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孩童,可言語之間頗有幾分不可抗逆的威壓,倒是很有徐寧小時候的風姿,而且手中的那一柄木劍斬下,也是勁風凜然。
武子浩微微一愣,倒不是因爲這孩童年紀與伸手的不協調,而是因爲他的那一句稱呼,同時不動聲色的後退半步,也算是保持跟徐寧的距離。
“母親,這個人是誰?”
孩童皺眉詢問,眼睛死死盯着武子浩。
徐寧趕緊開口道:“這是媽媽家鄉的一位朋友,明矢你不可以太過無禮哦!”
“家鄉?是東方的那個國度麼?”明矢頗有幾分驚奇的看着武子浩,似乎想要從他的身上找到與自己不同的地方。
徐寧抱起明矢,眼神中充滿了慈祥的愛憐,這纔看向武子浩說道:“他是我的孩子,叫柳生明矢,因爲一直生活在這裡,所以就娶了日本名字!”
“嗯,很伶俐的孩子,跟小時候很像!”
武子浩心裡有一股說不出滋味,不過以他的修養倒是也不露聲色,影響不到心境,伸手在明矢稚嫩的臉頰上捏了下,輕聲道:“他的父親呢?沒在家裡麼?剛纔外面是很危險,我讓人去看看他是否安全!”
“子浩!”
徐寧的聲音有些發顫,眼中的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滾滾而出,紅脣顫動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愧疚、不安、慌亂之類的種種情緒涌上心頭。
在武子浩驚愕的眼神中,徐寧抱着明矢突然跪下,不顧凹凸不平的石子如何的磕人,聲淚俱下:“子浩,我求你,不要殺他,你就放過他吧,這麼多年我一直感覺很是愧疚,要不是因爲,永成也不會傷害你,更不會牽連上匡永權,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就求你放過他吧,我真的不想明矢以後沒有父親,就算我求你可憐可憐我好嗎?”
武子浩身體一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何他也沒有想到徐寧的丈夫會是羅永成,在他看來更可能是羅永成玩弄夠了徐寧將之拋棄,而徐寧也是因爲迫於生存,在加入柳生家。
萬千的念頭涌入腦海中,讓武子浩有一絲難以思考的呆滯,目光落到徐寧懷中一臉疑惑的孩童面孔上,果然依稀中能看到一絲羅永成的輪廓。
一人跪倒哭泣,一人靜立不語!
“子浩,你就放過羅永成吧!”
綺蘿的聲音響起,武子浩很久沒有回來,她本來卻是不擔心的,最可能的就是兩人乾柴烈火而已,在武子浩擁有了菊女與夏米爾後,這一點她早已經看開,何況在妖族中,三妻四妾更是非常尋常的事情,哪一個有點身份的人不是後宮無數。
可是在過去將近一個小時後,就連跪坐着的羅永成都有些面色難堪,最後忍不住挑唆了兩句,似乎想要讓綺蘿失去理智,因爲在羅永成的眼裡,武子浩的一切都是綺蘿給的。
綺蘿心中也是有些詫異,這纔來到後院,卻沒曾想到看到的竟會是這樣一幕,以她的蕙質蘭心頓時明悟,這纔開口勸說武子浩。
走到徐寧身邊,將之扶起,忍不住在明矢的小臉蛋上捏了下,輕聲道:“不會有事的,你父親一會就回來!”
徐寧的雙目早已經赤紅,看到綺蘿後也是有些不自然,數年一別,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物是人非的淒涼。
綺蘿走到武子浩身側,握上他寬厚的手掌,輕聲道:“生死天定,就算現在殺了羅永成,匡永權也不能復活,不如就讓他在餘生裡活着,照顧好徐寧母子,等他哪一天明白過來,會爲當年的事情懺悔的!”
唉!
一聲嘆息,卻包含了無盡的哀思,兩行清淚流下,武子浩從未如今天的這樣的不知如何是好,殺羅永成,必定會讓徐寧悲痛欲絕,終生陷入喪夫之痛中,而且她的兒子明矢也將失去父親,生活在仇恨的世界裡,不殺羅永成,他愧對匡永權,對自己的誓言也是難以實現,又如何面對自己的本心。
不過武子浩雖未開口,卻已經表明他的選擇,否則也不會悲從中來,心中頗有幾分難以圓滿的痛苦,一聲不說,轉身拂袖離去。
綺蘿一臉的悵然,武子浩的心裡的左右折磨她是不能明白的,這種事情非是當事人難以明悟,不過她也沒有去打擾武子浩,而是扶着已經有些傷到神魂的徐寧走回小閣樓。
明月當空,站立在山峰之巔,武子浩心裡一片悽然,選擇放過羅永成這一關太難過,過不了心中的坎,這與實力無關,想起當日的種種,皆是因他而起,卻以這種方式結束,太過煎熬。
生死天定,這天如何能定人生死,不知道匡永權是否已經進入輪迴,可惜這大道無痕,如何能知曉過去未來,人能掌控的,也唯有眼下這一刻而已。
念頭想到這裡,那枚被封印起來的生死輪出現在身前,雖被封印,可卻還在緩緩轉動,每一次的轉動都似乎有一些看不清的東西從虛空的世界流入其中。
武子浩盯着那緩緩轉動的生死輪,一絲神魂隨之抽出,融入生死輪之中,卻在一次轉動後直接消散,斷去了與本體的聯繫。
這生死輪的一次轉動便是一次輪迴,一次輪迴便斷去任何聯繫,融入生死輪中的神魂已經成爲生死輪的一部分,與本尊再無半點關係,若是能將大修士的神魂吸入其中,那麼隨着一次轉動,恐怕極可能直接抹去對方的神識,成爲生死輪中的一部分,再沒有任何記憶。
爲了嘗試自己的想法,武子浩這一次直接分出三分之一的神魂融入這生死輪中,明顯能夠感受到生死輪上傳來的一股不可抗逆的力量,這種力量玄奧非常,根本不是靈力這種存在,而是一種虛幻縹緲的大道之力。
這一次生死輪的轉動頗爲吃力,緩慢得如同沒有上油的齒輪,轉動的速度放慢很多,而就在這一轉之下,卻是生生將武子浩的神魂磨滅不少,仿若虛空中有一隻手掌,強行將神魂分裂,抹去其中的神識,融入生死輪中。
一個轉動,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卻給武子浩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而在一次轉動後,他的神魂已經消散不少,在掙扎中想要從生死輪中出來的一刻,更是引發了劇烈的震動,無數梵音從生死輪中響起,形成一道道光幕,將其神魂封鎖其中,難以超脫。
噗!
