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屋內,家徒四壁,傢俱也就是一張桌、兩張牀而已。屋內寬敞處一隻銅鍋吊起,下邊座着個陶製火盆,兼作煮食、燒水和烤火取暖,不像中國的農家小院還設有竈間、竈臺、柴房、茅廁等等。
原來跟阿英家一樣的窮,這是阮玲對這個家庭的的第一個印象。
這個男人心腸果然很善良,沒有嫌棄唐文浩和阿梅,把她們倆都安排在了自己家人睡的兩張木牀上,然後他用越語向幾個過來幫人的村民道了謝,阮玲也忙給他們作揖致謝。
阮玲心裡想,只要唐文浩和阿梅能活着離開這裡,她今後一定給這個村捐款,她要幫助他們,回報他們。
幾個男人走後,這個男人開始忙活着給唐文浩和阿梅打水,阮玲連忙過去幫忙,還不等他們把水打好,這個男人的老婆領着一個也是跛腿的男人進來男人背上挎着一個木箱子,木箱子上面有個十字架,一看就是醫生。
“李醫生,你看看,這兩人還有救嗎?”這個男人問道。
“李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男人,我已經懷孕了,我不能沒有他,那個是我姐姐,你也一定救救她,如果你救活了她們,我一定會重重感謝你的。”阮玲帶着哭腔說道。
這個跛腳醫生冷冷地看了一樣阮玲,說道,“我不用你感謝,能救我就會救的。”
“謝謝,謝謝,謝謝你們!”阮玲感激地說道。
跛腳醫生先走到阿梅的身邊,阮玲見狀,立馬說道,“醫生,我男人中毒很久了,已經昏迷了一個小時了,我姐姐是半小時之前昏迷的,你先給我男人看看吧!”
阮玲一想到唐文浩昏迷了這麼久還沒有醒,生怕他堅持不了多久,希望醫生先給他看看,因爲她知道阿梅剛昏過去不久,而且,她認爲阿梅肯定是勞累過度加上急火攻心昏倒的,不會太危險。
可是,醫生已經走到了阿梅的身邊,伸手將阿梅的眼皮番開,回眸冷冷地阮玲說道,“她快不行了,是內臟中毒了,你說我現在是救她還是等下救他?”
這句話把阮玲嚇得臉色刷白,“醫生,怎麼會這樣啊?她真的是剛昏過去的,我以爲她是因爲跟我一起擡我老公累昏過去的。”
“肯定不是累昏過去的,她這是中毒了,而且她的毒應該是內臟,還不是外傷引起的,到底怎麼回事?是呼吸了瘴氣嗎?”醫生問道。
“沒有,對了,她替我男人用嘴吸過毒液。”阮玲這才反應過來了,她一直認爲自己給她吃了草藥應該沒事的。
“哎!這就難辦了,黎村長,我先給她喂一些解毒的藥丸,然後你給我拿你們家的米罐出來,我要給她拔出毒氣試試,不行的話,得連夜送到諒山醫院去,要不然,我不敢保證能救活她。”李醫生說道。
“李醫生,我姐姐真的這麼嚴重嗎?那我男人不是更嚴重了?”阮玲擔憂地問道。
“諾,你先給你姐喂幾粒藥丸,這藥丸是我專門爲瘴氣林裡的毒氣製作的,因爲她的毒性已經侵入了內臟,我不敢保證效果怎麼樣,如果只是外傷,還沒有侵入內臟,服了我的藥丸,肯定會好起來的。”說着,他遞給了幾粒藥丸給阮玲,示意她給阿梅服下。
接着,他又來到了唐文浩的身邊,擡手摸了摸唐文浩的額頭,翻開他的眼皮看看,又給他把把脈,良久,目無表情。
幾分鐘後,這個李醫生鬆開了唐文浩的手,點了點頭,說道,“小姐,你男人沒事,他體內沒有毒了,應該是你姐姐替他把毒液都吸出來了,不過,爲了穩妥起見,讓他吃幾粒我的藥丸吧!估計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真的,太好了,李醫生,謝謝,謝謝!那我男人怎麼還不醒過來呢?”阮玲激動地問道,她緊張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應該是失血過多吧!你姐姐肯定給他吸了很多血出來了,靜養幾天會好起來的,他的脈搏跳動的很有力,你男人的身體素質應該非常好的。”
“嗯,他經常鍛鍊,那我姐姐呢?真的要送到諒山去嗎?”阮玲問道。
“看看情況吧!你已經給她服下了藥丸嗎?”
“嗯!已經服下了。”阮玲應道。
“好,黎村長,把你們家的米罐拿過來,我來給她拔拔毒氣,或許會有些效果,拔完了以後,你們燒一桶水,讓她在水桶裡蒸一兩個小時,再不行,我就沒有辦法了,只能上大醫院。”
“好,老婆,你馬上去燒水。”說着,這個黎村長一跛一拐地給李醫生拿過來一個米罐。
李醫生示意阮玲將阿梅的身子轉過去,讓她趴在牀上,然後將阿梅的上衣脫下,露出了白皙柔嫩的玉膚,李醫生用火柴點燃了一張紙,放在米罐裡燃燒,然後不停地轉動米罐。
阮玲注意到,黎村長家的米罐是個竹筒,約有二十公分的長度,口徑拳頭般大小,一張紙燒完後,李醫生試了試溫度,又點燃了一張紙,趁火燒得真旺時,他突然一隻手拍了一下米罐口子,將火逼入罐中,然後迅速米罐口迅速朝阿梅雪白的背上上扣過去,把阮玲嚇得驚叫了起來。
“啊!不會燙着我姐吧?”
