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面前的一切,全部撕裂!
強大的力量從身上炸起,八荒誅邪陣的那個神氣是強大,可比我差得遠。
金色龍氣暴戾的升騰而起,那一大片璀璨的神氣,本該無堅不摧,可一撞上了我手上的金色龍氣,“啪”的一聲,簡直不堪一擊。
所有的謫仙全擡起了頭,難以置信。
與此同時,那個神氣,由一個堅固的整體,瞬間爆裂,衝着四面八方炸開,彷彿九天銀河,嘩啦一下傾瀉了下來。
最前面那一排謫仙,被這種幾乎沒有對手的神氣,全部衝散,猶如暴雨後的樹叢,齊刷刷倒了一片,神氣瞬間淡話,陣法立刻失效。
十個明神和那些謫仙,盯着眼前這一切,全被震懾住。
“在困龍陣下,他還能用出這麼大的力量,倘若在外面,誰能降服的了他……”
“別忘了,他親手製服了祟!”
他們不由自主,就開始往後退了一步。
而醜明神咬住了牙,大聲說道:“誰敢再後退一步?這是東方天柱!一旦這地方塌陷下來,整個三界都完了,脣亡齒寒,你們逃出去,又有什麼用?”
沒錯,亥明神也反應過來了,大聲說道:“龍母復甦,就什麼都來不及了,你們不願意消亡,可是你們的親族,後代呢?”
不少謫仙,本來都打算趁機離開了,一聽這話,卻僵在了原地。
這些謫仙,都跟江採菱姐妹一樣,是舊時代的人。
舊時代的人,拼盡全力,是爲了什麼?一爲名譽,二爲後代。
“你們擋不住,你們的家族後代,就要消亡!”
這一聲,振聾發聵。
我忽然有些羨慕——似乎,對他們來說,都有比自己的命更珍貴的東西,值得爲之付出一切。
我呢?
我要保護的人,和要保護我的人……腦海之中,模糊了起來,是誰?
那些謫仙沒有了退路,不,應該說,放棄了退路。
也有一些,是出於恐懼,有了困獸之鬥——大吼一聲,對着我就衝了過來:“護着三界——消除了這個災!”
“當初就有傳說,說他會禍亂三界——一點錯也沒有!”
對,這種傳說,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真龍骨裡想起來的,越來越多。
他們說我是個禍害,如果不投入虛無宮,怕是要連累三界。
可沒人提起,我以前,護佑過多少次三界的安寧,敕封過數不清的神靈。
他們的香火,是從何而來?
我給的!
可就因爲他們認定我屠戮神靈,來吸取神氣採補自身,就開始人人自危。
他們怕我奪走一切,完全忘記,他們擁有的,曾經是我給予的。
再說——如果我當初真的有變化,這個變化是從何而來?
爲了保護他們,親手鎮壓祟而來!
鎖龍鐵鏈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爲什麼沒有抵抗?
不光是因爲,對我動手的是瀟湘,更因爲,那些明明是因爲我而穩坐在九重天之上的,在我被抓住的時候,對我,拍手稱快!
他們說我,應有此報。
“最高位置上的神君,不能犯下一絲錯誤,不然,有什麼資格被我們敬奉?”
“真要是想做三界的表率,知道自己發生了變化,對我們產生危險,那就應該俯首認罪,自傷自毀,纔有神君的氣度——居然還厚顏無恥的繼續掌管敕神印,憑什麼?”
爲什麼?
我爲了三界,斷過爪,折過骨,受過傷,還要付出多少,你們纔會滿意?
耳邊是尖叫,是恐懼,可對我來說,這個屠戮一切的感覺,甘美異常。
似乎這種兇殘暴戾,本來就是刻在了骨子裡,卻一直被有意識的壓抑住。
可現在,就跟刀沒了鞘一樣,那些慾望傾瀉而出,變本加厲。
消亡吧,消亡吧——你們要保護自己,要榮耀與穩固?
消亡之後,你們什麼都沒有,就什麼也不怕失去了。
眼前一抹紅色,轟然炸起。
我笑了。
一些比較強大的謫仙衝了過來,神氣凝結——這些謫仙,我現在都想起來了,全是認識的。
那個時候,他們曾經在高臺下仰望着我,聲音滿是憧憬:“那就是敕神印神君!”
“他平息過鯀海的玄武,鎮壓過九遊天的鯤鵬,要不是他,三界哪兒會有現在的平安昌盛。”
更多聲音雷動:“多謝神君!”
可現在,他們全換了面孔。
我一隻左手揮過去,金色龍氣升騰而起,只輕輕這麼一拂,最前面的那些謫仙,倏然全部消失。
像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消亡的乾乾淨淨。
後面那些謫仙,全愣住了。
他們是恐懼,可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不是要消除我這個“災”嗎?
來啊!你們來啊!
金色的龍氣,源源不斷的升騰起來。
你們忘了,主宰你們的是誰。
數不清的謫仙,大片大片的消失在我手下。
隱隱,聽到了一些絕望,恐懼,不甘的聲音。
“罪孽……兇殘……”
真龍骨裡的回憶,越來越多。
我不是沒寬仁過,可我寬仁的時候,你們是怎麼說的來着?
心慈手軟,優柔寡斷。
我想做個好人,可既然無論如何,都要給我一個“災”的名聲,我不好對不起你們。
有罪孽,我不管,橫豎,我走不了普通人積攢功德的那條路。
面前開始一片安靜。
我擡起頭,看向了最後面。
十個明神守在了門口,死死盯着我。
僅存的謫仙,在我的震懾之下,已經無法動彈。
他們,也在恐懼。
九個明神,看向了醜明神:“咱們,攔不住……”
“攔不住又怎麼樣?”
醜明神像是下定了決心,厲聲吼道:“咱們十二明神,來到東方天柱,就立下了誓言——龍母山生,吾生,龍母山動,吾死!”
“大哥他們,守了誓言……”亥明神擡起了頭,倒是意外的沉靜:“咱們,不好對不起大哥!”
他們對着我,一擁而上。
這種捨生忘死,倒是極爲悲壯。
如果在以前,我會心軟吧?
可現在,我的心軟,消亡了。
我對着他們,就擡起了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什麼東西,忽然擋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