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含水汽的迷霧升騰,在這個寒冷的清晨,如果是普通人站在這裡,可能會被直接凍僵,但現在在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是普通人,寒冷還無法侵蝕他們的身體,但是在看到那晃動迷霧中的人影之後,野獸的眼裡卻綻放了一絲光彩。
聽聲音那還是個少年,就已經可以將自己的能力用到這個程度,這真的讓人驚訝,他後退了一步,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桑塔爾斯,後退!”
賽伯拄着刀柄,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漬,低聲說了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說,
“諸位,跟我來吧,早點忙完這裡的事情...我要回去見見老頭子。”
沒有其他人拒絕的機會,不過考慮到賽伯剛剛的舉動,這也無可厚非,是人都有情緒,即便是查爾斯教授這樣的敦厚長者,在昨天還和神盾局的首領激烈的爭吵了一番。
尼克.弗瑞最終承諾會杜絕這種針對變種人兒童的惡性事件再次發生,但他也很坦然的表示說,神盾局監控全國乃至大半個世界已經用了很多資源,再加上國會總有一些“思維獨特”的掌權者,在這個崇尚自由的國家,他只能表示自己會盡力而爲。
對於這個結果,查爾斯並不滿意,但考慮到神盾局的態度已經足夠誠懇,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所以也就暫緩了這種壓迫式的要求。
但是在來到集結的大廳,真正看到那些剛剛吃完了早餐的孩子之後,查爾斯教授卻又一次感覺到了內心裡升騰的憤怒。
這些孩子...所有的孩子手臂上都有長期被抽血或者進行邪惡的人體試驗之後的痕跡,他們的身體也因此顯得很虛弱,瘦弱,這些孩子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和站在賽伯身邊的桑塔爾斯的年紀一樣,16歲...而最小的,只有不到10歲。
看着他們惴惴不安的看着來人的眼神,那種就像是驚慌失措的小獸一樣的目光,讓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的導師們感覺到壓力沉重,不過在看到賽伯走入這大廳,沉默的坐在大廳角落之後,他們卻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齊刷刷的跑到了賽伯身後。
儘管殘忍,猙獰,兇惡,但賽伯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有保護他們的能力,而且還真的會那麼做,相比一羣和善但不知根底的陌生人,他們本能的願意相信賽伯,哪怕此時的賽伯身上纏繞着一股難以訴說的晦澀和冰冷。
“孩子們...”
查爾斯教授沒有開口,他坐在輪椅上,但他溫和的聲音卻滲入了每一個孩子的心頭,再搭配那種慈祥的表情,對於這些意志還不夠堅定的孩子們來說,只需要一點點帶着精神暗示的撫慰,就可以很輕鬆的讓他們高度緊張的精神平復下來。
“不用擔心,過去那些黑暗的時光,已經過去了...你們可以信任我們,我們是來帶你們離開這裡,開始新生活的。”
這些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手段,也許在剛剛聽到內心響起的聲音的時候,會嚇一跳,但在意識到查爾斯教授確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之後,膽大的也會開始好奇的打量這些陌生的外來者。
“賽伯”
查爾斯教授的聲音在賽伯腦海裡響起,賽伯沉默的點了點頭,他從旁邊的椅子上做起來,凱瑟琳有些擔心的扶着他的手臂,後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她笑了笑,在扭過頭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冷漠,
“好了,小崽子們!”
