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暫時將目光從賽伯身上移開,因爲就在他接受了“最後一輪”實驗注射之後,他就被關進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小房子裡,等到他下一次出現的時候,還沒準是什麼情況呢。
而現在,就在賽伯因爲基因崩潰而痛苦的嘶吼的時候,在加拿大魁北克的深山林場裡,另外一件事正在發生,正在進行,是的,這是和賽伯密切相關的一件事,我不能略過它,我同樣不想錯過它。
深山林場幾乎是個與世隔絕之地,在加拿大豐富的林業資源的支撐下,這種從數百年前就出現的職業,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被淘汰,坦白說,幹這一行賺的很少,而且風險很大,除了本地人和一些沒有太多機會的人之外,是不會有人在伐木工這一行長期幹下去的。
除非一些不得不來幹這一份工作的人。
“嗨,洛根,要我說,你應該帶着你妻子去大城市裡,就憑你這跟野獸一樣的身體,絕對能過上好日子,爲什麼不去試一試呢?”
40多歲的老工頭一邊坐在砍伐好的原木上,一邊喝着本地的酒,一邊笑呵呵的從洛根手裡接過一根最粗糙的雪茄,這玩意看上去是他親手弄得,抽起來很糟糕,但對於老煙槍來說,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味道了。
“凱拉不怎麼喜歡大城市,我其實也不喜歡,這裡挺好的。”
洛根嘿嘿一笑,這個典型的白人大漢有近2米高,哪怕穿着骯髒的伐木工人的制服,也掩飾不了那身上的一股粗獷的氣息,還有那隆起的肌肉,他的絡腮鬍子沿着臉邊長,看上去很有男子氣概,尤其是那雙眼睛,即便是平和的時候,也會讓人感覺到一絲壓抑...但附近的人都知道,這看上去很兇的傢伙是個好脾氣的人。
他甚至還在3年前,從野熊手裡救了4個孩子,爲此,這傢伙在這一代人氣很高,別人有什麼事情都會找他。
而他的口頭禪是...
“清清白白做人,清清白白賺錢。”
“好吧好吧,你這傢伙,倒是像上個時代的人,我父親那一輩人。”
老工頭醉醺醺的說,“他們也是這樣捨不得這座山,可惜,他們最後還是離開這裡了...咦,哪些人是誰?本地可看不到穿着這種好衣服的人。”
老工頭的話讓正在修建原木的洛根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他的鼻子動了動,就像是一頭嗅着氣味的野獸,一秒鐘之後,他臉上露出了一抹鬱悶和煩躁。
“洛根!”
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但洛根沒有回頭,老工頭醉醺醺的瞥了一眼那兩個從車上下來的人,他把酒瓶從手邊移開,看着洛根,
“需要幫忙嗎?孩子”
“不,不需要,我能處理!”
洛根朝他笑了笑,然後轉過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他將手裡的木工手套扔在一邊,點起雪茄,走向面前那個穿着黑色風衣,帶着金絲眼鏡的中年人,史崔克...那個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混蛋,還有那個跟在史崔克身後的傢伙,筆挺的西裝,耳朵上還裝模作樣的帶着耳麥。
見鬼的,這地方根本收不到那些電波。
“有個活給你,上尉。”
史崔克滿臉善意的朝着洛根張開雙臂,就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但洛根理都沒理他,扛着斧頭擦過他的身體,將斧頭扔在一輛破舊的皮卡里,他靠在車上,一臉不耐煩的說,
“我現在有工作,史崔克,在我動手之前離開。”
“別這樣,孩子。”
史崔克對洛根的冷淡並不在意,他指着身後的那個冰冷的年輕人說,“還記得他嗎?零號,你原來的戰友,老朋友相見,難道不應該慶賀一下嗎?”
洛根看了一眼零號,撇了撇嘴,
“我朋友很少,而且裡面絕對沒有一個習慣先開槍後說話的混蛋。”
“砰”
一聲微弱的槍響,零號的左手伸進風衣的口袋裡,取出一把特質的手槍,瞄準,開槍,然後收回手槍,子彈精準的將洛根嘴上叼着的雪茄打成了兩半,這個過程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很多老兵都能做到,但問題在於時間...這一連串過程,連1秒都沒有花到,基本就是其他人眼前一花的程度。
顯然,這也不是個普通人...變種人,零號,致命神槍手,洛根在十幾年前的戰友,一個討厭的,自視甚高的混蛋。
“劣質雪茄,一年1W8千塊,和鄉村教師住在一起玩親親遊戲,洛根,不得不說,你的品味還是這麼糟糕!”
零號開口,聲音和他的外表一樣冷,但就在他裝逼耍帥的同時,洛根的目光已經危險了起來,史崔克見勢不妙,他揮了揮手,
“好了,回車上去,零號,我和洛根有些事情要談!”
零號的雙眼裡也閃出了一抹熊熊的戰意,但是在史崔克嚴厲的目光下,他還是轉身,而洛根則在這一刻跳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嘖嘖,乖狗狗。”
“你說什麼?”
眼看着兩個人又要打起來,史崔克猛地拍了一下車的前蓋,“夠了!你們兩個!我今天過來就是爲了看你們吵架的嘛?混蛋!”
零號這纔不情願的哼了一聲,他轉身離開,站在了20米之外,而史崔克搖着頭,從口袋裡取出了一份報紙,拍在了洛根的手上,他的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你真的以爲我是來找你幹活的?我是來救你的命的!你這不領情的傢伙!”
