帶着東西逃走,隱姓埋名,一直都沒有露面。
而青雲,以及崑崙派的人,則以爲楚玄早已經死掉。
葉凡的反應讓青雲以及青山掌教有些不明所以,但葉凡沒有說,他們自然也不會去問。
“崑崙派中可還有楚玄的遺物?”葉凡問道。
“早就沒有了。”青山掌教搖搖頭。
“原本,我打算將你挫骨揚灰,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只要你一滴本命精血就可以了。”葉凡看着青雲說道。
“本命精血?你是說玄兒沒死?”青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怎麼?很高興?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就會送他見閻王的。”葉凡冷笑道。
“你還是殺了我吧。”聽到楚玄沒死,青雲一下子變得強硬起來。
顯然,她的打算是寧死也不願意牽累到楚玄。
“想死?哪有這麼簡單,這個時候殺了你,反而會便宜你,就算要死,也是等楚玄死了以後。”葉凡說着,突然伸手朝着青雲抓去。
青山掌教微微擡手,金鞭再度出現在手中。
不過與此同時,戮仙劍直接從葉凡眉心飛出,遙遙將其鎖定。
後者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阻攔葉凡,任由他遙遙一把抓過青雲,然後右手拍在其胸口上。
青雲渾身一顫,面色變得血紅,然後忍不住張口噴出一道血箭,其中一滴精血,晶瑩剔透。
她之前畢竟是真人,雖然被廢了修爲,但肉身力量一時間卻不會消退,血液中依舊殘存着大量精華,凝聚出一滴精血,並不算什麼。
只不過葉凡的手段有些霸道,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
隨後,葉凡假裝從懷裡取出一個玉瓶,將那滴精血封印其中,接着收了起來。
這滴精血關係到他能否找到楚玄,自然是勢在必得。
只要楚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一滴精血就足夠了。
“希望你不要讓我再來一趟崑崙派。”
葉凡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青山掌教,然後轉身離開。
等葉凡離開後,青雲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搖搖欲墜。
這時,青山掌教來到她身邊,將其扶住。
“師妹,你放心,門中還有一顆造化丹,稍後我便爲你取來。”青山掌教充滿愧疚的說道。
“師兄,不必爲了我這個廢人浪費一顆造化丹了,還是留着吧。”青雲搖搖頭。
“先別說話,我帶你回去休息。”
青山掌教話音剛落,不遠處就有一個道士快速奔了過來。
“掌教,不好了,成師兄從後山下山了。”道士快速說道。
“什麼時候?誰允許他下山的?”青山掌教臉色一變,而小道士口中的成師兄,就是之前攔路的那名真人境。
“就在剛纔。”小道士說道。
“不好,師兄,成師侄可能私自進入祖師殿,通過那裡的水月鏡看到了廣場上發生的一切,快點攔住他。”青雲面色大變,似乎想到了什麼,而她之前躲在暗中,就是靠着水月鏡纔沒有被葉凡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