賽伯用不耐煩的口氣揮了揮手,“跟着查爾斯教授回紐約吧,你們不用再忍受冰冷孤獨的黑暗,也不用再擔心半夜裡會有人把你拖走做實驗,你們現在自由了,你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了。”
他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孩子,一些年紀大一點的,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事情的變化,他們想要說話,卻被賽伯的眼神制止了,這個將他們從囚籠中救出來的高大年輕人看了看他們每一個人,還有桑塔爾斯的妹妹。
這個女孩的身高和桑塔爾斯一樣鶴立雞羣,同樣有黃種人的特徵,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放佛會說話一樣,她被自己的哥哥扶着,面色蒼白的看着賽伯,雙眼裡滿是感恩。
賽伯沉吟了片刻,將手裡的艾德曼合金刀在地面上輕輕一點,發出了鋼鐵交擊的響動,他大聲說,
“但是你們給我記住了!你們當初會被抓到這裡來,會被從你們父母身邊搶走,是因爲你們太弱,你們沒有保護自己和親人的力量。”
“我希望你們能記住這個教訓,我知道,3年前這裡有超過50個孩子,現在只剩下了不到23個,他們用生命教會你們的事情,我希望能刻進你們骨頭裡,直到死的時候都不要忘記!”
賽伯輕咳了幾聲,他握緊了拳頭,
“別成爲弱者!在這個殘酷冰冷的世界裡,弱者只有等待被屠殺的命運,摸摸你們身上的傷口,疼嗎?”
孩子們齊刷刷的點了點頭,有情緒激動的幾個甚至都握緊了拳頭,賽伯閉上了眼睛,
“那就別忘記這種感覺...你們和史崔克的仇,我替你們報!但以後的路,你們就得自己走了!”
他的聲音在這大廳中跳動着,就像是抽出刀鞘的利刃劃過鋼鐵留下的痕跡,在面色複雜的幾個變種人導師的注視中,賽伯最終揮了揮手,
“滾吧,小崽子們...下次見面之前,可別死了!”
說完,他就帶着凱瑟琳離開了,桑塔爾斯想要跟過去,但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最終還是低下頭,留在了這些孩子的羣體裡。
查爾斯教授看着賽伯離開的身影,許久之後,他嘆了口氣,
“去吧,琴,幫這些可憐的孩子收拾東西,漢克,發動飛機,我們準備離開這裡...奧羅羅,推着我去看看那些囚籠,看看我們同胞遭受苦難的地方...”
“是!”
一行人分散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擁有銀白色頭髮,微微黑色皮膚的奧羅羅推着查爾斯教授,在一個大孩子的帶領下,前往已經被賽伯毀掉的監獄大廳,在路上,奧羅羅很沉默,作爲一手將她培養起來的導師,查爾斯教授感覺到了這種沉默。
“奧羅羅,我的弟子,你在想什麼?”
風暴女的腳步暫停了一下,繼續推着教授前進,她在內心裡說,
“導師,賽伯對那些孩子說的話...是不是會影響到他們的信念?現在看來,凱瑟琳的古怪性格就是被賽伯影響的,我擔心...”
查爾斯教授聽到這話,他的雙眼裡閃過了一抹黯然,奧羅羅和琴算是他親手培養起來的最好的弟子,但...
“奧羅羅,你知道支撐一個文明的三樣東西是什麼嗎?”
教授的輪椅慢慢的脫離了奧羅羅的控制,他微閉着眼睛,任由輪椅飄起,向前緩緩移動,那領路的大孩子看到這一幕,驚訝的長大了嘴巴,然後被教授牽住了手,就像是他牽引着教授和他的輪椅前行一樣。
這種新奇的體驗讓這孩子有些興奮,他崇拜的看着查爾斯教授,快步拉着他向前,在拐過一個歪之後,兩個人的身影在停留在原地的奧羅羅的眼前消失。
但風暴女卻停在那裡,神色複雜的扭頭看向背後,她腦海裡還翻滾着導師剛纔那個問題的答案,
“智慧,力量,還有意志,前兩者可以培養,但後者是刻進一個種族骨子裡的,那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意志,就像是一個文明的脊樑骨,可惜,我們沒有,變種人有智慧,有力量,卻沒有這種意志的流傳,我曾以爲這是因爲我們太過喜好廝殺,流盡了傳承的鮮血,但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是賽伯這樣的人,太少了。”
“那些話雖然粗暴,雖然不那麼文明...但這就是傳承,奧羅羅...這就是他們用痛苦和同伴的死亡學會的東西,你看到他們眼神裡的光芒了嗎?那是殺過人的人才有的光芒,賽伯用他的方法訓練他們,他只教會了他們一件事。”
教授和那孩子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了,但他的聲音還在奧羅羅內心裡響起,甚至越發嘹亮。
“怎麼樣去保護自己...這是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忽視的,看來,我們要增加實戰的課程了。”
十幾分鍾之後,一臉沉重的查爾斯教授被那個孩子推動着從黑暗裡走了出來,他的面色難看到極點,作爲精神力強大的存在,只是稍微踏入那監獄大廳的廢墟,查爾斯就能感覺到那裡陰冷的血腥氣,那是一種盤踞的死亡,還有一種殘留在原地的絕望。
賽伯說的是真的,那裡最少死去了超過20名變種人兒童,都是最有天賦,未來很可能成爲下一代變種人領袖的那些。
“史崔克...該死!”
