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壯地身軀,摺疊式的雙腿,公路行進爲前輪後履帶,揹負飛翼,三噴口輔助推進器,v型對點懸掛,機甲的雙臂修長粗壯,右臂上有倒月牙型破甲斧,左臂上,則是四個爪子扣住的一塊奇怪圓盤。
這種新式機甲,除了悍軍成員以外,沒有任何人認識。
機甲是段天道親自設計的。
每一個駕駛這種機甲的戰士都曾經親眼看見,那個段天道每天是怎麼熬夜,怎麼在堆滿零件的倉庫裡鑽來鑽去,怎麼一次次駕駛着性能還不完善的試驗品,在試驗場進行高強度測試。又是怎麼在訓練場上,教大家如何操控機甲的。
雖然段天道每天都笑眯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是,誰都知道,那段時間,他的睡眠每天不足三個小時。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機甲定型,命名橫刀。
只要一踏上機甲,看見機甲座艙操控臺上,銘刻的這兩句詩,每一個人,都熱血沸騰。
現在,橫刀出鞘!
“給我殺!”
這一聲暴喝,掩蓋了第一大道上所有的聲音。
爆炸聲,槍聲,尖叫聲和機甲格鬥時的金屬撞擊聲,統統黯然失色。
其實不需要馬維地命令,紅了眼地數十名悍軍機甲戰士,早已經瘋狂地殺了上去。
一個躲在大樓二層的攝影師,用顫抖地手記錄下了當時的畫面,這樣的畫面,在播放之後,讓自由世界的每一個自持技法高超的機士,都噤若寒蟬。
沒有人能夠用語言去形容這樣的一個鏡頭,五十輛自由世界的人們從未見過的機甲,如同海嘯時高達百米的潮頭,鋪天蓋地涌上了第一大道。他們的速度很快,陣型和步伐卻很整齊,中間百米寬的車道,被他們完全佔據。低空中,還有十幾輛機甲,開動輔助推進器狂飆突進,三道湛藍的尾流,如同地獄騎士燃燒的馬蹄。
向着泰流機甲分館發動進攻的襲擊者,已經被眼前出現的一幕給嚇傻了。黑壓壓向武館大門涌動的人羣,流光奔騰的火力傾瀉,在這一刻完全停頓。
幾輛支援機甲,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轉過身,將他們的機關炮口,朝向洶涌而來的機甲浪潮。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地。
當這些忽然出現的機甲手臂上的火炮口,聚集起爆發的藍色光芒時,當機甲肩頭的金屬射彈機關炮,開始瘋狂地旋轉時,當它們腰部彈射出的六聯導彈發射器上的紅頭導彈。冒着白煙,電射而出時……
所有人都明白,擋在他們面前的襲擊者,完了!
整個第一大道,在這一瞬間,才成了真正的烈火煉獄。
沒有想象中的近身格鬥,五十輛機甲用兇猛地火力,以泰山壓頂的姿態。無比瘋狂而殘忍地向前延伸覆蓋。
爆炸地白光,如同暴雨肆虐地荷塘般,閃成了一片。烈火,在濃煙中一團團地糾結升騰,火炮,機關炮,導彈……不同的武器覆蓋着相同地地點。那簡直是不計成本,不留餘地的,暴虐的屠殺。
數十名鬥牛士傭兵,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鋪天蓋地地火炮轟成了灰燼。八輛進攻泰流分館的支援機甲,不過只在着熔岩般的浪潮中,多堅持了那麼兩秒。隨即,如同冰雪般消融。
向格鬥館發動攻擊的傭兵們瞬間就崩潰了。
寬闊地第一大道,沒有壕溝,沒有掩體,沒有組合式防彈牆,以血肉之軀面對這些忽然出現在自由世界,擁有專業軍事裝備,瘋狂殺戮的機甲,完全沒有任何勝算。
幾名處於攻擊隊伍後方,僥倖存活的襲擊者驚恐地丟掉了手中的火箭炮和步槍,四散奔逃狼奔豕突。從拉近的特寫鏡頭裡,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們臉上的表情……
那是一種驚恐到了極致,目眥欲裂的表情。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傭兵,奔逃速度很快,幾個大步。就已經躥出二三十米,精悍的身體裡,爆發力已經提升到了極點,街道,樹木。在他們的奔跑中飛快地倒退,就連攝影師手裡地鏡頭。也差點跟不上他們的逃亡節奏。
可是,沒人能夠逃得掉。
紅了眼的悍軍士兵。沒有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
記者們只看見這一輛輛風馳電掣的機甲,彈身而起,卷着狂風呼嘯而上。
奔逃的襲擊者,被他們一一大步趕上,踩死,拍死,壓死。鮮紅的血液混合着已經變成肉泥的軀體,在爆炸過後烏黑坑凹的公路上攤成一團團血色之花。
幾秒鐘之後,在攝影記者顫抖的鏡頭中,最後一名傭兵,已經跪了下來,高舉着雙手。這個精悍的中年人,有着一張飽經風霜地臉,無辜的眼睛裡,是恐懼,是哀求……
很難想像,就在幾分鐘之前,他剛剛纔射殺了一名泰流年輕的學員。
沒有任何遲疑。
一輛機甲直接踩到了他的身上。
巨大而沉重的機身,落地時發出“砰”地一聲巨響。碎裂地公路,激起一圈放射狀地塵埃,那塵埃中,分明是霧狀地血雨。
好狠!
這些機甲是誰?
他們也是庫伯埋伏下的?