其實,這只不過是中國的拔火罐而已,如果唐文浩醒着的話,他是懂這個的,中國不管南方還是北方,都有拔火罐的傳統,尤其是傷風感冒時,中醫通常用這種方式給患者好驅寒去毒。
李醫生沒有理阮玲,黎村長對阮玲說道,“放心吧!李醫生從來不會燙着患者的,他很擅長這個治療的。”
當阮玲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阿梅的玉背時,只見她背上的玉肌紛紛向米罐口緊急集合,阿梅還動了動身子,阮玲連忙走到她的頭前,愛撫着她的臉頰心疼地說道,“姐,你醒了嗎?”
但是,阿梅並沒有任何反應,“你先別急,她中毒太深,不會這麼容易見效的,對了,你們怎麼會到瘴氣林裡去?那裡非常危險的,我們當地人都不會進入那種地方?你們是想偷渡去中國吧?”李醫生疑惑地問道。
“對,姑娘,我還一直想問你呢!你們是不是想偷渡呀?”黎村長也問道。
阮玲見人家黎村長一家對她們仨這麼友好,這個李醫生也不像個壞人,就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們是要偷渡過去。”
“哦?姑娘,我看你們的穿着打扮不像是要偷渡的人呀?”黎村長問道。
“大叔,我們是做生意的,想趟出一條路來,以後可以省點錢。”阮玲還是沒有敢說實話。
“哦,姑娘,以後你們再要偷渡,不用走這瘴氣林了,還有一條路更安全,等你男人和你姐姐病好了,我告訴你們,另外,我也可以讓村裡人帶你們出境,你們稍微給點錢就可以了。”黎村長說道。
“是嗎?太好了,黎村長,真要這樣的話,我們一定會重謝你們的。”阮玲驚喜地笑道。
接着,阮玲就藉着阿梅姐和唐文浩還在昏迷中的時候與黎村長和李醫生聊了起來,通過聊天,她知道了爲什麼這個村裡這麼多殘疾人,原來,這個地方以前是中越戰爭的橋頭堡,從諒山到他們這個村的這段距離的叢林裡,越南軍方當時埋了無數顆炸彈,當時是爲了對付中隊的,後來戰爭結束了,有些地雷,炸藥沒有來得及拆除,被一些老百姓誤踩上了,輕則缺胳膊斷腿,重者丟掉性命,黎村長這個村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男人都被炸藥和地雷炸殘疾了。
使曾經山清水秀的村莊,處處危機四伏,一直到近幾年,這邊叢林中地雷和炸藥才被完全拆除了,可他們村卻爲此付出了巨大的犧牲。
幾個人聊了二十幾分鍾後,李醫生一看時間,開始給阿梅拔掉米罐了,米罐被緊緊地吸住了,他費了很大的勁才把米罐拔出來了,立馬一個很大的黑紫色大包出現在了阿梅的玉背上。
“天啦,李醫生,爲什麼會這樣呀?”阮玲驚訝地說道,她沒有想到這米罐點燃後扣在人的背上會吸出如此黒紫色的東西來。
“說明她的毒氣已經進入了她的胃部,我剛纔給她拔的部位是胃部的穴道,我還得在她的肝部和腎臟等幾個部位扣幾罐,一直到大包呈現紅色,說明毒氣已經差不多出來了,再在水桶裡蒸上一兩個小時,基本上就可以痊癒了。”
“哦,這麼厲害呀!那我男人也扣幾罐吧?行嗎?”阮玲現在心情好多了,她暗自感嘆自己碰到好人了。
“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我覺得你男人確實不會有什麼問題,他這是失血過多,黎村長,你們家有沒有雞?如果有的話,給他殺了燉給這小夥子吃,營養跟上了,很快就會好的。”李醫生說道。
黎村長猶豫了一下,阮玲見狀,立馬笑道,“大叔,你放心,算我買你的雞,多少錢無所謂的。”
“姑娘,不是錢的問題,我們家這隻老母雞正在下蛋,有點捨不得,不過,救人救到底了,我一會兒就讓我老婆殺了吧。”黎村長有些不捨地說道。
正這時,黎村長的老婆從屋子後面出來了,對阮玲笑了笑,說道,“姑娘,水燒好了,等下大嬸跟你一起給她洗洗。”
“謝謝大嬸。”阮玲感激地笑道。
“老婆,剛纔李醫生說,阮姑娘的老公最好要吃一隻雞補補身子,要不把咱們家那隻老母雞殺了給他吃了吧!我們救人就救到底了。”
“啊?不是在下蛋嗎?”黎村長老婆顯然也捨不得。
“老婆,就這樣吧!這是在救人。”黎村長不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