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賓館的內部事情,完全不爲外界所知悉,也沒有人知道杜一初搞的是什麼把戲,只不過他對三江賓館來說太重要,老闆王成安也就隨他,讓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而杜一初他們也沒把注意力放到陸子光那邊,畢竟這個小子對他們來說,暫時威脅還不大,只是四海內部卻藏着某些間諜,當中的一些員工被收賣了,隨時會提供情報給杜一初他們。
這天,陸子光像往常一樣,早早就回到廚房。只是他的心忐忑不安,想着昨天跟龍望陽鬧翻了,究竟是否能學下去,也未可知。有可能,龍望陽一句話,就可以把他掃地出門。
當他下了電梯,進入廚房時,卻不想,裡面已經正正坐着個人,這人正是龍望陽。而阿成就站在他身後。
看到龍望陽,陸子光怔了一下,儘管他從來都天不怕地怕,可這刻卻因爲這樣的事而心生怯意,一時間手腳不知放哪去,只是畏縮着叫了一聲:“師傅!”
陸子光已經做了心理準備,爲了能代表集團參加廚王大賽,無論接下來會受到龍望陽怎樣的譏笑暗罵甚至侮蔑,他都會忍着,等龍望陽出氣了,或許就能繼續這個師徒關係,從而在龍望陽身上學到本領。
然而,龍望陽這個時候的態度卻大出他的意外,陸子光甚至從來沒見過龍望陽的笑容,可這刻卻很難得的竟然看到龍望陽稍爲露了一點出來,笑着並關切地說:“你回來了?”
陸子光看到他沒責罵自己,反而說出這樣的話,即時整個人軟下來,對龍望陽說:“是的!師傅,我還是要繼續跟你學東西的。昨天,我真的對不起,不應該這樣頂撞你的,我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龍望陽聽後,平心靜氣的回答說:“我昨天回去以後,也進行過一番反省,覺得自己當時也有錯的。你有勇氣提出來,提出反對我的意見,這很好!而且你確實也有本事,比起那些只懂得附和我的傢伙來,你對集團更有作用。而且,你之所以這樣頂撞我,也是爲了咱們集團好,所以,我想來想去,覺得當時錯怪你了。”
陸子光這刻更大出意外了,他想不到,一直傲氣凜然的龍望陽,竟然因爲昨天自己頂撞他的事,作過自我反省,並且在這個時候承認有錯,表示會原諒陸子光。
這一刻,陸子光的心裡激動不已,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龍望陽問:“昨天那個茶杯,擲得有點過分了,那個時候我太沖動,不應該這樣動手的,幸好你有武功底子,能接住我的那一下,這很好,我就是需要有你這樣的徒弟,教起來也更有勁了!”
陸子光聽後,立刻對他說:“那師傅,我們接下來,要練習什麼,你要教我什麼?咱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就剩下十天了,昨天就因爲那事情浪費了很久,你不是說,要節省時間讓我來參加廚王大賽的嗎?”
龍望陽說:“對!我很快就會教你做菜的。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基本功,你還是沒有練,要把這個也練好了,那就開始正式學習烹飪。”
說完,龍望陽往後面的阿成說:“跟他說,接下來要練的是什麼,然後準備好
,估計這天一上午也可以了,下午我再來,到時就對他各個基本功的訓練作一個檢查!如果一切都沒問題了,就讓他正式學做菜!”
聽到龍望陽馬上就要教自己做菜了,陸子光的心中一陣興奮激動,好久說不出話來。這時,龍望陽也是像往常一樣,沒留一句話就走出去了,只剩下阿成在那裡忙活着。
陸子光於是走過去,對阿成問:“這天上午,咱們要練些什麼?”他一邊說,一邊在往阿成擺弄的東西看,只見那是一筐冬瓜,還沒有去皮,一個個青綠青綠的,上面還有些嫩毛。
阿成對他說:“咱們這天,要讓你練的是,刻瓜。這事情表面上很簡單,但真正做起來,跟人家手藝陶瓷工要乾的活,差不多,就是要成爲一個畫家。”
“要成爲一個畫家?”陸子光聽到阿成的說話,張大了嘴巴,他真懷疑阿成有沒有說錯,心想如果當廚師還要成爲一個畫家,學到這個活後,那或許當廚師的時候賺錢少了,就去跳槽當畫家,看哪邊的錢好賺,就往哪邊跳,到時還有心思只當個廚師嗎?
阿成對他說:“這也不是硬性要求,但好的廚師,就能在一個刻板上創作,真要做出屬於他自己的原創作品,就像這個刻冬瓜,你可以臨摹一個圖案,或者抄一幅畫,也可以用你的手,把一些完全沒有的東西畫上去。”
陸子光終於聽明白他的話,阿成所說的刻瓜,就是在冬瓜的瓜身上刻畫各種圖案,並且可以在這個過程進行自我創作,從而讓客人看到一個全新的作品來,就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
阿成又接着說:“這個刻瓜的手藝,在古時候就有了,當時的宴席菜,有一道很有名的菜式,叫佛跳牆,就是要把一個冬瓜弄開,然後往這冬瓜裡面放各種食材,做好以後,得把冬瓜豎起來放在湯缸上,如果這個瓜身只是青綠一片,就顯得很單調了,古時候的人就懂得在瓜身上雕刻各種圖案,有花鳥,人物,風景等,幾乎什麼都有….”
