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轉身走上樓,來到樓梯轉角的時候,還對着看似空無一人的轉角沒好氣地說:“偷聽什麼偷聽,我的書房不准你來偷聽,你也偷聽不到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現在還沒把你嫁出去!”
說着,醋意漫天的唐江山就走去書房了。
白俊逸屁顛屁顛地跑到了樓上,繞過轉角果然見到嘟着嘴一臉不開心的唐凝貓在牆角。
“知女莫若父啊,下次你就不能換個地方偷聽?每次都在同一個地方,誰都知道了,別人想配合你演個戲都覺得好睏難。”白俊逸搖頭嘆氣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
唐凝氣得直跺腳,她怒道:“你別不識好人心,我不還是怕我爸罵你!”
唐女神有些尷尬也有些羞惱,老爸也真是的,居然就這麼戳穿了人家,還當着白俊逸的面,這讓她在白俊逸的面前怎麼擡得起頭來。
爲了確保自己能擡得起頭來,唐女神把自己的小腦袋昂的高高的,氣鼓鼓地瞪着白俊逸以增加自己的威懾力。
“哎,我總是被人誤會……比如很多人都說我賤,但我表示很想不通,就好像小的時候我們老家那裡常年缺水……在南方長大的孩子是不會體會那種感覺的,連洗澡都要省着洗,那時候我就喜歡趴在別人的窗戶頭偷偷地看別人洗澡,羨慕啊,但是爲什麼他們都會打我呢?我覺得那是他們不夠了解我的原因,就好像現在的你一樣……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後來我們村子裡的人瞭解了我以後就沒有再打我了。”白俊逸很認真地對唐凝說。
唐凝不敢置信地看着白俊逸,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個傢伙居然還有偷看別人洗澡的嗜好,聽這語氣,好像還是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果然三歲看到老,唐凝忽然就決定了回去以後檢查一下自己的浴室密封性是不是還好,不過聽着白俊逸的話,唐凝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小聲問:“沒有打你然後呢?”
唐凝好想知道白俊逸這麼從小就與衆不同的賤孩子會是什麼下場。
果然,白俊逸沉默了一會,然後怒氣衝衝地說:“他們把我趕出了村子!對一個九歲的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管怎麼樣,我們還需要彼此加深瞭解。”白俊逸乾咳一聲說。
唐凝板着小臉毫不客氣地說:“誰要跟你加深瞭解了!做夢!妄想!快走開!”
說着,唐凝女神扭着小屁股和蠻腰一路小跑地回去自己房間了。
白俊逸對唐女神的背影評頭論足了一番,一直到關門聲碰地一聲響起來這才走進了唐江山的書房。
剛進書房,白俊逸就發現唐江山用一雙很不滿很不爽很窩火的眼睛看着自己。
白俊逸整理了一下心情和表情,用一雙充滿了正直和善良的溫和眼神迴應唐江山。
唐江山黑着臉,他低聲怒道:“剛纔那個被你調戲的女孩是我的女兒!你知道不知道你調戲她的時候她的老子就在隔壁的房間?你敢調戲我女兒?”
“別這麼嚴重,我又沒有調戲你老婆……好吧好吧,我們好好說話,你拿菸灰缸幹什麼,我的意思是……你遲早要接受這個現實的,自己的女兒總歸要被人調戲,爲什麼不選一個善良可靠她還喜歡的人呢?”白俊逸一臉無辜地說。
唐江山一隻手把菸灰缸抓的咯吱咯吱直響,好像把手上的菸灰缸想象成了白俊逸的脖子,狠狠地捏碎然後在拉長擰巴成一個麻花打個蝴蝶結……那感覺一定很爽!
悶哼了一聲,唐江山煩躁地把菸灰缸丟在辦公桌上,他知道這個東西對白俊逸這樣的人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就算是砸過去了也不可能砸中白俊逸,既然這樣的話唐江山就不白費力氣了,投入大過於回報的時候應該立刻放棄,這是唐江山爲人處世的宗旨。
同樣的,他也決定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這個問題上最麻煩的不是白俊逸而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唐凝,這個發現讓唐江山很氣餒,因爲他發現自己身爲養了唐凝二十多年的親爹在唐凝的心裡居然還不如一個白俊逸來的重要。
打定了主意要找個時間和唐凝談一談,唐江山看着白俊逸說:“我向來都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白俊逸聽見這句話表情有些古怪。
“你那種表情是什麼意思?”唐江山皺眉怒道。
“小三以前跟我說過一件事情,他說他小的時候你們家裡的情況雖然沒有現在這麼誇張但是也絕對算的上是富有之家了,不過你的零花錢被管的比較死,於是你就跟那時候還天真的小三說借他的壓歲錢,借一百還兩百……你沒法想象他跟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眼神有多幽怨。”白俊逸小心翼翼地說。
唐江山的表情一僵,沉默了一會,這梟雄了一輩子的半老頭子猛地撓了撓頭,笑罵道:“這臭小子,還耿耿於懷,難怪那陣子總覺得他對我欲言又止的!兔崽子!”
