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第一時間搶到貪狼咒,並不證明就能成爲新的狼主。
老狼主的那些手下,隨後撲上來企圖搶到貪狼咒的十二使者,絕不會允許沈銀冰就這樣搶走貪狼咒。
事實上,在無法描述的利益面前,尤其是任何人都有希望得到這個大利益,那麼誰持有利益,本身就會被羣而攻之。
最終貪狼咒會落在誰手中,這是一個未知數,除非現場衆人能抵抗狼主的超級誘貨,甘心承認某人是新任狼主,要不然始終都會處於爲爭奪貪狼咒,從而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被利益矇蔽的衆人清醒之前,沈銀冰率先搶到貪狼咒,這絕不是個好事。
這是在給她自己,給葉心傷和蘇青倆人招惹殺身之禍!
蘇青很清楚這點,所以在佷多人厲叫着撲過來時,只能拼死硬拼,哪怕最終會被殺死,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蘇青剛來時,還有些緊張,所以纔在不知不覺中搞了兩根木刺。
但她終究是安歸王培養出來的殺手,就算沒有蘇櫻那樣的歹毒心腸,可在生死關頭殺人卻毫不含糊,木刺接連揮舞間,已經有三個人的咽喉被她刺穿。
“麼的,你要害死我們嗎?”
藉着蘇青拼命抵擋的瞬間,葉心傷拽着沈銀冰迅速爬上一塊大石頭上,厲聲喝道:“快點,把這個破盒子扔進人羣中去!”
只要沈銀冰把貪狼咒扔進人羣中,瘋狂前來爭搶這玩意的衆人,就會立馬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二個得到它的人身上--現在的貪狼咒就像一顆臭鴨蛋,下面羣情激奮的人就是蒼蠅,臭鴨蛋在誰懷中,蒼蠅就會去攻擊誰。
葉心傷爲了保命,唯有讓沈銀冰扔掉貪狼咒。
但沈銀冰卻死死抱着紫檀盒子,嘶聲高叫:“不,不,我死也不會放棄!”
“你特麼的不放棄,我們都得死!”
葉心傷接連踢出兩腳,踹翻了兩個企圖撲上石頭來爭奪貪狼咒的人,嘎聲罵道:“快點扔,蘇青支持不住了!”
就算蘇青本事再大,但也不能面對數十人同時壓過來,要不是背靠着大石頭,相信她早就被瘋狂的會員們給踩到在地上,直接踩死拉倒了。
沈銀冰打開葉心傷要爭奪貪狼咒的手,嘶聲叫道:“高飛呢,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高飛就在昊天使身邊!那是你們的人,是不是?讓他們幫我,幫我保住貪狼咒成爲女狼主,我還你一個清白!”
沈銀冰喊叫的聲音雖然大,可在數百人的怒罵聲中,根本顯不出來,就是葉心傷也只是聽了個大概。
他一邊忙着用木刺,用腳飛快的抵擋着不斷企圖撲上大石頭上的人,一邊保護着沈銀冰不被無數只好像從地下伸出的殭屍之手拉下大石。
見她如此固執,葉心傷唯有嘆口氣,縱聲猛地一聲長嘯:“嗷!”
這嘯聲,猶如孤狼夜嚎,帶着無邊的激憤,和鬥志,就像一條長龍那樣,在山谷中盤旋飛騰,竟然在瞬間壓過了數百人的怒罵之聲。
“你鬼叫個屁啊,還不趕緊招呼姓高的那個混蛋過來護駕!”
沈銀冰被葉心傷的這聲長嘯,震得耳朵發麻。
其實在平北,在二嬸死的那晚,沈銀冰也曾經聽過葉心傷這樣的嘯聲。
那時候,她以爲只是葉心傷心傷後的怒氣發泄,卻不知道這嘯聲,是華夏九龍王之間在戰場上相互聯繫、招呼同伴靠攏、聯手抗敵的信號。
葉心傷的嘯聲還在空中飛快盤旋,長龍一般。
沈銀冰的怒罵聲剛罵出口,就聽到在大石下面攸地響起了同樣的嘯聲。
一個在正面,嘯聲渾厚,如黃鐘大呂。
一個在左側,嘯聲清朗,猶如女子。
一個在右側,嘯聲陰森,像是來自地獄。
一個卻是在大石後面,嘯聲高亢,猶如打了雞血的惡狼。
四聲不同聲音的嘯聲,配合着葉心傷的厲嘯餘音,鏗鏘的混合在一起,把所有的怒罵聲徹底壓制下,圍在大石頭四周的數十人,就像遭到狂風暴雨摔打的稻草人那樣,東倒西歪摔倒在了地上。
幾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就像從怒濤中騰出的惡龍那樣,趁着大家本能的愣神瞬間,騰身撲到了大石周圍。
大石頭後面那個人,更是擡手砸倒一個無辜者,踩着他即將摔倒在地的身子,縱身躍上了大石頭,一把將沈銀冰攬進懷中,亢聲大喝:“誰還敢來!?”
兩塊磁鐵正負極相吸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哪怕是中間隔着一層紙,只要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對方在那邊的存在。
沈銀冰覺得,她和高飛就是兩塊磁鐵,貪狼部衆人就是那張紙,在昊天使沒有站出來之前,她沒有感受到來自某處的吸引,當看到昊天使身邊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后,沈銀冰有了高飛在場的感覺。
只是她不確定,畢竟世間身影相同的人太多,只是對自己這種莫名的感覺有些奇怪,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會莫名想到那個拋棄她的傢伙。
這是痛切骨髓的愛,還是無法泯滅的恨?
