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逸沒有回答林懷恩的問題,在他看來現在自己完全掌握了主動,身爲一個勝利者就應該有勝利者的驕傲和矜持,電視劇演的小說裡寫的都是勝利者趾高氣昂地問失敗者一個個問題,什麼時候見過勝利者巴巴地回答失敗者的問題的?
“你爲什麼不躲?”白俊逸眼神冷冽地問道。
之前的一拳,林懷恩的身手是絕對有機會和很大的把握躲開的,但是他沒有,所以後面的一腳他就算是想要躲都躲不過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林懷恩對自己的激怒也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激怒自己之後面對自己盛怒的一拳卻又不躲,這兩個蹊蹺的點連起來看卻像是在印證一件事情……林懷恩在找死。
“我說了你就放過我?”林懷恩笑道,眼神複雜莫名,有掙扎也有猶豫,顯然有些事情讓他到了現在依然沒有徹底地下定決心,之前的他的確是故意白俊逸激怒然後故意不躲白俊逸那一拳的,他知道比起自己想要做的那件事情,敗露之後自己的下場可能還不如眼下直接被白俊逸給殺掉,他猶豫,不敢下定決心。
剛纔那一腳白俊逸會不會踩下來林懷恩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很可能他直接就被殺了,那麼他什麼目的什麼決心都成了空,可即便是這樣他都沒有說出自己內心的話,可想而知這件事情對他而言有多麼的重要。
白俊逸笑了笑,說:“你會死的比較有尊嚴。”
林懷恩嘴角一抽,他瞪着白俊逸怒道:“難道你連騙都不屑於騙我一下?或許你跟我說可能給我一條生路的話我就把什麼事情都說出來了。”
白俊逸嗤笑道:“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你說或者不說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影響,而你是生還是死卻在我的控制之中,甚至就算是死也很多種死法,不要懷疑我的專業性,如果願意花點時間和力氣的話你會死的很痛苦很漫長,那個時候你甚至覺得我剛纔沒有一腳踩死你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林懷恩眼神閃爍,盯着白俊逸良久。
他不得不承認,白俊逸的確是一個……惡魔。
一個讓人肝膽發寒的惡魔。
不過……只有這樣一個惡魔纔有可能成爲他心目中的合作者,否則的話,拿什麼東西和傅一臣鬥?
“我要扳倒傅一臣,而你有這個能力。”林懷恩深吸一口氣,徹底下定決心之後的他眼神不再猶疑和搖擺,反而變得無比的堅定。
白俊逸冷笑一聲說:“是嗎?”
這個反問嚴重地侮辱到了林懷恩,他握緊雙拳怒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是不要侮辱我!”
“行,你說吧,我聽着,聽完之後要是我滿意了覺得這個故事不錯,你就能得到一個快速死法,要是我覺得很不爽,劇情老套那麼你得到的死法會變得很浪漫。”白俊逸蹲在林懷恩身邊,淡淡地說。
林懷恩咬着牙,低沉地說:“我不是說故事的更加不是說評書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殺了我,我沒有必要用這樣的藉口苟延殘喘這麼幾分鐘。”
白俊逸給他的回答是扭頭對慕珂珂招招手,“快過來聽故事。”
林懷恩真的怒了。
可是看到白俊逸眼角的冷芒,他咬了咬腮幫子,滿臉屈辱地在慕珂珂好奇的眼神下開始了說書……不,敘述自己心裡醞釀的計劃。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你的女人和傅一臣一起給你戴了綠帽子,而你悲憤之餘想要報復這兩個狗雜碎……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她都給你戴綠帽子了你還那麼維護她幹什麼……話說回來,這個理由到是勉強有那麼一點可信度,不過既然這樣的話你爲什麼不一開始就說明白?打來打去浪費了那麼多力氣?”白俊逸揉着下巴說。
當他說到狗雜碎這個形容詞,還是兩個這樣的量詞的時候發現林懷恩正瞪着自己他一巴掌就拍在這廝的腦袋上……還不知道現在誰纔是老大呢?
林懷恩咬咬牙,他知道白俊逸說的是實話,自己無法反駁,心裡在滴血。
這次,白俊逸到是有些同情他了,你看看你看看,身爲一個男人想想綠帽子這樣的事情就覺得毛骨悚然,最能打擊人的也就是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了,還他奶奶的和別的野男人有了野種,這麼大的悲劇被林懷恩給遇到了……白俊逸反正橫看豎看他都覺得他的腦袋綠油油的。
兔死狐悲一般的心有慼慼下,白俊逸揉着下巴想了想唐凝,蘇媚,樑紅豆……甚至還扭頭看了慕珂珂一眼。
慕珂珂就在旁邊,白俊逸一扭頭她就注意到了,被這麼一眼看的心驚肉跳的她愣了一下然後就惡狠狠地瞪着他,這個死人這種時候看自己幹什麼,還用這麼噁心的眼神?