洛根懷疑的看了史崔克一眼,作爲跟着史崔克打了十幾年仗,在這之前又參加過無數次戰爭的老兵,他很清楚史崔克這樣的人的本性,不過當他展開報紙的時候,他算是明白史崔克的意思了。
“三天前佈雷德利被殺了...在他之前是韋恩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史崔克壓低了聲音,“有人在追殺我們曾經的隊員,而且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我需要你,洛根,重新穿上軍裝,我們有挑戰者了,我知道你也不甘心一輩子就待在這種小地方,尤其是你...”
老將軍玩味的看了一眼洛根,“你的那位妻子始終會老的,而你,你不會老,你最終還是會離開這個地方,你不屬於這裡,洛根,我一直很瞭解你,你是個天生的戰士,而不是一個什麼...見鬼的伐木工!”
洛根在看到曾經的戰友慘死的消息之後,他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變得兇狠,以至於史崔克認爲這事有門,但下一刻,他就將報紙重新塞進了史崔克的手裡,
“你以爲你很瞭解我?算了吧,史崔克,不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怕了...但我不怕!”
洛根轉身打開車門,坐進了這輛點火之後全身都響的破車裡,他看了一眼史崔克,重新從口袋裡取出那種味很足的劣勢雪茄,他哼了一聲,
“擔心你自己吧,史崔克將軍,我能保護好我自己。”
“別忘了你的身份!上尉!”
史崔克趴在車窗上,語氣極其嚴肅,“現在你的國家需要你!”
“變種人有國家嗎?”
洛根看了他一眼,“連你這種把我們當武器的混蛋都能在那個國家混成將軍,那個國家真的值得我爲它拼命嗎?還是那句話...祝你好運,史崔克,你死了之後,我會去給你獻花的。”
“洛根!洛根!混蛋!給我回來!”
史崔克看着洛根開着破車揚長而去,他憤怒的將手裡的報紙扔在地上,他以爲他能說動洛根,但...
“呼...沒關係,這是你自找的!”
史崔克的金絲眼鏡邊框上閃過一絲冷光,他重新坐進車裡,對開車的零號說,“通知維克多...他可以動手了!”
洛根的妻子凱拉,這是本地鄉村小學的教師,一個遠近馳名的美人,在洛根怒氣衝衝的回到家之後,她急忙放下手裡的事情,走上來,撫着洛根的手臂,輕聲問到,
“怎麼了?親愛的。”
“呼...沒什麼。”
洛根舒了一口氣,撫了撫自己妻子的金色頭髮,他將她抱在懷裡,輕聲說,“我們要搬家了,親愛的。”
“嗯?”
凱拉一臉緊張的抓着他的胳膊,“他們發現你的身份了嗎?”
是的,凱拉知道洛根的變種人身份,洛根搖了搖頭,他不想讓自己的妻子太擔心,於是他隨口說道,“只是有些麻煩的事情,我們明天就搬家吧,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去多倫多,在這小山村待了好幾年,我們也該回城裡逛一逛了。”
“嗯,都聽你的!我的金剛狼。”
凱拉溫柔的任由洛根將自己抱起,她看着這個男人,雙眼裡有掩飾不住的愛意,而金剛狼,就是她所信奉的古老信仰裡對月亮的稱呼,代表了她濃濃的,毫不作僞的愛意,但是在洛根沒注意的時候,一抹幽藍色的光芒在她雙眼中閃耀...那顯然不是普通人該有的。
比陷入一個詭計更糟糕的事情,就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其實已經進入了另一個詭計裡,自己以爲的自由,自己以爲的愛情...都只是僞裝詭計的外衣,最幸福的時光,沒準也是深陷謊言中的記憶,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睿智到發現這一點。
第二天一早,洛根就起了個大早,去伐木場結算自己的工資,在得治他要離開之後,老工頭一臉不捨的拉着洛根的手聊了十幾分鍾,在得治他們要去多倫多之後,老工頭慷慨的多給洛根算了一個月的工資,而洛根轉手就把這一個月的工資花在伐木工人跟經常去的鄉間小酒吧,請所有人喝了杯酒,然後在他們的祝福中,開着車朝着家裡駛去。
但就在行駛到半路的時候,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看向窗外...在那裡,一個猙獰的熊頭被抓在樹枝上,就像是被某種利器切斷了脖子一樣,還有那樹幹上被劃傷的痕跡。
就像是真正野獸的爪子。
洛根臉色大變,這輛破車被他開到了最高速,但在他衝回房子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完了。
血...到處都是,地面上,牆壁上,被撕碎的傢俱上,在那徹底被染紅的牀鋪中央,美麗的凱拉就如同溫和的睡去了一樣,但是她腹部那猙獰的劃傷,卻讓洛根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死亡已經佔據了這間屋子,他最終還是晚來了一步,他沒能做到他當初離開史崔克的特種部隊的諾言。
又一個女人爲他而死,他就像是傻了一樣,他一步一步的挪向牀鋪,伸出手,那手指顫抖的放在凱拉已經冰冷的臉頰上,他雙眼裡有熱淚涌出,他輕輕的將凱拉抱起,跪在地上,壓抑着那種痛苦,更多的是對於自我的譴責,那種因爲愛而衍生的痛苦,撕裂般的感覺在他的內心涌起。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每一次當他想要沉浸到一份感情裡的時候,就會遭遇到這種橫禍,這個世界似乎不允許一個傑出的戰士變成一個普通人,它似乎就是在用這種殘酷的方式提醒洛根。
你是誰...你最終不會屬於這裡,你的命運也不在這裡!
“啊,啊...”
洛根的最後一滴眼淚滴在地面的血中,他抱緊了懷裡的屍體,一股無法發泄的憤怒在他胸膛中幾乎都要爆開,
“啊啊啊啊啊!”
如同荒野狼嗥,廝殺,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