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戰天風一行人走了沒兩天,雜胡突然派兵攻打七喜北面的野麻城。
野麻城是七喜國僅餘五城中的第二大城,地位十分重要,消息傳回,蘇晨召集百官商議,朝中分爲兩派,盧江力主出兵。
他的理由是,雜胡攻打野麻城的兵馬並不多,不過四五千人,而其它八胡又不見動靜,雜胡可能只是孤立的行動,如果出兵救援,若能一舉擊敗雜胡,將更挫九胡士氣。
而華拙卻認定這是九胡的誘兵之計,因爲九胡即有聯兵攻打七喜城的計劃,怎麼雜胡又會單槍匹馬去打野麻城呢,要打也來打七喜城啊,所以堅持認定不可出兵。
當時朝堂上沒有形成決議,誰知到下午,七喜城中突然有了謠言,說新軍本是山賊,不服王化,真要他們打九胡是不可能的,死要呆在七喜城裡,肯定另有打算。
李一刀等聽到謠言,又驚又怒,到王志處投訴,王志卻站到了盧江一邊,認爲新軍出兵去救援野麻城是正確的,並說王妃也贊同讓新軍出兵。
王志也這樣說,李一刀等沒辦法了,回來吵了一氣,但看在戰天風面上,還是決定出兵。
不出華拙所料,新軍還沒到野麻城,探子便急報背後有大批雜胡騎兵截斷了歸路,華拙當機立斷,八千新軍悉數撒入喜山。
而七喜城那一面,馬胡銀胡五萬大軍兵臨城下,銀衚衕時派五千精兵飛奪南峰關,肖勇戰死,胡兵隨即佔了老虎嘴,徹底斷了七喜軍退路。
佔定先手,刀扎汗飛書入城,要求蘇晨嫁給他做后妃,否則將要攻破七喜城,將城中百姓斬盡殺絕,雞犬不留,以報前次兵敗之仇。兵臨絕地,蘇晨沒有辦法,爲了保全七喜百姓,只有答應刀扎汗。
“真是氣死我了。”戰天風將書信撕得粉碎,一把將雷訊揪了起來,叫道:“王妃真的跟刀扎汗走了?”
“是。”雷訊哭着點頭:“王妃爲了七喜百姓,不惜屈身事賊,她在城外拜別,一城百姓哭聲震天------。”
戰天風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道:“那造謠逼新軍出城的人是誰?是不是盧江?”
“沒查出來。”雷訊搖頭,道:“盧將軍和大將軍交好,大將軍又是新軍統領,他該不會造這樣的謠吧。”
“給老子查出來,老子非把他活煮了不可。”戰天風兩眼通紅,放開雷訊,厲聲道:“回去告訴李一刀,以後新軍只聽我一個人的,我不在就請軍師拿主意,其他任何人的話都不要聽。”
“我們本就只聽大將軍一個人的,逼得出兵也只是怕大將軍回來生氣,那些鳥人我們是從來不放在眼裡的。”雷訊狂喜大叫,卻忽地想起一事,道:“小人回去稟報,大將軍自己不回去嗎?”
“我先走,去救王妃。”戰天風叫一聲,展開凌虛佛影身法,一閃不見。
雷訊楊浦等人還是第一次見戰天風展示玄功,一時都驚呆了,隨即一齊拜倒在地,楊浦咋舌半天,對雷訊道:“傳說風大將軍是天上金童下凡,看來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雷訊一臉傲然點頭,又神秘的看着楊浦道:“楊大人聽說過總山大王沒有?”
“總山大王?”楊浦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搖頭,道:“沒有,我只知道尊上是山大王,難不成你們上面還有個總山大王?”
“當然。”雷訊用力點頭,道:“我們那山大王是叫出來的,但總山大王卻是佛祖親封了山字金印的,總天下的山,山中的山大王,都歸他管,我們來投風大將軍,其實是總山大王下的令,現在王妃有事,總山大王絕不會坐視的,所以王妃一定是可以救回來的。”
“真有總山大王啊。”楊浦眼中放光,道:“但盼總山大王幫把手,救回王妃,王妃可真是好人呢。”衆隨從也跟着他一起喃喃禱告。
戰天風一路飛掠,傍黑時分回到七喜城,城外倒是不見胡兵,但城裡卻是死氣沉沉,戰天風飛掠到王志府中,也不要通報,直掠進去,到大廳中,卻見王志呆坐廳中,盧江在一邊站着,蘇晨的丫頭玲兒竟也在廳中,在那兒聳着肩膀嗚咽。
一眼看見玲兒,戰天風心中一奇,在廳中落下,叫道:“玲兒,王妃呢?”
