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年的事情,皇上已經記不起太多,可是卻清楚地記得,他當初因爲凌崇秀的母親的死,瘋狂的報復先皇后,那時候他似乎認定了,這件事情是她嫉恨着凌崇秀的孃親,那時候他很喜歡凌崇秀的母親,甚至還動了廢了皇后,立她爲皇后的念頭,所以他一直認爲,是先皇后害死了他心愛的女人,尤其先皇后的父親還把持着朝政,他每每下達什麼旨意的時候,別的人都不說什麼,她的父親先站出來反對,然後底下一幫大臣們附和,他對先皇后,還有他的家族恨之入骨,終於在經營多年之後,一舉拔除,他因此暢快了好一陣子,直到各地奏章雪片一樣飛來,他才知道,當年先皇后的父親的決策纔是對的,只不過,他是皇上,皇上是沒有錯的,好在後來打贏了趙國那場戰,要不然,他一定會被繁雜的事物壓的喘不上來氣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堅信先皇后害死了他最心愛的女人,若是……
皇上一擡眼,見到凌重紫,驟然一驚,“你怎麼還在這裡。”
凌重紫微微弓着身子,“父皇並沒有允許兒臣離開。”
他剛剛喊了兩聲,皇上都神遊太虛沒有聽見,這種情況很少發生,皇上這是怎麼了?
凌重紫心中狐疑,表面上卻神色不動。
皇上眼見着凌重紫離開,心中五味雜陳,其實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看透了後宮這些嬪妃的嘴臉,當年,說到底是他負了先皇后,唯一支撐着他不倒下的一個理由就是,她竟然動了他最心愛的女人。
先皇后死後,那些所謂的證據,到最後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皇上心裡也很明白,其實什麼證據,他相信,那些就是鐵證如山,他不相信,那些就是無稽之談,他當年,太想要把權力攥在自己的手中了,明知道皇后是被冤枉的,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實施了他的計劃,爲的就是把她家族的勢力連根拔起。
這麼多年來,他都已經不記得凌崇秀的母親叫什麼了,可是卻還記得先皇后臨死時的眼神,那眼神,充滿了憐憫,充滿了洞悉一切的晶瑩透徹,讓他不敢逼視。
那眼神,照的見他的心靈,照的見他的齷齪。
“皇后,這麼多年你有沒有怪過朕?”
皇上撫摸着腰畔佩戴着的玉佩,喃喃地開口。
衆人都知道他很是喜愛這個玉佩,卻不知道那其實是他和先皇后的定情之物。
“當年,或許朕真的是錯怪你了,你爲什麼不肯解釋呢?”皇上摸着玉佩,因爲經常摩挲着,那玉佩雖然並非好玉,卻很是潤澤。
“你一定是怪着朕的,可是,朕是有苦衷的,朕出登大寶,原本想要大展身手,沒想到卻處處受制,朕不甘心,我殺父弒君,爲的是做一個兒皇帝嗎?不是的,我不甘心。”
“當初朕險些功敗垂成,是你的父親率軍擁護朕爲新皇的,朕心裡一直感激着他的,可是朕纔是皇帝,他只是一個臣子,竟然敢對頤指氣使,朕表面上聽進了他的話,心底恨極了他,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們爲他馬首是瞻,把朕當做了什麼?都是你們的錯,要不是你們擁兵自重,朕又怎麼會起殺心?”
“那個峻王,一向與朕不合,你偏偏要和他走的那麼近,朕雖然知道你們之間沒有什麼,你們在一起,只是討論着該怎樣爲老百姓做些實事,可是朕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扳倒你們家的機會?你臨死都不爲自己辯解一句,是不是你早就看透了朕的心思?”
皇上絮絮叨叨的說着,彷彿先皇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時而悔恨,時而譴責,龍嬌兒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聽到這麼隱秘的事情,她悄悄地離開,知道太多的秘密,註定會被人滅口,這個秘密,她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可是,卻也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她曾經來過這裡。
原來先皇后竟然是被皇上給害死的,這可真是聳人聽聞。
“貴人。”小梅在龍嬌兒身後叫了一聲,嚇得她魂飛魄散,見到只有小梅一人,輕輕滴拍着自己的胸口,“你怎麼回事,走道悄沒聲息的,想要嚇死人嗎?”龍嬌兒譴責。
小梅見到龍嬌兒面色猙獰,嚇的不敢發一言。
龍嬌兒伸手拂了一下額前的長髮,讓自己定下心來,“有什麼事情?”
小梅連忙逼着手,低眉斂目,“回貴人的話,梅貴人病了,說是想要請龍貴人去說說話。”
“你就說我身體也有不適,回了吧。”
一個舞女出身的貴人,她那隻眼睛能瞧得上她,龍嬌兒想起潘將軍,微微出神,聽說他馬上就要來了,不知道這麼久沒見,他怎麼樣了?
她當初離開趙國的土地,信誓旦旦的說要斐王臣服在她石榴裙下,誰知道會被那幾個王爺這般羞辱,還好她當初急中生智,委身給了皇上,不過,這個皇上雖然一直吃着補品什麼的,比起邊關的那些將士,還是差了很多,不過,她嫁給了皇上,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一想起皇上和貴妃的話,她就覺得不寒而慄,萬一潘將軍知道她只是一個假冒的公主,還會這麼對她嗎?
“等等。”龍嬌兒想想,覺得自己還是去看看梅貴人吧,最起碼,和梅貴人聊聊天,就不用老是想這個問題了。
小梅有些奇怪,龍貴人今天很反常啊,想想剛纔,她似乎站在窗戶那裡傾聽,小梅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必龍貴人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所以纔會這樣反覆無常,她可要小心了,這個龍嬌兒是她見過的主子當中最難侍候的一位了,稍稍不如意,就會想盡辦法折磨她們這些宮女,現在宮中的宮人都可怕見她了,唯恐礙着她的眼,被她折罰。
昨天一個小宮女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皇上賜給她的琉璃杯,她就大發脾氣,拔下頭髮上的一丈青,對着小宮女一陣亂戳,現在那小宮女還蒙着臉,不敢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