沈銀冰搞不懂,現世也來不及讓她搞懂,意外就突然發生了,能夠成爲女狼主的幸福,就隨着她搶到貪狼咒而猛烈襲來。
就在她遭遇從沒有過的危險,就像一艘小船那樣在憤怒的海洋中隨時都有被傾覆的危險後,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高飛,有了那種只要她振臂高呼,某男就會哈巴狗那樣哈達哈達跑來的錯覺,這才拼死護住貪狼咒,要求葉心傷趕緊把高飛召喚出來。
如果現場情況不是這樣危急,哪怕是把沈銀冰架在火堆上烤,只要給她一些思考的時間,她可能寧可變成一隻大烤羊,也不會希望高飛能出現,把她救走。
她更希望,在自己變成烤羊時,高飛就在旁邊看着她,看着她慢慢的死去。
拒絕所愛的人救助,很無所畏懼的死去,這可能是很多女孩子在被心傷後,用來報復愛人的悲傻行爲:用傷害自己,來讓他有所愧疚,一輩子都沒有再道歉的機會。
可惜現場情況根本不給沈銀冰考慮的機會,現在她就像個溺水之人,在拼命掙扎時,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能救她的人,所以她開始要求高飛出現,像港口那樣,能讓她在狂風暴雨中有歇息的地方。
沈銀冰無疑是幸運的,就在她頻臨絕望時,高飛真的出現了。
高飛就站在她身後,攬着她的腰--他的胳膊是那樣有力,他的雄懷是那樣寬闊,他那聲‘誰還敢來’的吼聲,是讓她那樣心醉。
在這一刻,他是她的靠山,是她的希望,是她的……男人。
女人受委屈時,布都希望有個男人來保護自己嗎?
儘管她可能恨痛恨這個男人,但這有什麼呢,這一刻需要他的保護就足夠了,稍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就是了,當前先享受這種安全感再說。
幾聲厲嘯相繼響起,很多人被撞倒在地上後,高飛這聲氣沉丹田的大吼,就像晴天一記霹靂,一下子讓瘋狂的衆人愣了下來。
現場,除了受傷者的申銀,和夜風吹過的聲音外,出現了暫時的詭異安靜,好像大家都被高飛等人的突然出現而震住,忘記了要爭搶貪狼咒。
高飛卻知道,只要貪狼咒這個超級誘貨存在,沉默後就會是更加瘋狂的廝殺,到時候就算他們幾個人能打能拼,可要把數百爲了利益而瘋狂的殺乾淨,那是絕無可能的。
再說了,就算他們真把這些人殺乾淨,最終奪得了貪狼咒,可這些人是貪狼部的中堅力量,他們要是死了,就算保住貪狼咒,哪有又有個屁的用處?
人才是根本,沒有了人,就是什麼也沒有了。
所以高飛在現場出現短暫的沉默時,腦子就飛快的轉動起來,希望能在衆人瘋狂之前,找到正確的解決問題辦法。
唯一的辦法,也許就是把貪狼咒扔掉了。
高飛剛想到這兒,懷裡的沈銀冰忽然舉起了紫檀盒子,對着衆人高聲喊道:“請大家給我一分鐘的時間,要不然我就把這盒子毀了,誰也也別想得到!等我說完後,你們要是還覺得必須得爭搶貪狼咒,我會把盒子獻出來。請大家給我一分鐘,就一分鐘!”
沈銀冰的聲音有些嘶啞,但很尖銳,更像一場及時雨,及時撲滅了即將騰起的瘋狂之火。
給她一分鐘的時間那又怎麼樣?
反正時間又不長,她也無法逃離現場,先聽她說什麼再做打算--現場絕大多數人心中,都是這樣想的,所以沒有人做出爭搶動作。
成功讓大家聽自己演講後,沈銀冰心中暗叫一聲僥倖,再也不敢猶豫片刻,立即嘶聲喊道:“首先,我要提醒所有的兄弟姐妹,我之所以搶到貪狼咒,是不想讓大家死在自相殘殺之中!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假如我把盒子扔下去,你們是不是都會瘋狂爭搶,用最大的力量?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數百人拼命爭搶這個盒子的下場,最終會是什麼!?”
沈銀冰最後這句話,幾乎把喉嚨都喊破,也格外的尖銳。
數百人拼命爭搶貪狼咒,希望能把它據爲己有,成爲新一代狼主,那麼就必須得殺光所有企圖搶到這個盒子的人。
殺人,或者被殺!
被殺的可能性最大,因爲沒有誰能在數百人的爭搶中,能一直牢牢護住貪狼咒。
這個道理很簡單,在沈銀冰搶到貪狼咒時,葉心傷就想到了這點,爲了自己不被紅了眼的人們撕成碎片,所以纔要她把盒子扔了。
葉心傷率先想到,是因爲貪狼咒就在他身邊。
別人卻沒有想到這點,因爲他們來不及多想,只是爲有機會成爲狼主,而奮死爭奪--至於會不會搶到,結果又會是怎麼樣,大家沒時間去想。
沈銀冰讓大家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