玲兒擡眼看到他,頓時就哭了出來,叫道:“風大將軍,你回來了,太好了,快想法救救王妃啊。”
看見玲兒,戰天風心中還有個萬一的僥倖,因爲玲兒是蘇晨的貼身丫頭,還是吞舟國帶來的,不可能不帶在身邊,一聽這話,可就心中一沉,道:“你是說王妃真跟刀扎汗去了,那你爲什麼不跟去。”
他眼發厲光,玲兒哇的一聲便大哭起來,道:“王妃說她一個人就好了,不要我也受胡人欺辱,無論如何也不肯帶我去,所以---所以----。”
不等她說完,盧江卻猛一下跪在了戰天風面前,紅着眼睛道:“風大將軍,風兄弟,我知道你會異術,求你了,救救王妃啊。”
華拙信中說得明白,首先便是盧江提議新軍出城的,因此戰天風對盧江實在是一肚子火,他又不是什麼世家子弟,很有修養,這會兒便臉一板,毫不客氣的道:
“原來是盧將軍啊,別叫兄弟,可不敢當,我可不懂兵法呢,但你這開口兵法閉口兵法的奮勇將軍,怎麼就眼睜睜看着王妃給人擄去呢?”
這話尖刻,盧江本是個驕傲的人,哪聽過這樣的話,一張俊臉一時間脹成了豬肝色。
“都怨我啊,是我老糊塗了啊。”王志在一邊捶起胸膛來。
戰天風冷瞟他一眼,道:“大元帥,現在說這個沒用了,我只請你做一件事,查出當日說新軍不願出戰是想留在城裡另有打算的那個人,本大將軍救回王妃之日,要他腦袋給王妃洗塵。”
他這話出口,跪着的盧江身子猛地一顫,王志卻一臉驚喜的看着戰天風道:“風將軍能救回王妃?”
“救不回王妃,那就提刀扎汗的腦袋回來。”戰天風冷哼一聲。他本只是街頭的混混,這時激發了胸中潑性,那張臉可實在是不好看。
但王志看到他這張臉,心中卻反燃起希望,在平時,溫文爾雅讓人喜愛,但當疾風勁吹的時候,猙獰強捍卻反讓人心底充實。
戰天風身子一閃,出城直向西掠去,王志白鬍顫動,跪倒在地,顫聲禱道:“喜山神啊,保佑王妃,保佑風大將軍啊。”
玲兒也跟着跪下,盧江本來就一直是跪着的,這時伏身在地,沒有出聲,雙手指甲卻死死的抓着地下的青磚。
放出謠言的,確實是盧江。
他倒也並不是存心要害新軍,只是心切立功,急於表現自己。
他瞧不起胡人,認爲荒蠻胡夷,只會蠻幹而已,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兵法戰法,雜胡打野麻城,就是衝動之下的蠻幹。
新軍若是聽了他的,必可打勝這一仗,那就顯示出了他在軍事上的眼光才幹,所以纔想出造謠的法子逼新軍出戰。
誰知胡兵卻真的是謀定而後動,蘇晨是他心愛之人,看着蘇晨被逼答應嫁給刀扎汗,他心中的痛苦,其實還在戰天風之上。
他本就是驕傲的人,心愛的女人被人擄走欺凌,他早已五內若焚,再加上戰天風的一番諷刺,那心裡,真就象刀絞一樣。
這時沒有祈求上蒼,卻反而在埋怨:“我盧江爲什麼就這麼倒黴,老天爺,你前世和我有仇啊?”
胡人逐水草而居,不象天朝人一樣有城池房屋,日常起居,就一頂帳篷,但部族的族長首領,一般都是霸佔着水草最豐美的地方,長期不動的,雖也是帳篷,卻是很大的帳篷,稱爲汗帳。
刀扎汗的汗帳在魚兒湖,魚兒湖方圓百里,是九胡地域最大的三個湖泊之一,另兩湖是落雁湖和珍珠海,分別是青胡赤馬汗和黃胡天駿汗的汗帳所在地。
九胡內裡其實是分爲三股勢力的,馬胡與雜胡銀胡關係最鐵,青胡則與黑胡白鬍接近,而黃胡與羊胡毛胡卻又是死黨。
九胡內裡常有衝突,一般都是三股勢力之間的衝突,三股勢力內部相對來說就要團結得多。
當然,若是對外,九胡那就是鐵板一塊,這就象一屋人三兄弟,雖然兄弟間也常幹架,但若和外人起衝突,那自然是三兄弟齊上。
三湖面對天朝,成斜三角之勢,魚兒湖落雁湖在前,珍珠海在斜後,黃胡要入侵天朝,走直線必須要經過雜胡的地盤,否則就只有往南繞行,那離七喜國已經很遠了,所以七喜國幾乎沒有受過黃胡羊胡毛胡的擄掠。
戰天風當了十幾天大將軍,咬牙切齒愁眉苦臉的瞭解軍情處理軍務,當時苦,這會兒便顯出了好處,九胡的大勢他熟了啊,不要問,也知道魚兒湖在什麼方位,正西,距七喜城一千三百餘里。
先前激怒之下趕回七喜城,已消耗了不少功力,這會兒一出七喜城,戰天風便取出煮天鍋,借鍋遁飛掠,以保存體力。
因爲他從諜報中知道,九胡也有玄功好手,雖然沒聽說有特別了不起的頂尖高手,但二三流人物絕對不少,想要從刀扎汗的汗帳中救出蘇晨,鬧不好會有一場惡戰,若只是趕急,到時可沒力氣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