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麼忙?連太子妃姐姐都未曾相見?那恐怕是真的忙了,今日是政務,明日只怕就是側妃了,我等想見殿下一面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離間計!劉玉瑤不滿的瞪向了這個女人,別以爲她不懂,這就是破壞人家夫妻關係的離間計!
“他要是敢去找側妃,我就把他閹了!”劉玉瑤說着,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姿勢,乾脆利索,神情冷酷。
這話把孟雪和小安子都嚇壞了,那位病怏怏的良娣臉色愈加蒼白起來。
她張口結舌,半晌之後才說道:“那,那看來太子殿下確實無暇分心他事,還是政務咬緊,妾身還是先行告退吧。”
“走好!不送!”劉玉瑤不忘對她囑咐道:“你別整天愁眉苦臉的,也不要總覺得誰都欠了你的一樣,自己開心才最重要,要是哪天李徹不喜歡我了,我也絕對不會像你這樣,傷害是還不是自己,你可千萬要想開一點啊。”
孟雪冷笑一聲,也不回頭,只是說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隨你怎麼想吧。”其實大多數時候,她還是挺同情孟雪的,索性也不去管她,由她去了。
這邊小安子又對劉玉瑤豎起了大拇指道:“娘娘好大的氣量,雪良娣都說了那麼難聽的話了,您也不生氣,一會等太子殿下出來了,奴才就全數回稟了殿下,讓他爲您做主。”
本以爲會得到劉玉瑤的誇讚,卻不想這位正主卻率先緊了眉心道:“誰要你多嘴了?她已經病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
小安子趕緊自打嘴巴子道:“是奴才失言了。”
劉玉瑤瞪他一眼又道:“一會告訴太子來吃飯,我先走了!”
“奴才恭送娘娘。”
一直到劉玉瑤的身影看不見了,小安子才從地上站起來,再看一眼緊閉的書房大門,他無奈嘆了口氣。
怎麼一個個主子的心思都這麼難猜呢?看來他離萬福安的位置還是差了一步啊。
雖然劉玉瑤囑咐了小安子不要說雪良娣的事,不過這東宮之中事無大小,款七八糟的事情都傳進了李徹的耳中
。
他一從書房出來就聽說了太子妃和雪良娣的對話,不禁勾起了脣角,笑的意味頗深。
而他與劉玉瑤就寢之前又聽說和風苑那位新來的側妃,點了紅燭,說要徹夜不眠,除非等到太子殿下。
“隨她吧。”這是太子所說的話,同樣,也被人一字不落的傳進了方茉的耳中。
此時的方茉已經並不像白天大紅花轎擡着,穿街過市的那般風光,隨着夜幕的下沉,籠罩而來的黑暗宛如魔鬼一般,撕扯着她的心肺。
而驅走這夜色的,唯有那燃着的龍鳳雙燭,橘黃色的火苗在她眼底簇簇跳動,就好像是誰在這黑夜當中跳起舞蹈,那般快活,那般自在的向她炫耀。
她的手越攥越緊,最後猛的一擡,將這一對龍鳳雙燭揮倒在地,寂滅消失。
這兩聲巨響驚動了外頭的人,貼身丫鬟翠玉趕緊進門點亮了燈燭,在看到地上的斷燭之後驚駭道:“小姐,這,這是怎麼了?”
“風吹的。”方茉深呼吸一口氣道:“別點了,燭淚流的到處都是。”
“是……”翠玉不敢違揹她的話,也知道今夜無風,門窗緊閉,絕對不是風吹那麼簡單。
收拾了地上的殘局,翠玉又小聲問道:“小姐,您不會真的不睡覺了吧?就算您不睡覺,太子殿下也不會念您的好啊……”
“我當然要睡,不然明日起來,這臉色肯定難看的很。”
方茉一邊說着,一邊倚牀而坐,怔怔然擡眼看向翠玉道:“我這又是何苦呢?以我的身份和姿色,什麼樣的男人嫁不了,爲何偏偏要屈居側室?”
“小姐,您千萬高興些,奴婢看着都不像您了。”
“高興?我倒是能高興的起來?”
她一邊說着,一邊靠着牀裡面躺下道:“睡覺吧,睡着了似乎就能把所有煩惱都忘掉了。”
“是……”翠玉小聲應了一聲,不敢再多做逗留,快步離開。
相對於東宮和風苑的冷清,五皇子府上可謂是熱鬧非凡。
今日五皇子李衡被封王,娶親,雙喜臨門,人這一生有三大喜事,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如果仔細算來,他今天一天就佔全了兩大喜事,所以晚上鬧洞房的人也分外賣力。
一羣與七皇子年紀相當的少年,嘻嘻哈哈的簇擁着今日的新郎官往洞房裡去,李衡今日喝的確實是有點多了,走起路來都晃晃悠悠的。
進了洞房之後,只見牀上坐着一位美嬌娘,蓋着大紅蓋頭,一聽到外面的動靜就緊張的攥緊了手心
。
衆人慫恿着李衡趕緊掀蓋頭,他也不推辭,接過了奴婢遞上來的秤桿子,就這這麼輕輕的將新娘頭上的蓋頭給挑開了。
劉玉環眼看着面前之人,這滿目通紅的顏色與他竟然如此相襯。
李衡其人,果然如傳說中的一般好看,眉眼溫潤如玉,縱然醉酒眸中帶着朦朧之色也無法阻礙相互對視時,她澎湃的心跳。
這是一個從畫中走出來的男人,翩翩雅秀,讓人見之忘俗。
劉玉環的頭微微低下了,唯恐多看一眼就沉醉其中。
其他人看着新嫁娘都起鬨起來,尤其是李律往前近了兩步,還頑皮的蹲下身子去仔細打量新娘子的容貌,看的新娘子臉紅了一片。
李衡只得將這個頑皮的弟弟從地上拽起來道:“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趕緊出去!”
