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開出去沒多久,就見到了街道的四面八方從各條大路或者小路里頭衝出無數的警車跟消防車還有救護車,遠處街道上已經有警車停靠在一邊開始拉起了警戒線,交警封道,所有的車輛只准出不準再進。
顯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已經足夠津城的不惜一切代價要查出個名堂來了。
不過爲這件事情頭疼的不是白俊逸,而是林家纔對,所以白俊逸很心安理得。
佩服地看着師父就這麼空手套白狼地搶來了一輛出租車,又佩服地看着白俊逸一臉嚴肅正經地經過交警和警戒線,甚至還在交警的指揮下離開了現場……姜不凡終於忍不住問:“師父,你這一手要教教我。”
“哪一手?”白俊逸問。
“厚顏無恥的本事。”姜不凡如是地說。
於是一路上,白俊逸都沒有和姜不凡這個不孝的徒弟說話。
一路上了高速,經過一個小時的奔馳,再下了高速之後白俊逸就發現約定好的高速路口已經有一輛黑色的車在等着了。
那人見到了白俊逸的出租車,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遠遠地朝着白俊逸示意之後就上車,黑色的車開在前面,白俊逸開着出租車跟在後面,又過去了二十多分鐘,最終,白俊逸的出租車在一座沒有門匾的大院門口停下。
附近很安靜,整潔乾淨的馬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出入,偶爾有也是豪車的輪胎碾壓地面發出的聲音,這裡明明不是一個小區的樣子,但是卻儼然有一股子的富氣,一切都井井有條。
白俊逸從車裡下來,身邊是姜不凡拉着哆哆嗦嗦賊眉鼠眼的鄭平安。
這大院的門口兩對古老很有年代氣息的石獅子坐鎮,而上去便是不多不少正好七步。
臺階再朝上,是一扇大木門,三米多高,古老的門上鑲嵌着兩個釦環,釦環用雕飾用的獅子嘴含着,在那黃銅的質地上佈滿了一層古老的銅鏽,這玩意光是賣相來看最少也是值一些錢的古董。
和周圍老舊的景象不同的是在屋檐上,那青色琉璃瓦下的古老木樑掛着一對嶄新的大紅燈籠,隨風飄搖的大紅燈籠看起來也就是最近才掛上去的,給這古老的大院增添了一抹新意和喜氣。
三個人走上了臺階,姜不凡問:“正好七級臺階,師父,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古代九爲級數,非至尊不可用……算了,你的智商我還是換個比較明白的說法,在古代九是皇帝才能用的,而臺階則全部是單數,所以九之下的就是七,在古代比皇帝只小一層的是什麼人?”白俊逸玩味地說。
先是象徵性地對白俊逸侮辱了自己的智商表示不滿,然後姜不凡就開始認真地思索白俊逸的問題,沉默了一會之後他兩眼放光地說:“難道是首領大太監?”
“你給我滾出去。”白俊逸黑着臉說。
怎麼就找了一個這麼沒文化的徒弟?說出去都給人笑。
“可我真不知道啊。”姜不凡委屈地說,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電視裡那些首領大太監不都是九千歲麼?比萬歲正好差一點。”
“這裡是一座王府!”白俊逸開始自責,自己應該早就說這句話的,爲什麼要拐彎抹角地折磨自己?
姜不凡聞言震驚地看着附近的裝飾,說:“這裡是王府?我的天哎,都是古董呢吧?”