在當年的古巴導彈危機之後,查爾斯教授很少有情緒這麼激烈的時刻,他看着等候在通道邊緣的奧羅羅,他微閉着眼睛,
“我們離開之後...毀掉這裡,奧羅羅,徹底毀掉它!”
20分鐘之後,那家龐大的黑色飛鳥戰機緩緩升空,在野獸漢克嫺熟的操縱下,他們很快就到達了天空數千米的位置上,懸停。
機艙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隙,穿着黑色風衣的奧羅羅一腳踏出機艙之外,並沒有墜落,就像是踩踏在空氣中一樣,那本該冷徹骨髓的風纏繞在她的身邊,就像是最溫順的寵物一樣。
賽伯看着舷窗之外,奧羅羅深吸了一口氣,她舉起雙手,這黑美人的姿勢就像是賽伯記憶裡那些神棍一樣,她喃喃自語,5秒鐘之後,賽伯的眼睛猛地眯了起來,在飛機周圍,原本一片蒼藍的晴空在瞬間變得陰雲密佈,簡直就像是變魔術一樣。
簡直比賽伯在哥譚見過的最瘋狂的暴風雨來臨時候的陰雲還要恐怖,整個天空的光芒似乎都在這一刻被掩蓋了。
在賽伯目不轉睛的注視中,第一抹藍色的閃電在黑色雲層中出現,一閃而逝,但這只是個開始,越來越多的閃電出現在奧羅羅的身邊,狂風呼嘯,雷電翻滾,奧羅羅的雙眼已經在鼓盪起的力量之下,變成了某種蒼白的白瞳,看上去異常恐怖,冷漠如天上神祗一般。
那已經連成一片的藍色閃電圍繞着奧羅羅的雙臂,就像是兩把閃電組成的長槍一般,當她將左手的閃電舉起的那一刻,一道耀眼的雷光從天空之上鍊接到奧羅羅的手中,其他看着這一幕的孩子被嚇得尖叫起來,但賽伯看到了...
那被奧羅羅擲向地面的閃電,當真如同神話傳說中的神罰一樣,在半空中化爲千萬道藍色的光弧,以賽伯的視力,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這一輪雷電轟炸之後,水壩基地整個都被徹底掀開,這雷電的威力恐怖如斯。
而下一刻,奧羅羅將另一隻手裡的雷電擲了出去,同樣的千萬道雷光閃過,賽伯再次看向地面,水壩基地已經沒有了...原地只剩下了一個焦黑的大坑,還有被雷擊融化的鐵水,和冰冷的湖水接觸,帶起了瘋狂的蒸汽。
奧羅羅帶來的毀滅也到此終結,她踩着空氣踩過舷窗,看到了賽伯看着她的目光,她冷哼了一聲,嬌傲的將臉別向另一邊,然後順着機艙的門走了進來,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但很快就被瘋狂崇拜她的孩子包圍了起來,她似乎很喜歡孩子,臉上的冷漠也消失不見,變成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個10秒鐘之前還如同雷神一樣的女人...其實也只有22歲而已。
野獸漢克的大嗓門很快在機艙的廣播中響起,
“坐穩了,各位,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