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般執迷不悟嗎?”
花湘夕美麗的面容變得猙獰,手中的那精緻匕首更是在花隱言如玉的臉龐上勾出一道血痕,卻有着別樣的驚豔。
在花叢裡看着這一幕的上官瑾咬緊了脣,儘管傷害隱言?恨不得上前將花湘夕那個女人千刀萬剮,卻因爲失去了靈力,連這簡單的穴道都衝不開。
一旁的唯殤冷漠地看了花隱言一眼,然後眸光扭轉,四處看了看,卻不曾看見他意想中的那個人的身影。
恐怕是不在這裡吧?否則依堇兒的心性又怎麼會容忍花隱言的臉被匕首劃傷,明明她是像對待珍寶一樣對待這些個男人的。
光是想到這一點,他便已經是嫉妒得發狂。但……現在也無所謂了,既然堇兒不會出來,花隱言留着也無用了。
“任你處置。”
唯殤冰冷地吐出四個字,便轉身離開,隱身於花叢中的上官瑾看着那一疊白色身影消失後,眼中悲傷如雪,若說前一刻她還對唯殤抱有一點點的希望的話,此刻,就連那僅存的希望都已經消失殆盡。
“既然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不能得到。你這樣的絕色容顏,它只屬於我,任何人都看不到了……”
花湘夕在張狂地笑着,匕首更是一下一下劃在花隱言的臉上,血光四濺,滴落在脣角上,帶着絲絲的甜味。花隱言看了在那花叢中淚流滿面的上官瑾一眼後便微微側過臉去,即便那一眼中是他自己都無法想象的深深的眷戀和無盡的傷痛。
他知道,他現在滿臉血肉模糊,他不願意讓上官瑾看見他最不好的樣子,他希望在上官瑾眼中的他永遠是那個如妖似仙的模樣,花隱言閉上了眸子,即便他閉上眼睛也看不到自己,但他依然可以看到她。
臉上的痛已經麻木,而迎接他的遠遠不止這一些。
花湘夕看着花隱言都不願擡眼看她一下,被越加地憤怒,那匕首雖鋒利,卻十分細小,花湘夕自然不怕一下子就殺了花隱言,她要好好折磨這個人。
上官瑾看着那處,花湘夕手中的匕首一下下刺在花隱言的身上,心疼地無以復加,那身本是妖嬈的紅衣何時變得這樣的悽美?上官瑾感到喉嚨腥甜,壓在她心裡一片難受,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饒是這般,她的身體卻依舊動彈不得,上官瑾雙目此刻已經赤紅着,彷彿要滴出血來,眼睜睜看着花湘夕瘋狂地用匕首刺着花隱言,花隱言脣角卻在上揚着,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物。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蕩,在霓裳樓裡的驚鴻一瞥,他便認定了那個白衣如雪的人,而後來,她在新婚之夜,帶他去“看”雪,那真是他一生中最美麗的場景,臉上冰冰涼涼,花隱言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漫天的雪飄然而下,這場在不知是在多久之前便開始期待的雪,終於如期而至。
這是他真正的看到雪,真的像想象中一樣的純白美麗,眼前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花隱言知道,這是他彌留在世間的最後時刻了,也幸好,看見了這一場雪。
堇兒,你看到了嗎?
花湘夕閉目將匕首插進了花隱言的心臟,溫熱的血濺到她的臉上,又很快冰涼,花隱言的眸子緩緩地合上,即便是這張血肉模糊可怖的臉,那雙眼睛卻依舊那樣的美麗,美麗得她甚至不敢去侵犯它。
手中的匕首無力地掉下,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宛若花隱言腳脖處的銀鈴響聲,滿目鮮紅,而那些純白的雪花像是來消除這些陰霾污穢的精靈。
一層層地蓋在那些鮮紅的血液上,也覆蓋在花隱言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身體上,冰結了一切,也洗淨了一切。
上官瑾一口鮮血噴出,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昏了過去。
有人說過,下雪是有聲音的,可只有悲傷的人才能夠聽見,上官瑾聽見她的世界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場雪,無比落寞,是誰在輕輕吟唱着,離別的歌。雪簌簌而下的聲音,是那樣的悲傷孤寂。
等到上官珏扶着重傷未愈的闌來到這裡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個場景,俊美無雙的男子脫下自己的雪白外衫蓋在地上那已經看不清是何人的一堆爛肉上,那一向如墨沉重的眸子卻隱隱有水光氤氳着。
那……是隱言哥哥嗎?
“隱言哥哥!”
上官珏衝上去,呆愣地看着那一地的鮮紅,在白色之中,是那樣的純淨美好,卻不突兀。
“不要哭,珏兒。”
祈凡輕聲說道,聲音已經不復往日的溫潤,冰寒如雪。
上官珏聽見祈凡的話,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何時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對了,他明明讓瑾姐姐來救隱言哥哥呢?隱言哥哥已經這樣了,那瑾姐姐呢?
闌也發覺了不對勁,那麼,殿下在哪裡?剛剛在宮殿中的時候,珏兒和那些侍衛對持着,但到底比不過他們人多,珏兒漸漸落了下風,正當有一刀要砍向他們的時候。
不知怎的,闌便感覺自己的眉間發燙,一時間,感到身體好似被注進了無盡的能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將那些侍衛打敗的,好像他被分成了兩個人,一個看着那樣英勇地打敗那些在皇宮中數一數二的侍衛的自己,一個無力地看着昏迷不醒無力去救殿下的另一個自己。
上官瑜早在他與那些侍衛打鬥的時候,便已經由其他人護着離開了,但闌反應過來,他面前的,是一地的屍體和用崇拜眼光看着他的珏兒。
直到珏兒說他的眉心處有一枚若隱若現的牡丹花瓣,闌才明白,這恐怕是殿下爲了保護他而做了什麼吧……可是,現在眉心處卻冰冷刺骨,一定是殿下出了什麼事情才這樣的。
祈凡看着衆人的反應,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四處看着,終於看到隱在茂密的花叢中的一抹紅色。
急忙飛身而去,撥開花叢,上官瑾脣角沾血,胸口處更是有一大片血跡,雙目緊緊地閉合着,脆弱得像一個瓷器娃娃。
把上了上官瑾的脈搏,祈凡微微放下心來,她只是氣急攻心,衝破了身上的穴道。幸好,她沒事。擡起眸,祈凡薄脣微張,眸光直視那臺上的花隱言,原來,這一切,瑾兒是看見了的。
那樣,對她來說,是怎樣的一種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