李律藉着酒力迷糊道:“看夠了,看夠了!不過,不過新娘子真好看!”
其餘還有人叫嚷道:“沒看夠!喝交杯酒!今天不喝交杯酒,就別想趕我們走!”
李衡有點頭疼的看着這羣人,但也別無他法,人這一生就這麼一次,還不是由着他們來的。
本來對鬧洞房最感興趣的李律看過新娘子的容顏之後,已經對鬧洞房不感興趣了,也並非這劉玉環長相難看,也不是他收了心性兒。
而是此時的他,被另一樁久遠的事困擾着,久久不能釋懷,愁眉不得舒展。
搖搖晃晃的出了五皇子府,外頭已經夜色深沉,白天嘈雜吵嚷的府上如今可以算的上是門可羅雀了,夜風吹來,讓他酒醒了半分,情不自禁的抱緊了胳膊。
門房小廝快步給他牽來了一匹馬道:“七殿下,您的馬,今日多飲了幾杯,不如奴才給您安排個馬車回去吧?”
“不用,小爺正好醒醒酒。”
李律一邊說着一邊翻身上馬,策了繮繩就向府邸的方向行去。
這七皇子府和五皇子府相差並不遠,所以很快就能到。
然而就是這短短的一條路就足以讓他想很多事情了,身下馬蹄的得得聲在空曠漆黑的長街上響起,聽的人也是心煩意亂。
既然劉玉環長的和劉玉瑤不像,那麼,劉玉瑤也無雙胞胎姐妹,那天他在狩獵場上所見到的女子到底是誰呢?
除了臉上有一道疤之外,她竟長得還太子妃嫂嫂一模一樣!
難不成是自己看錯了?眼花了?
正這麼想着,前方路途一拐,他策了繮繩扭頭,眼前隨即閃過一個黑色的身影
。
這身影雖然嬌小,但卻並不矯健,跑起路來腳還有點跛。
若非他自幼長在京師,知道入夜之後封城戒嚴,尋常人在街上溜達少不得要被抓住了盤問一番,更何況這條街上還都居住着達官顯貴,旁邊就是五皇子府,到這裡來的,恐怕非奸即盜吧?
思及此處李律已經蹬着馬鞍縱身一躍,大大咧咧的攔在了那人面前,雙手環胸,阻止了她的去路。
李律不無得意的看着那熱道:“幹什麼去啊?想去五皇子府上趕喜嗎?回吧,喜錢發完了!”
沒想到這個影子在稍微停頓之後,真的扭身往回跑了。
李律哭笑不得,這個人還真夠實在的,但既然被他給撞上了,哪有就這麼算完的?
又是縱身一躍,這一次再次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往哪去啊?小爺不是不妨你離開,只是你這生更半夜,黑衣蒙臉,想不讓人懷疑都難啊。”
眼前之人確實穿着一身黑衣,還用黑布蒙臉,在夜色之中起到了很好的隱匿作用。
然而越是這樣的打扮,越是讓人容易懷疑,所以李律根本就沒打算放她離開。
然而眼下之人卻有些着急了,又向相反的方向逃去,從她逃跑的速度和身形來看,應該是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只是女人做這一行也着實危險,最主要的是沒有武功防身。
要知道,這些達官顯貴的家中也都有絕頂高手的啊,越是官做的大,越是有錢,就越怕死。
這一次李律不想再和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縱身一躍,直接攔在那人面前,轉過身去,一招龍抓手,直接向女人的臉抓過去。
但聽那女人尖叫一聲,往後一縮,又順勢低開了他的這一抓。
李律一把沒抓下她的面紗已經有點惱羞成怒了,第二手伸出來的時候,擺明了不達目的不罷休,所以當面紗被他抓下來的時候,還在女人的臉側留下了一道指甲的血痕。
一招得手,他得意的向那女人望去,在看到她那張和劉玉瑤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之後,他恍如被五雷劈中,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這個女人,後者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擡手捂住了雙頰,擋住自己的面容。
然而已經晚了,他看到了,他什麼都看到了,不禁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女人的胳膊,這一次,他不會再讓這個神秘的女人再一次消失。
“你是誰?爲什麼在這裡!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