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門外面不斷在門板上施加的力氣,雖然不大,但很執着,路明非對這羣看起來跟僱傭兵沒什麼區別的男人身份更加懷疑了,再加上他被針對慣了,自然而然地升起了警惕感和敵對感,“說清楚,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這裡可是機場,要動手的話想清楚再動手!”
路明非在尼伯龍根回來之後就已經算是半個執行部專員了,兩次龍王戰役的討伐成功,考試成績再怎麼拉胯,執行部也得給他上個勳章,好比高考掛零但能拿諾貝爾獎一個性質。
身爲執行部的專員,路明非也被要求着把那一套專員外勤的注意條例給背熟了,尤其是在公共場合絕不隨意大打出手,除非是認爲自身生命受到了威脅的情況下,可以開始無限制地還擊。
路明非按住門板的左手在外面的這羣男人看不見的角度皮膚已經開始長出暗紅細小的劍盾形絨毛了,在不清楚門外這些傢伙深淺的情況下,路明非一律按“皇帝的走狗”來清算,那麼一旦動手,結果可想而知。
“麻煩讓開,最後警告一次。”門外的昂撒僱傭兵也察覺到氣氛開始凝重了起來,他不清楚爲什麼會在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中國小子身上感受到一股沉重感,可有命令在身的他也只能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我也是最後警告你一次,再不走,我真要動手了啊。”路明非瞅着這壯漢,似乎在考慮對方是不是混血種,從門板上跟自己較勁的這力氣來看小的有些可憐,在普通人中可能是佼佼者,但在混血種中這種力氣只能跟純腦力的學者派混血種坐一桌。
也就是說,路明非稍微用點力,就能打斷這看起來跟鋼鐵之軀一樣的壯漢的肋骨,一拳給他胸膛幹出一個凹洞來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可越是這樣,路明非就越不想爆發這種衝突,因爲他壓根就不想這麼欺負人,尤其還是普通人。
就在衝突眼看着要升級的時候,走廊裡忽然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皮鞋硬底和瓷磚碰撞的脆響,走廊中所有僱傭兵打扮的壯漢都讓道了,他踏着輕快的腳步而來,像是在走廊上跳了兩步踢踏舞,充滿着對觸手可得的勝利的喜悅,就差吹聲口哨。
最後出現在路明非門前的是一個身穿銀色硬式西裝的絡腮鬍男人,來就擡起手搭在門框邊上,斜站着望着門後的路明非滿臉笑容,用違反他外觀直覺的禮貌語氣問,“What's the problem here?”
看這個男人的樣子是個歐洲人,魁梧充滿野性的力量感是對他的第一印象,炸肩炸胸飛後領,不打領帶露出裡面開領口的襯衫,露出的部分肌肉也是紋身攀爬,一來的動作就很具有侵略性,身高接近1米88的凱爾特人壯漢身軀塞在西裝裡以俯視的姿態壓迫着門後的路明非,身上一股古龍水的味道有些沖鼻子。
不是個好惹的傢伙,滿臉寫滿了涉黑涉暴的壞人模樣,笑起來莫名有種嘴炮康納的囂張威脅感。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識趣地滿足他們所有的要求了,但路明非愣是站在原地以相當審視的目光打量着這傢伙。
“.這裡的問題大了,這些都是你的人?你是誰?敲我的門幹什麼?”路明非好歹還是在美國混了兩年的,英文雖然還沒到母語水平,但好歹第二語言水平還是有了的,隨口還能跟這些人掰扯兩句。
“噢,我們.在找一個人,一個不太規矩的小偷,拿了我們不該拿的東西,現在到處在亂跑,我們懷疑她藏到了這邊的房間裡,所以來進行例行檢查。”絡腮鬍的西裝男人口音很歐洲,說話的同時,他的視線也望着門縫後的房間瞟,一眼就抽到了倚靠在牀頭櫃邊地上的一個黑色雙肩揹包,眯了眯眼,吹了聲口哨。
“你說檢查就檢查?我總得知道你們是什麼人。”路明非皺眉,“我一直在這裡面睡覺,根本沒有其他人。”
說着他回頭掃了一眼房間.然後就看見了牀頭櫃邊上陌生的黑色雙肩包,怔了一下,同時瞅到了自己牀鋪的牀單似乎有些拖到了地上正好擋住了牀底的縫隙。
“.”路明非頭疼了起來。
“那能讓我們進去看一看嗎?我保證不亂動任何屬於你的東西。”絡腮鬍男人咧嘴笑,露出那一口好牙,即使他的塊頭比路明非大兩個,這種情況下也願意嘗試着講道理。
“不行。”路明非掃了一眼外面那些嚴陣以待沉着臉的男人,面無表情地搖頭,“這裡是我的私人空間,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除非拿出這個國家相關的搜查證我才能允許你們進來,否則的話就是非法入侵。”
“我的意思是,朋友,如果是非法入侵的話,你準備怎麼做?”絡腮鬍男人歪頭,食指輕輕撓了撓頭髮,疑惑地看向這個中國小子。
他似乎發現路明非不怎麼杵他們,他也有些拿不清這到底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頭青,還是什麼有背景有實力的野生公子哥。
“按理來說我應該有無限自衛權吧?我是不知道卡塔爾這邊的法律是怎麼規定的。”路明非想了想說道。
“嘿,朋友,這樣,你看這樣行不行。”
絡腮鬍男人擡手豎起食指那張野性的臉上露出一副“我有了個主意”的表情,然後帶着笑容手一拐插入西褲口袋裡,捻出了一小迭折起來的鈔票,都是美刀大鈔,林林總總數量大概在小一千。
絡腮鬍男人把錢夾在了路明非的面前晃了晃,微微擡首示意門縫裡面的房間,“我們付錢,然後在你的個人隱私空間裡轉一圈就走,互相不耽擱,也沒必要起什麼衝突,怎麼樣?”
