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雕欄玉柱,滿室庭軒充滿皇權的氣息,怔怔的環視極清宮內庭。我並不是爲了欣賞宮邸的氣派,而是不知道閔公公口中的帝王等了我兩個時辰,究竟是真是假?
我站在內庭等了很久,長明燈早已經點亮,既不見昭玄皇帝,也不見昭牧!沒有宮女,也沒有太監,寂靜的只有我一人!
終於在我忍耐將要極限的時候,那一襲明黃月色龍紋軟袍的男子緩緩朝我走來,我想要往外邁出的腳步一頓,我心裡驚了一下,沒有外邊迎駕的聲音,難道他一直在哪裡看着我嗎?
我正欲行禮,卻對上昭玄皇帝如黑寶石般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讓我有着無盡的悸動,卻沒有看到除了昭玄皇帝以外的人影,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昭玄皇帝的臉色漸漸緩了下來,目光深隧起來,今日的聲音竟不再如以往那般清朗,帶着一絲沙啞:“你的額頭怎麼了?又受傷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我一愣,感覺好長時間了一樣,沒想到他會如此關心我的疤痕?我偷偷朝他身後看去,卻不見昭牧!
“你在找誰?”
我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剛剛瞥開,他一個箭步來到我的身前,充滿希冀地握住我的手:“無生,告訴朕,爲什麼?”
我的手被他握的生痛,我越掙扎,他的力氣就越大,隨即被他一把抱入懷中,他似乎感覺不到我的掙扎,忽然他輕輕推開我:“你心裡真的有他了?”
我忍不住輕咬下脣,擡頭看向他的眼睛:“還不夠嗎?皇上,我這顆棋子,利用的還不夠嗎?”
“你說什麼?”昭玄皇帝臉色微變。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隨即背轉身,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啊!我這樣興師問罪有什麼理由?我只是借用歲無生身體的魂魄?我有什麼資格擁有感情?
我的手臂被他一把扣住,他扳回我的身子,沙啞道:“無生,朕後悔當日冒充你,給七弟寫了那封信箋,朕一直都和你說,朕後悔了!爲什麼,你還是要恨朕?”
我腦海嗡嗡作響,喃喃的看向他:“‘往昔,畫舫遊湖;今昔,太液池側’是皇上寫的,是嗎?”
我心中苦澀的辨別不出其他,果然如此嗎?原來藍太后說的都是真的!
我就是一個傻子!是啊,昭牧與歲無生既是初見,怎麼會有‘畫舫遊湖’?女鬼小翠倒是探聽到皇帝曾與歲無生同賞南音國最負盛名 ‘月闋舞’!
我一向不認爲自己笨,可是爲什麼我也那麼後知後覺了?難道我真的迷失在昭牧的溫情中嗎?還是,昭牧隱藏的太好?我竟然糊里糊塗的就答應了昭牧的一定終生?現在想起來真是可笑啊!
恐怕昭玄皇帝一直認爲和歲無生有默契吧,歲無生一見太液池是昭牧赴約,便會主動爲他試探昭牧?因爲歲無生自認爲是未來的皇后?
我冷笑一聲:“皇上,你給七王爺寫了什麼?難道是那句‘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嗎?”
昭玄皇帝盯着我,慢慢吐出那個“是”字,我覺得頭暈了起來。
“無生?”
“皇上,你沒有騙歲無生,你騙的是七王爺。”只是我不是歲無生,若是她,就不會這麼糊塗!或許,她與昭玄皇帝是一對很好的雙簧。
“他?”昭玄皇帝脣際泛起一絲冷然的笑:“難道,無生以爲七弟不知麼?”
“昭牧……王爺,他也知道?”
“他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一開始或許不知道,但是你住在他的宮邸這麼久,難道他沒見過你的筆跡麼?”他深邃的眼眸凝睇我。
我忽然心涼了起來,那一首《桃花庵歌》是無意還是故意?呵!想必是看到了昭玄皇帝寫給我的信箋,早就設計好讓我題字,只是爲了確認我的筆跡?
那麼昭牧願意和我成親,也是因爲確認了不是我的字跡?放心了嗎?
那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現,昭牧原來也是這麼會演戲嗎?不愧是皇家出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