白俊逸搖搖頭,沒搭理這丟人的東西,走進院內,而後順着廊橋迴轉,走了足足有七八分鐘的功夫,前面帶路的人忽然在一個很有明清風格的圓形拱門前面站住了。
“我家主人在裡面恭候了。”那人恭敬地說。
白俊逸點點頭,擡步走了進去。
這兒是一處別緻的小院,院子說小隻是相對而言,入眼的白色圍牆圈出了一塊大大的面積,這其中有假山有小橋有湖心亭還有一座湖。
此時裡頭早就有了一個人。
週上皇哈哈大笑着走過來,對白俊逸說:“白兄弟,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會做朋友的。”
白俊逸同樣燦爛地笑着迎過去,兩個昨天還劍拔弩張不歡而散的人就好像是好久不見重逢的老朋友一樣相互擁抱了一下,白俊逸用力地拍着週上皇的後背說:“這還真是一個不怎麼令人愉快的選擇啊。總覺得有點在打昨晚的自己的臉了啊。”
週上皇被白俊逸打的疼得直吸冷氣,他後退了兩步好歹算是讓開了白俊逸的手掌,這才笑道:“昨晚被打臉的是我的弟弟周復,現在白兄弟你的大名已經傳遍了京畿地區,一朝聞名天下知啊。”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的。”白俊逸無奈地說。
“但是我們真正關心的都是這個,不是嗎?”週上皇笑道。
白俊逸認真地看了週上皇一眼,笑着走向了小湖,說:“人我帶來了,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週上皇擺擺手,立刻有人把驚慌不定的鄭平安帶走,而後他站在白俊逸身邊說:“只怕是個燙手的山芋,要是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接。”
“那麼我就帶回去。”白俊逸說。
“帶回去之後白兄弟你會怎麼辦?”週上皇問。
“殺了,然後就回魔都。”白俊逸眯起眼睛看着平靜的湖面說。
週上皇一愣,隨即點頭說:“的確,要是我是你的話,也不會願意在別人的主場,這太吃虧了,不過還好,這份見面禮我收下了。”
“我可不感謝你。”白俊逸沒好氣地說。
週上皇笑着指了指平靜的湖面,說:“白兄弟你慧眼如炬,看的出來這裡頭有什麼名堂嗎?”
白俊逸轉頭看了週上皇一眼,沒說話。
他不喜歡週上皇,從第一眼開始就不喜歡,因爲他是個簡單的人,要殺要剮都簡簡單單,直接操傢伙上就是了,所以他喜歡和同樣簡單的人交朋友,但是眼前這個傢伙不是這麼一個簡單的人,不但是他,林戩,周復都不是簡單的人,他們放個屁都能在腸子裡多轉幾個圈,而和這麼複雜的人接觸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最典型的就是唐女神,因爲你一旦不小心的話說錯了那句話做錯了哪件事情,就要被唐女神扣零花錢了。
白隊長覺得自己的智商都用來和唐女神鬥智鬥勇鬥零花錢上了,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對付這些人。
微微一笑,週上皇似乎猜到了白俊逸肯定不會回答,而他自己也沒有解釋,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魚餌。
週上皇抓了滿滿一把魚餌,忽然甩手朝着湖面拋灑下去。
平靜的湖面好像下雨一樣泛起了點點的波紋,這是魚餌撒了下去的緣故。
而片刻之後,這靜謐的湖面忽然沸騰了起來。
然後極其壯觀的一幕就出現了。
無數紅色的錦鯉忽然從湖底竄了出來,魚頭攢動,大紅色的錦鯉擠着錦鯉,密密麻麻數百條錦鯉一下子全部出現,整個湖面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魚滿爲患的魚塘,這一尾尾的錦鯉,每一尾都是賣相極好的上品,火紅如豔陽一般,這麼多的錦鯉一起出現爭搶,可想而知這畫面有多壯觀。
“這處宅子我買下之後就開始飼養這些錦鯉了,說起來當初爲了弄齊這些純正的錦鯉花費的功夫和代價可不比弄下這一處宅子要小,而後專門讓人飼養着這些錦鯉,每個月花費的錢更是比整個宅子的保養價格更高,但是我卻樂此不彼,你知道爲什麼嗎?”週上皇心滿意足地看着腳下熱鬧的景象,扭頭對白俊逸說。
白俊逸仔細想了一下,然後用肯定無比的語氣說:“錢多,人傻。”
白俊逸覺得這是自己最誠實的一句話了,比他面對唐女神問他有沒有偷偷藏小金庫然後去泡妞的質問的時候還要誠實。
每個月用無數的錢去養魚,還專門弄了個宅子,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白俊逸最討厭這些有錢人了,因爲這會讓他覺得很心酸和自卑。
週上皇好像沒有想到會從白俊逸的嘴裡聽見這一點都不客氣的四個字,他愣了一下然後就是哈哈大笑。
這笑聲極爲爽朗,連姜不凡都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這貨,不是被師父給氣腦殘了吧?被人罵還這麼開心?這是什麼毛病?
週上皇一直笑到了氣都喘不過來才停下,他擦了一把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說:“對對對,你說的太對了,我覺得只有你最瞭解我,我就是那個錢多人傻的,錢,很多,非常多,人,很傻,非常傻,我就是個天字號的大傻逼,哈哈哈!”
白俊逸和姜不凡這對師徒對視了一眼,忽然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要跑路的神色……跟一個神經病呆在一起真的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可就是我這麼一個大傻逼,我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叫週上皇!”週上皇的表情忽然變得神聖而肅穆,像是在宣讀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