說完後還露出了一個笑容,湊在那張絡腮鬍的臉上,怎麼看也稱不上“友善”,或許威脅更多。
見着路明非板着臉沒有回答,絡腮鬍男人的笑臉漸漸緩和了下來,嘴巴微微撅起向下側了側頭示意路明非往下看,“或者(or).我和我的朋友和你一起進去友好地讓你幫我擦一下槍?”
他撩開了快要撐炸的西裝下襬,露出腰帶上卡着的銀色雕花M1911,那撫過手槍的手指上也紋着一個個骷髏,看起來像是什麼黑幫的職業打手,那種電影裡演的會遵循命令去街邊的咖啡廳摸出手槍對着隔壁黑手黨老大的額頭來上那麼一槍的狠角色。
這傢伙是歐洲的黑手黨?路明非擡起手,已經開始明着威脅的絡腮鬍男人身後的幾個男人都爲他的動作稍微前進了半步,而路明非最後只是擡起手指撓了撓臉頰,很認真在思考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說實話,也就是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是以前他恐怕早已經嚇尿好好配合了,可現在他只覺得麻煩,把這些傢伙給放倒了必然會引來機場的人,到時候機場的人一來配合警方那邊一問,他必然會被拖延在機場誤點飛機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如果是林年的話,恐怕現在已經把這把槍從對方的腰帶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抽出來然後抵住對方的下巴或者口腔上顎,相當溫柔地擺下擊錘,看對方在擊錘到底的輕輕的“咔”一聲中抖一下,平靜地說,“滾。”
但這並不是他的風格,那種騷包的事情換林年來做很帥,換他來說做他就覺得有些刻晴了,也就是和他的行事作風不搭噶,他很難繃得住。
那就乾脆用最簡單的,也是執行部師兄們教過的最好用的混血種版“驅散麻瓜”的辦法吧。
“等我一下。”路明非稍微擡了擡手示意這位西裝暴徒等一下,然後利落地關上房門,轉頭走向牀頭櫃翻了翻飛機上送的護理包,在裡面找到了眼藥水,摸出來滴了幾滴在眼睛裡,重新走到門邊打開,看向外面。
“現在我們能好好說話了嗎。”路明非擡頭注視西裝男人問。
絡腮鬍男人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話語瞬間滯住在了喉嚨裡,因爲打開門和他對視的那雙眼眸如今已經充滿了耀眼的金色,那是不怒自威的黃金瞳,與他對視的瞬間那股精神壓迫感瞬間將他的黃金瞳一同喚出了。
“操。”絡腮鬍男人瞬間失態,所有的笑容和那威脅性的姿態都垮塌了,在那精神衝擊下,整個人像是中了透明的一錘,踉蹌着後退數步撞開了身後他的那些人。
門口的路明非也是愕然地看着這個扶牆的絡腮鬍男人應激反射暴露出的黃金瞳,意識到了事情好像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他探頭掃了走廊裡所有的人一眼,所有人在和他的黃金瞳對視到的瞬間都像是捱了一拳,渾身肌肉止不住地鬆軟發顫,看着他們整齊地後退數步,渾身戰慄卻沒有乾脆癱軟在地的模樣驚奇地問,“我去,你們都是混血種?”
牆邊絡腮鬍男人避開了路明非的眼眸,渾身冷汗遍佈,內心咒罵不斷,在他的眼裡門口的那個穿着浴袍的中國小子瞬間化作了一隻擇人而噬的惡龍!
他再蠢也知道自己撞大運了,這個神秘的中國男孩的黃金瞳的純度簡直比他在家族會議上見到的那些百夫長會的首領們還要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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