這一刻,聽完阿成那些說話後,陸子光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也開始跟阿成一起擺弄起來,沒多久,他們就把兩個大冬瓜搬了出來,然後放在廚臺上,分別放在兩個位置,然後各自站在這大冬瓜的後面。
接着,阿成又把那套刀具拿出來,從裡面挑了一把最細的尖刀,這尖刀顯然就是用來雕刻的,那刃頭顯得鋒利無比,刀柄也是用實木製作,是專業性很強的廚師專用刀,一般市面上還買不到。
把刀遞到陸子光手上,然後又拿起其中一把後,阿成就說:“好了,現在先練習一下握刀,然後試着刻,一開始的時候刻什麼都可以了,隨便吧!”
陸子光覺得很新奇有趣,於是就想到刻些小動物之類的,刻着刻着,就刻了一條蚯蚓出來,可他看了一會,笑過後,覺得還不夠過癮,於是又在這蚯蚓旁邊刻了一隻小雞,當這個圖案完成後,他哈哈大笑起來,也把這冬瓜遞到阿成那邊,引阿成發笑。
然而,接下來阿成要他完成的工作,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阿成把一張水墨畫的照片擺到他跟前,對他說:“你就對着這個,刻出一模一樣的來吧,這叫
臨摹。如果這都幹不成了,就不要想自己創造了。”
看到這麼一個艱鉅的任務,陸子光皺起了眉頭,也不斷搔着頭,可他最後還是硬着頭皮幹了,慢慢雕刻起來。
這個時候,廚房裡靜悄悄,陸子光和阿成都在集中精神,不斷在那冬瓜的瓜身上雕刻着,這事情必須小心翼翼,如果一個不小心,那一刀運錯了,或雕錯了,整個冬瓜就直接作廢,這可是阿成說的,如果在實際操作中,真發生這樣的事情,主廚是有權要求廚師重刻,並因爲浪費的這個冬瓜而扣工資的。
比起以前練習搓面拉麪,刀削麪,以及雕花,這個刻瓜的工作讓陸子光最感到枯燥無味,他不得不沉下心來,繼續下去,刻了大約兩個多小時,整個身體都冒出汗來。然而,真正完成的作品還沒有一個。
他在想,如果一會龍望陽前來進行考覈,估計單就這刻瓜的一項,他就已經無法通過,所以,就算再苦再累,也得繼續練下去。
讓陸子光驚訝的是,阿成顯得無比嫺熟,那小刀在他手中真像靈活的蚯蚓,不斷在瓜身上來回活動,不斷竄來竄去,沒過一會,他就刻了線條豐富無比的圖案。
當阿成說了一聲“完成了!”,然後把那冬瓜的整個瓜身呈現在陸子光眼前時,陸子光驚訝得叫出了“哇!”的一聲,好久沒能把口合起來。
他看到的,是龍鳳呈祥圖案,那龍的須,龍的爪子,還有那龍吐珠的氣勢,全被阿成刻了出來,鳳凰那斑斕的羽毛,都在他刀下表現出來,這真是活生生的藝術作品,讓陸子光情不自禁的給了他一個贊,覺得他已經達到了藝術工匠的水平。
然而,這時阿成卻自謙地說,他其實技術還沒到家,真正厲害的是龍師傅,並且龍師傅還把他那功夫手法也運用到刻冬瓜當中,那簡直就是絕技,又快又好的刻出來,無論是氣勢還是勁力,都達到了很高境界。
這又是功夫在廚藝上的一個運用?陸子光心裡想着,或許龍望陽在廚藝上達到如此造詣,跟他在武學上有較深修煉分不開,畢竟廚藝上有不少細節,如果達到某此力度或勁度,將取得更好效果,這樣的效果接近完美。
陸子光這時心中也一陣激動,想着自己也是從小習武,跟上了這麼一個師傅,可以將武學運用到廚藝中,那他學的武功就在這刻發揮作用,一點也沒白費了。
看到阿成雕出了這麼一個龍鳳圖案,陸子光心裡羨慕的同時,也暗下決心,想着自己也必須雕一個出來,於是對阿成說:“我要照着你這個去雕,希望能雕出一模一樣的來。”
阿成對他說:“你可以的,在過往你一直顯示出不同凡響的天份,相信這個也難不到你,來吧,抓緊時間,如果龍師傅看到你進步神速,學東西可以這麼快就上手,那他一定會很高興,也會盡可能把他平生所學都教你的。”
聽到阿成這樣的鼓勵,陸子光更加用功了,他重新擡起一個冬瓜,然後拿起那把刻刀,耐心地在那瓜身上刻起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鐘擺在滴塔響個不停。而陸子光手上的那個冬瓜圖案,也逐漸成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