笑罵過後就是沉默,顯然,爲人父,白髮人送了黑髮人之後一旦被提起兒子,唐江山哪怕是心智在堅強也有些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到了這個年紀,對天倫之樂的嚮往只會越來越大。
白俊逸走過去拿起了唐江山的杯子,去倒了一杯熱水之後放在唐江山的面前,說:“我和三兒是兄弟,他的爹媽就是我的爹媽,我的爹媽……我也不知道在哪裡,但是能找到,三兒還在的話也不會當外人,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說這話的資格,所以你也別罵我了。”
唐江山看着眼前的茶杯,淡淡地說:“如果罵你可以讓我兒子復生,我恨不得殺了你!”
白俊逸無言以對。
“爲什麼不殺了那兩個人?你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唐江山終究還是轉移了話題,說道。
白俊逸本想告訴唐江山殺人是犯法的,並且對他進行一場法律科普教育,但是見到唐江山的臉色實在不太好看他放棄了這個主意,轉口說:“有些人很討厭,但是最不該死,有些人看起來和善,但是惡得讓你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今晚的這兩個人只是不太長眼,而這一點並不是殺掉他們的理由。”
“你以爲你是誰?審判所有人的善惡?”唐江山聞言冷笑道。
“我不以爲我是誰,我就是我,世界上好人那麼多壞人也那麼多,要是都需要我來審判我沒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本事,他們的事情都和我無關,但是如果招惹到了我的身上,我肯定不會讓他們太舒服。”白俊逸平靜地回答。
唐江山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白俊逸,認真地打量一番路出了的確如此的神情點點頭,這才說:“不過你似乎對那兩個人有些區別?”
白俊逸露齒笑道:“還是那句話,他們的罪不至死,狗頭是道上的混子,心狠手辣但是也有敬畏之心,因爲從最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他知道自己腦袋上的天有多大,滿天神佛他誰都招惹不起,對於那些他能欺負的人他自然是嘴臉醜陋,可一旦他意識到了有些人他招惹不起,他連一點報復的心思都不會有,這些混子,還是最底層的混子比較麻煩,什麼都沒有徹徹底底的一個光腳的,大不了掉了腦袋跟你拼了,而狗頭這樣熬出頭有了一些小資產的人最怕死,他們捨不得死,美女和錢,他們都有,就是享受過了知道活着多美好這樣的人才有理智。”
“至於那個叫林濤的,家裡有點小勢力,從小到大都是在優越的環境成長起來的,滿肚子的傲氣雖然也懂得人外有人的道理,但是這樣的人骨子裡是吃不得虧的,吃了一次虧就會想方設法地報復回來,比如今晚找到這裡來,我敢打賭之前他們在樓下互相狗咬狗的時候說出來的話都是真的……追到這裡來是林濤的主意,對這樣的人下手就要狠一些,煽他幾個重一些的耳光讓他憋屈的吐血卻沒有辦法,這也是爲了他好。”
聽了白俊逸的話,唐江山好笑道:“你這麼一說,他還要謝謝你了?”
“不是他要謝我,他的爹媽都該謝我。”白俊逸靦腆含蓄道。
唐江山從書桌後頭站了起來,繞道書房門口,忽然回頭對正因爲他走了要結束這次談話而鬆了一口氣的白俊逸說:“之前提起小三,就是爲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吧?你知道我不會白白被你利用的,哪怕是這些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你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
白俊逸嚴肅地說:“你真瞭解我。”
唐江山搖搖頭,終究是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書房。
臨走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恍然有些失落,不像是一個梟雄該有的表情,而像是一個想念兒子卻永遠不會說出來的父親,有句話他沒有說,白俊逸很像唐小三,這狡猾勁,這滑頭的樣子,都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明明記得自己的兒子小三進部隊之前不是這樣的,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白俊逸給……帶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