一口鮮血噴出,武子浩的面色蒼白一片,如此大的神魂消散,也是讓他受傷不輕,不過所換回來的卻是相當的值得。
“生死輪,好強的道念,即便沒有人操控,便擁有吞噬神魂的能力,哪怕就是一縷殘魂,都能借助這生死輪重新恢復神魂,達到不死的可能,能修行出這樣道唸的人,該有多麼的可怕!”
想到那個盤膝在山峰之上,身後無數廟宇林立的聖尊,武子浩就感覺到一陣心悸,此人若是出現在在這世界,估計隨意的一指就能捏死他。
經過半天的休息,總算是恢復了神魂上的創傷,也就是這分身的肉身相當強大,否則不是一天半日就能恢復的傷勢。
此刻夜幕已經消散,東方的太陽還未出現,整個世界都沉入了這一刻的寧靜中,武子浩卻是心情激動,因爲他這一次便要徹底的抹去生死輪中的那道意志,將這生死輪變成他的東西,即便自己已經擁有衆生道的道念,可這生死輪卻是相當厲害,包含生死之念,好好參悟對他的修行有極大的裨益。
在分神煉化生死輪之時,本尊也返回柳生家本部,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也決定坦然面對一切,這些事情是躲避不了。
此刻柳生家這個龐大的家族,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柳生半月藏的後事還是需要操辦的,還有新任家族接任的典禮,這些都是不能廢去的禮節。
在柳生家護衛的代領下,武子浩返回菊女暫時居住的閣樓庭院中,其他人也被分別安排住處,倒是也算安靜。
“你可算回來了,你讓我接任這個家主,可你卻跑了,這一夜可是忙死了我了,你有決定了麼,那個柳生木哉?”
菊女很少見的撒起嬌來,在這略顯溫馨的房間裡忍不住攀上武子浩的胳膊,豐滿的上圍緊緊貼着武子浩的手臂,眼波流轉,頗有幾分嫵媚的氣息,就算是武子浩也是破有幾分心動。
“柳生木哉麼?”
武子浩享受的閉上眼睛輕聲道:“就讓他在這裡生活下去吧,反正他也翻不起什麼浪來了,對了,讓下面的人照顧好徐寧母子,她的那個閣樓也太破舊了,樹木不知道多久沒有修剪,陰氣太重,不適合女人跟孩子居住!”
“知道了呢,主人!”
菊女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的誘惑,衣襟在磨蹭中已經敞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柔聲道:“昨晚你也沒有好好休息,不如就在我這裡睡一會吧,讓我來伺候你!”
武子浩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點了點頭,順勢倒下,躺在菊女的大腿上,享受着她那對柔軟的手指在身上的按捏,這纔開口道:“你現在是柳生家的家主,倒是能做不少的事情,起碼在這裡不會有人反對,多多吸收覺醒者進入修行,倒是一支不可小覷的隊伍,對我們將來有極大的幫助!”
菊女小聲道:“明白了,那我就挑選一些有天賦的弟子,讓他們裝備煉製出來的雷電機甲好了,肯定要比一般的覺醒者要強很多!”
“嗯,這個注意不錯,不過雷電機甲的數量太少,眼下先保持在百人左右,這些也僅能勉強對付王獸,要是想要抗衡皇獸,恐怕還不夠,煉器的材料也是太差,尋常鋼鐵終究是凡鐵,在術法的攻擊下也是不堪一擊,要是有機會,倒是要花點功夫去尋找煉器的材料,若是能煉製出靈器級機甲,那將會是一個跨越,就算是一級宗門都未必能與我們抗衡!”
武子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總算是進入了睡夢之中,要掌控太多的事情,已經讓他有些心力憔悴,更是因爲羅永成的事情,讓他罕見的感覺到了疲憊,在菊女一雙柔軟的手掌下,放鬆了精神,陷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