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墨涅拉奧斯在厭戰悔不該當初一念之差
夜晚,戰地一片寂靜,已經成爲那陰森森可怕的墳場,時不時傳來野狗和其他吃肉動物的腳步聲。
而那些被長矛剌倒的,因爲矛頭有偏於心臟,雖然一槍至命了,但一時難以斷氣,又因身價貧窮,沒有家屬跟來,也沒有親朋好友同時出征,或者好友也早已經在戰場上死亡,現在讓他未死之前就已經成爲孤魂野鬼,在痛苦中發出微弱的悲嘆。
也有,在戰地的邊沿,因爲死屍不在集中,野狗們根本就不明白,只要再向裡面走進一步,屍首就可讓它飽餐到撐死。
它們學着和人一樣,誰也不肯往裡面多走一步,只要是死屍,狗狗都有份。先咬上的不讓後來的吃上一口,雖然這狗明知自已一隻狗根本就吃不完一個屍體,它們卻變得像人,只要是自己的地盤,就是寸土不讓。(貪官與地痞,都靠吃自己的地盤。)
強狗先到,那就是順其自然。若是弱狗先來,當強狗遲到一步,再往裡走的是弱狗,不然就一口把你咬死。狗與狗之間,可以有強弱,但絕對沒有聰傻之分,弱的自然要再提着褲子往裡跑。
若再來一個強狗,那就以牙齒當長矛,來上一場拼殺。因爲強者與強者,都是自我的認爲,出於懸殊的微妙關係,反到不如是一條非常明顯的孱弱的狗,已明知自身的孱弱,早已經提着屎褲子逃之夭夭。
在爭端事物的時候,與其弱者遇到弱者,還不如弱者遇到強者,這樣可以免於拼殺而自己早早認輸。(這是生命的哲學,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這都是絕對的真理。)
寂靜的死亡戰場,因死亡還沒有斷氣折哀鳴,因餓狗搶食的打鬥聲,使其更加顯得陰森可怕。
墨涅拉奧斯躺靠在海船上,時而仰望星空,時而閉目哀想。
他想就此停戰回家,卻找不到一個上好的臺階,借一個什麼好口,保全自的顏面。明知現在海倫的美貌真的已經是分文不值,除面子之外。
當年的新婚燕爾,現在已經是秋風落葉。女人,不管你有多麼漂亮,多麼美貌絕倫,你也難以阻擋時間的前進,青春變爲衰老。
墨涅拉奧斯還有一個表妹,出征前姑姑和表妹對他都有過勸說。
“墨涅拉奧斯呀,你看是不是可以不要去渡海打仗,相隔萬里禍事難免。”姑姑對墨涅拉奧斯說。
“表哥,如果你的眼睛的光芒能看清我的存在,我希望你不要去幹那覆水難收的傻事,你就讓她隨心地去吧。
就算是最恩愛的夫妻,她已經做出與人私奔的劣跡,這是她自己已經毀壞自己的貞容,你再全心修復它也難歸如初,她又不是隻有三歲的小女孩,藉口是被人騙走。
雖然她是你的碗中食,可是呀,當豆腐快要放進嘴裡的時候,不幸被掉落在了地上,它已經就不是你的口中食了,若你再把它從地上撿起來放進嘴裡,這不但不能當飽,反而是成爲衆人談笑的話本。”表妹的勸說尖酸到了真理之上。
“難就難在遙遠的跨海作戰,勝負難詳。”墨涅拉奧斯說。
“聽說帕里斯王子也是大國的王了,也是所有邦交國的王者之國,屬聯邦之首。我等把所有的小國,和所有的部落家族,都聯合起來,也只能保持平均數。這樣的仗不好打呀,我的表哥。”表妹說得眼睛裡開始有點兒流淚了。
“現在戰船都已經打好了,各個邦交國都已經接到了遠征的請求信,都已經在操練人馬,預備軍糧。”墨涅拉奧斯說。
“兒呀,”姑姑說,“你這時是年青氣盛,又依仗自己是國家王子,說遠征就遠征。這就如同一支上弦的箭,一旦射出,就再也沒有收回的權力。
你這不是玩呀,我的兒。你這是射得是一隻猛虎,沒有勝算的把握,你千萬不要輕易放手射出,一旦沒有射上眼對穿,那反而會讓猛虎更加猛虎。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從小事變成大事,禍事更加,越鬧就會越大。與其落進勝負難料,不如止在不料之前,不去上這一個臺階,也就無所謂去下以後的臺階。”姑姑的勸說更加老練。
“我爲什麼是一個男子漢,”墨涅拉奧斯說,“如果事出在別人身上,我是一個女人我也會這樣來勸說:‘男子漢何憂患無妻的道理。’我爲什麼要是一個王子,假如我是一個流浪漢,就算自己的妻子被人搶走,也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該多好。最少不會去想到,號令全國動用聯軍,去跨海遠戰。
天呀,看來有幸當一個流浪漢,也是十分奢望的好事。把自己落到最低層了也就無所謂地位和麪子。沒有面子,沒有尊嚴,活得自由自在,輕身如燕,任意飛翔。”
“表哥,先喝了這碗水,先不要爲遠征的事兒苦惱,你將命大福氣大,自由天定。”表妹妹說。
墨涅拉奧斯在心裡說道:“這就是所謂的天定!”他把因戰事連連弄得疲憊不堪的身體靠在船板上,呆呆地仰望星空。
他在迷糊中睡去,又在迷糊中醒來。他夢見哥哥阿加門流來看,哥哥是那樣衰老而骨瘦,如同當年的父親。
然而,也許夢見的真的就是父親,他說:“我的兒呀,若死亡的靈魂能從墳墓中爬出,我將以我當年的驍勇善戰,只需單槍匹馬,我將爲你把海倫槍回。
可惜我早死多年,屍體已經成爲一把爛泥,更談不上再去死而復生,只能把前世的英名,連同當年的壯健身軀,交給陰間,永遠不能再回到世界上去。”
“你早點睡去吧,抓好停戰時期把身體恢復好,當來日再戰時,你將會有一個更加健壯的身體,身體的健壯是一個將帥在戰時最好的武器。”墨涅拉奧斯在迷糊中,感覺這又不是早已經死亡的父親說的話,而又好像是哥哥在夢中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