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自然她說是啥就是啥了。
龍嬌兒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經死去的皇上,她和他的感情哪裡有那麼深厚?她掙脫別人的鉗制,撲上前去,“皇上,不,皇上,你醒醒啊。”
貴妃冷冷地看着這一切,她再怎麼叫,也叫不醒皇上了。
貴妃轉過身去,衝着凌重紫跪了下去,“國不可一日無主,請斐王儘早登基爲帝,也算是了了皇上的遺願。”
貴妃哀哀道。
衆人這才驚醒過來,看向凌重紫的目光就和剛纔有些不同。
凌重紫依舊喜怒不形於色,最起碼,在衆人眼裡,這時候,他多多少少應該有些壓不住的喜色纔對,可是真的沒有,一點點都沒有。
牀上躺着着這個人是他的父皇,他死了,他應該很傷心纔對,最起碼,也要表現出很傷心的樣子,這才彰顯他們父慈子孝,可是,依舊沒有。
凌重紫只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璽,淡淡地吩咐,“去請……”
等到別的皇子得到了訊息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五皇子最悲催,再有不到幾日,他就要成親了,他原本有滿腔的抱負,雖然珉王被“趕”出京城,這其中還有他的手筆,他敏銳的發覺了皇上的心思,順手推了一把,表面上他卻做足了功課,珉王一離開京城,他的人,被他暗自接收了一些,還沒等他有什麼動作,竟然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凌崇密在得知皇上晏駕歸西了,臉上露出悲哀的表情,換了一身素服,親自陪着清涼寺的方丈們一起唸經爲皇上超度。
珉王妃知道消息,趕緊派人去通知珉王,雖然她知道,斐王會派人去通知,她終究還是想要親自派人去通知一下。
白銀霜接手的蝕骨到底不是管情報的,等她知道的時候,滿京城都已經銀裝素裹。
齊禛極力反對賜死龍嬌兒,就算是她害死了皇上,到底,皇上死的也不光彩,貴妃恨得牙癢癢,卻也知道現在賜死龍嬌兒,對凌重紫繼承王位有害無益,就算是她出現在那些趙國的將士們面前,也於事無補,也許還會把事情激化,他們能接受一個死了的王妃,也絕對不會接受還活着成爲別人的寵妃的她,姚芊樹要是還活着,那張臉就是證明,可是現在姚芊樹也已經死了,這就是個無解的題。
龍嬌兒瘋了,是真的瘋了,好好地一個人,前一刻還跟他溫存,忽然就死在她身上,貴妃又說皇上叫她陪葬,她是生生給嚇瘋的。
叫人比較驚詫的是梅貴人,凌重紫初登大寶,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做,總不能老皇上剛剛蹬腿,他就忙着見皇上的妃子們,就算是想要這些妃子們倒地方,也要等處理完朝中大事的。
“你說你想去爲父皇守陵?”凌重紫擡眼看了梅貴人一眼,其實,作爲先皇的女人,梅貴人雖然無兒無女,出家總比守陵好吧。
梅貴人原本媚視煙行,此時臉上不施脂粉,低眉斂目,“回皇上的話,倩谷出身卑賤,得先皇寵幸,享盡榮華富貴,如今先皇駕鶴西去,倩谷無以爲報,願意終身爲先皇守陵。”
凌重紫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她,她還那麼年輕,比芊樹也大不上幾歲,真的心甘情願爲先皇守陵?
梅倩谷被他看的頭越垂越低,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來,“皇上,倩谷有個兄弟,還望皇上看在倩谷爲皇上守陵的份上,照拂一二。”
凌重紫忽然開口,“你的那個兄弟在芊樹的鋪子裡面跟掌櫃的學手藝。”
梅倩谷聽了,臉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王妃一定會幫忙的。
只是,她看着凌重紫越發幽暗的眼神,嚥下下面的話,“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凌重紫忽然開口,“你就不想叫你的兄弟前程更好一些嗎?”
梅倩谷搖搖頭,“皇上的好意,倩谷心領了,只是,倩谷的這個兄弟,從小不學無術,能得到今天這些,已經是老天恩賜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其實,她弟弟不是不學無術,而是那時候實在窮,能活命已經不錯,又怎麼可能學什麼呢?
凌重紫點點頭,“難得梅貴人活的如此通透。”
梅貴人告辭,其實,出家和守陵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大家都覺得出家更好一些,最起碼還能沾染一些世俗的氣息,而守陵,幾乎就是與世隔絕了。
梅貴人覺得她這一生值了,受過苦,也享過福,唯一的弟弟以後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好,她知足了。
“你去守陵之前,去見見你弟弟吧,聽芊樹說,有人爲他說了一門親事。”
要是芊樹在的話,或許會幫襯着他成親,現在皇上駕崩,百日之內不能成親,看來他們要改日子了。
“啊。”梅倩谷站住,卻見凌重紫翻閱着奏章,她壓制住心中的波濤洶涌,悄悄地退了出去。
那個跟在她身後的小蘿蔔頭都要成親了嗎?她忽然迫切的希望去守陵的日子早一天到來,那樣,她就能早一天的見到弟弟問個清楚了。
她這一生,從皇上挽着她的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結局,可是弟弟的一生,纔剛剛開始。
姚芊樹沒死,卻也差不多了,凌崇秀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吐血,她真想把他的七竅都給堵住,這樣,他就不會在流血了,人的身體裡面,有多少的血,經得住這樣吐啊。
姚芊樹攙扶着凌崇秀,艱難的跋涉着,“崇秀,你一定要堅持住,前面馬上就有人家了。”
凌崇秀真的覺得自己堅持不住了,他現在雙腿發飄,渾身無力,他真的覺得離自己的大限不遠了。
“芊樹,你放下我,自己離開吧。”他開口,自以爲聲音很大,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見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