哼哼了兩下,白俊逸扭過頭笑眯眯地對林懷恩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林懷恩深深地看了白俊逸一眼,說:“一開始我覺得你不是傅一臣的對手,你根本不知道傅一臣有多可怕,光是身手好是沒有用的,像是我這樣的人他有好幾個,你的身手再好,也根本架不住他的狼多,而且,這裡是他的地盤,他的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所以我根本不覺得你能真的扳倒他,這不但需要身手,還需要城府,而你如果發現了我故意找死,就像是現在這樣,或許你就有了和他扳手腕的能力,否則的話雖然我死了,但是那樣也比勉強拉着你去對付他好,你會不會信我是一回事,你信了我一起去送死又是一回事,我不關心你的死活,但是我不想落到他的手裡。”
白俊逸笑眯眯地說:“你這話說的到很是誠懇。”
林懷恩悶哼一聲,撇過頭不說話了。
他發現越是和白俊逸多說,胸中那種鬱氣就集結的更厲害,這讓他的內傷都變重了。
“你知道傅一臣爲什麼那麼恨他嗎?”說這話的是慕珂珂,慕珂珂指着白俊逸對林懷恩說,語氣很淡,眼神卻有些嘲諷,在她看來林懷恩這樣的就是井底之蛙,只是看到井口的傅一臣很強,卻不知道在這一口井的外面傅一臣根本就不算什麼。
之前林懷恩的話裡話外全是看不起白俊逸的意思,慕珂珂聽的早就一陣不爽了,她現在不得不開口陳述一些事實。
“不知道。”林懷恩回答說。
“因爲傅一臣在他的訂婚典禮上被你看不上的這個傢伙搶走了傅一臣的未婚妻,這樣的事情不是當事人的話也不會知道吧,畢竟不怎麼光彩,我是傅一臣的話我也不會讓別人知道的……話說回來,這個傢伙到是給傅一臣戴了一頂綠帽子。”慕珂珂淡淡地說。
白俊逸乾咳一聲,沒在意林懷恩那震驚的表情,尷尬地對慕珂珂說:“瞎說什麼呢,什麼綠帽子,唐凝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慕珂珂冷笑一聲,擺出一副老孃懶得回你這句幼稚的話的表情。
林懷恩嚥了一口唾沫,看着白俊逸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灼熱……
“你相信他了?”慕珂珂看着林懷恩離去的背影,對白俊逸說。
“沒有理由不相信,也沒有理由相信。”白俊逸點了一支菸,他在考慮事情的時候就會習慣性地點一支菸,平時卻不怎麼抽,這個白俊逸的小習慣很快就被慕珂珂捕捉到了。
“那麼你這麼輕易地放走他,萬一他是騙我們的呢?”慕珂珂問。
白俊逸笑了笑,說:“否則呢?你的意思是殺了他?”
慕珂珂一愣,下意識地說:“不行,殺人是犯法的,不管他是處於什麼目的。”
白俊逸惱怒道:“他要殺我,你還不准我殺他?”
“你可以正當防衛,但是你殺了他的話就是過當防衛。”慕珂珂又開始普及法律知識了。
“你還沒說爲什麼會選擇相信他?”慕珂珂根本沒理會白俊逸轉移話題的神功,皺眉緊接着說。
白俊逸聳聳肩,說:“這是我們最後的突破口,傅一臣沒有理由編造這麼一個故事交代他,而他自己的話……如果他爲了貪生怕死可以編造出這樣的事情,那麼就算是我看錯了,對我們來說這是一次帶着賭博性質的選擇,如果失敗了……反正我們也要跑路的,沒有什麼影響,這一次之後他也不可能腦洞大開到去魔都找我報仇的地步,他知道他自己不是我的對手,而如果選擇成功了,那麼或許我們就下了一枚能翻盤的棋子。”
繡樓,凱美瑞緩緩地停在門口。
在裡頭,依然是葉玲在等候着他。
一見到他,葉玲神色激動地迎過來,林懷恩一臉的柔和,伸手拉住了葉玲的手。
“我真怕你回不來了。”葉玲抱着林懷恩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顫聲說。
林懷恩的眼神裡露出一抹深刻的柔和,他撫這葉玲的肩膀說:“不會的,這一次不是和以前一樣,我還是平安地回來了。”
葉玲點點頭,忽然臉色微紅地說:“之前他說過了,你回來之後可以在這裡住一晚上。”
住一晚上……誰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林懷恩一愣,隨即露出欣喜的笑容,說:“這是他給我的獎賞,和給狗肉骨頭一樣。”
葉玲一顫,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懷恩……只有她才知道林懷恩對傅一臣的畏懼到了什麼地步,但是現在卻從他的嘴裡聽見了這樣的話。
等葉玲的眼神看過來,林懷恩的眼裡全是溫柔,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我會好好地謝謝他的,他在嗎?”
“在裡面。”葉玲不知道爲什麼,林懷恩那深情的眼神以往會讓她整個人都如同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裡一樣安心舒服,但是今晚,她卻有一種如墜冰窖的寒冷和可怕,她好像感受到了今天的林懷恩和以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