這是在場地每一個人心中的疑問。
躲在角落裡的記者,四散奔逃的民衆,目瞪口呆地泰流弟子們,還有絞殺中的絕殺流和那幫突然出現的“泰流”機甲,都想不明白,自由世界的這些勢力,誰能擁有這樣配合默契,冷血而精悍的戰士!
他們有的,只是震驚。一種從未想象過的,大開眼界的震驚。
和這些機甲比起來,那些已經各自脫離了接觸戰鬥的近戰機甲,簡直是小孩子打架。
馬吉特收回了狙擊槍,靠在角落裡喘着氣。
幾秒鐘之前,他的瞄準鏡,有那麼百分之幾秒的時間,準星就套在那個方楚天的頭上。
沒有機會開槍,馬吉特並不後悔。
他甚至爲此感到慶幸。
同來執行任務的鬥牛士傭兵,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
其他的,全都死了。
不是在那瘋狂的炮火覆蓋中被挫骨揚灰,就是變成了那些機甲腳底的血肉。
馬吉特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暴露的話,下場,絕對和樓下那些剛剛還活生生的兄弟們一樣。
這些機甲,當然不是庫伯派來的。
他們,甚至不屬於自由世界的任何勢力。
因爲,那個方楚天,從二樓的一個窗戶,走進了一輛接應的機甲座艙。
當這些瘋狂攻擊的機甲看見他的時候,他們只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整齊的收縮成護衛陣型。
那一刻,馬吉特有一種感覺。
彷彿一羣失控的惡狼,忽然變成了一羣嚴格訓練服從的獵犬。
這種感覺,讓他不寒而慄。
絕殺流在哈里曼的帶領下撤退了。
數十輛打着泰流旗號發動襲擊的機甲,在和絕殺流脫離接觸之後。也迅疾消失的無影無蹤。
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切,彷彿就像一場噩夢。
整個第一大道,只剩下了散落地殘骸。燃燒的火焰。受傷哀號地民衆。以及一幫神情有些呆滯驚恐的記者。
一些人閉上了眼睛。然後又睜開。
眼前,依舊是一片狼藉。
這不是夢,這是一個短暫的序幕,戰爭地序幕。
整條街道。烏黑一片,大大小小的彈坑一個連着一個。那是爆炸過後地痕跡,散落的機甲和車輛殘骸。嗶譁剝剝地燃燒着,濃煙滾滾,不時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地殉爆。
滿是碎石殘渣的街邊,一個十幾歲地少年,在痛苦地掙扎着,他的腿被衝擊波拋來地汽車殘骸壓斷了,在他身邊,橫七豎八地躺在好幾具屍體,這其中有被流彈打死的,有被炸彈炸死的,還有從着火樓上跳下來摔死的。
哀號聲,哭泣聲和尖叫聲,不絕於耳。
一名攝影師鬼使神差地爬上了第一大道最高地那棟大樓樓頂。
站在直入雲霄的大樓樓頂,攝影師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遠處。
中心城華爾茲大道方向,已經是火光沖天。烈火波及了整片商業區。升騰的黑煙將整個天空都遮蔽了,掉首望北,北部工業區的槍聲也越來越密集,一道道橫掠大地的白光之後,是如雷般滾滾而來地爆炸聲。
攝影師旋轉着拍攝角度。
鏡頭,如實地記錄着這個城市發生地一切,他知道,平靜已經被打破,要不了多久。中心城發生地一切,將會向着周邊城市,乃至自由港的每一個地方蔓延。
一個轉瞬即逝地畫面,吸引了攝影師的注意。
將高倍鏡頭拉近……
貧民區地一棟破舊的磚木房門口,幾個人呆呆地看着遠方的濃煙。在他們的腳下放着幾個旅行包,包上還沒有來得及撕掉的條碼錶明,他們剛剛纔抵達這裡。
攝影師嘆了口氣。繼續將鏡頭拉近,最終定格在其中一名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臉上。
深褐色的眼睛裡,是無盡地疲憊與茫然。
她抱着熟睡地孩子。呆呆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似乎在問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哪裡,纔沒有戰爭?
泰流分館的火被撲滅了。
一身狼狽地傑弗裡,衛見山鐵青着臉站在大廳裡,在他們身旁,是咬緊了牙關地巴茲和韋瑟里爾以及十幾名受了傷正在接受緊急治療地泰流弟子。
除了呻吟聲以外,整個武館一片死寂。
看着遍地狼藉,傑弗裡和衛見山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剛纔發生地事情,到現在還讓他們有些回不過神來。看着三長老桑基沉着臉掛上電話,傑弗裡問道:“怎麼樣?”
“找不到!”桑基怒聲道:“我們的人已經被他們排除在外。沒有接到任何通知,主館和各大分館現在已經是人去樓空。流派護衛隊和他們手下的弟子,全都沒了蹤影。”
桑基話音一落,大廳裡一陣騷動。
開戰這麼大地事情,這裡的每一個人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結合普羅鎮剛剛發生的襲擊。誰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很顯然,在場的所有人都成了庫伯地棄子,成了他用來犧牲的替死鬼。
傑弗里長嘆一聲道:“我們的人都通知回來了麼?”
桑基點頭道:“已經發出消息了。現在正在向這邊集合。”
一時沉默,衛見山看了看滿大廳手足無措的弟子們,又看了看大門外的數十輛機甲。衝傑弗裡問道:“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傑弗裡沉默的看了他很久,最終卻沒有說話,唯有一聲苦笑,算是回答了衛見山的問題。
這個時候,鬼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