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過後的小巷裡重歸黑暗,男孩顯然是嚇壞了,一時的衝動之後,恢復理智的他被自己的所作所爲驚呆。
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半截螺絲起子,就像是看着一條蛇那樣立刻拋開,快步後退着,直到後背撞上牆壁,他才順勢坐了下來。
不過亨特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很快意識到這樣的犯罪現場不能久留,蘇格蘭場雖然在百年前失去了福爾摩斯的幫助後就成了一堆廢物的聚集地,但這裡死了太多人了,本地的超級英雄很可能會接手。
不是每個超級英雄都能講道理的,就怕秀才遇到兵的情況。
所以回過神來的他,爬起來就打算先跑路再說,至少不能讓人在犯罪現場堵住吧?螺絲刀也要帶走,上面有指紋......
就這撿螺絲刀的功夫,他再擡起頭,就發現面前突然多了兩個人,還有一隻尾巴着火的小貓咪。
“你們是什麼人?!”他又被嚇得舉起了螺絲刀,顫抖得像是一隻鵪鶉。
不過那兩人都沒有給出回答,反而是貓咪發出一聲怪叫,吸引了亨特的注意力,當他看向那隻貓的時候,理所當然地對上了眼神。
就是這個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彷彿都被捲入了貓眼中的漩渦,漩渦很快變成猶如雲霞般的旋轉樓梯,自己在這樓梯上向下狂奔。
四周都是光怪陸離的景象,充滿卡通風格的各種怪物,就彷彿是落進了畢加索的畫裡。
下一秒,樓梯變成了滑梯,他不受控制地向着更深處滑落,周圍的景色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模湖,反而越發清晰了。
滑梯下方是漆黑的深淵,他慘叫着,掙扎着,不想落入那未知的世界,但心中卻有個聲音,在不斷催促他,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奧秘就在其中。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當場跪倒,手裡的螺絲刀滑落在一旁。
“搞定了嗎?”蘇明讓絞殺把屍體都吃了,完成毀屍滅跡的關鍵步驟,同時詢問咪咪。
“嗯,清洗自己的記憶,也許用來逃避現實是有用的,可惜逃避不了夢。”貓咪晃晃尾巴,它露出個笑臉,跳回喪鐘另一側的肩頭,繼續吃着一塊蘿蔔:“夢是集體潛意識,故事也是一種記錄,我通過催眠他,把他過去的記憶喚醒了。”
對於一個痛苦到抹除自己的記憶的人來說,這些昔日的光景再度被回憶起來,應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傷疤再次被血淋淋地撕開,尤其是自己的老師被康斯坦丁坑死,慘死之前還讓自己快逃時的面容。
這還只是輕的,關鍵是老師死後,脫險的亨特質問康斯坦丁爲什麼大家不和仙境裡的怪物拼了,爲什麼要犧牲掉奧奇賢者。
渣康一邊摳着鼻屎,一邊無所謂地笑着回答說,魔法界就是這樣的,黑暗藝術嘛,不爽不要玩,死一個總比大家都死要好。
年輕的亨特先生接受不了這個,他想要的是大家和睦共處,並肩奮鬥的隊伍,而不是遇到問題,彼此算計和背叛的隊伍,像什麼不需要比熊跑得快,只要比自己同伴跑得快就行......
他喜歡魔法,但不想出賣朋友。
於是他最後和風衣魔旅分道揚鑣,洗掉自己的記憶,重歸平凡生活。
至少主觀上是這麼想的,可惜魔法之書不這麼想,這本魔典一直在引誘他重歸魔法界。
比如亨特在教室裡上課,挨着窗戶坐,啪地一下就有一隻烏鴉飛來撞死在玻璃上,鮮血構成了咒語的文字。
再比如說男孩在食堂吃飯,買了個巧克力麪包結果是過期的,裡面的白色的蛆蟲居然首尾相接,拼出了魔法陣的樣式。
諸如此類的事情時有發生,如果不是亨特天生神經比較粗,沒有注意的話,他怕不是早就回憶起什麼東西了。
“他看起來很痛苦。”死亡轉動了一下手裡的陽傘,靠在喪鐘身邊旁觀着:“不會瘋掉吧?”
“不會,安心啦。”貓咪擡頭,舔舔嘴角的蘿蔔渣滓:“夢是人類最容易接受的超現實形式了,亨特他天賦異稟,天生就是當施法者的材料,這點承受力肯定是有的。”
成爲施法者,就意味着經常需要面對超自然的存在,比如惡魔和各種怪物,意志力太薄弱的人可活不下來。
就比如說看到一坨超級噁心的觸手怪物,你就又是尖叫又是吐的,這還怎麼施法啊?
而這男孩是自然之靈選中的天才,在意志力方面根本不用擔心,神經粗得和海王有一拼。
“謝謝誇獎,睡魔陛下,也感謝您的關心,死亡女士。”說話間,原本跪着的亨特也已經擡起頭來了,雖然臉孔還是眼鏡男孩的模樣,可他的眼神變了,是那種經歷過生死的戰士目光:“我都想起來了,真是,該死的康斯坦丁......”
螺絲刀順手丟掉,他推了一下眼鏡,表情變得陰森又猙獰。
不過隨着記憶的迴歸,他也認出了面前的人和貓,這讓他很快收斂了怒氣,因爲面對無盡家族的時候,總是會存在壓力。
畢竟巫士們在追尋起源的路上,免不了和這些強大的概念具現體打交道,它們就像是旅途道路旁的高山一樣。
看起來沒什麼直接關係,作爲路邊風景也挺壯麗,可如果突發惡疾想要轉而挑戰它們,那就會死得很容易。
巫士們知道人對於大自然的力量應該敬畏,而無盡家族作爲宇宙的至高概念,也可以說纔是真正的大自然規律,這個大自然的範圍可是多元宇宙乃至其外界更廣闊的天地。
“呵,說得對,那個賤人確實該死,可即便是你,也拿他沒辦法。”蘇明笑出了聲,記憶一恢復就罵渣康,那傢伙也太不招人待見了,真搞笑。
巫師的嘴角扯動了一下,記憶迴歸的他也知道這就是現實,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先不說那些了,我有個疑問,喪鐘你是去韓國做了手術嗎?怎麼看起來年輕了四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