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號的船長室內陷入了長久的安靜,在‘蛇’連接的無線電被水下那一頭單方面切掉後,室內陷入了不安的沉默,主要是林年在離開公共頻道之前的說辭太過具有開放性了,讓人不經不斷地去試想他們在水下究竟遇見了什麼。
“葉勝情況如何?”曼施坦因拿起通訊器略微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他知道如果放任這種環境一直下去只會對士氣造成壞的影響。
“沒有問題,‘蛇’處於低頻釋放狀態,他說可以暫時一直維持這個狀態恢復一些體力,以保證之後在可能出現的強幹擾情況下建立交流紐帶。”楚子航的彙報聲在船長室內響起,甲板上他披着雨衣站在同樣黑色雨衣披肩戴帽的葉勝身旁,灼熱不滅的黃金瞳時刻掃視着周邊江域的環境變化。
“在‘蛇’的使用者裡葉勝一直都是優秀的一批,讓他別帶太大的壓力了,這次任務‘蛇’的使用者可不止他一個,通知他一個小時候之後換班,在我負責通訊連接時由大副代替我船長的職務。”曼施坦因對通訊器說道,又想一旁的大副點了點頭,後者敬了個禮大概意思是一定會盡忠職守。
也就在曼施坦因剛剛放下通訊器的時候,另一頭的水下小組終於再度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
“這裡是林年,A組已經到達青銅城門口。”
曼施坦因立刻反身撲回控制檯拿起才放下的通訊器,“這裡是北川號...你們已經抵達活靈前了嗎?”
“是的,船長,只是現在我們遇見了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你們遇見了什麼麻煩麼。”曼施坦因的表情漸漸嚴峻起來了。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不算遇見了麻煩。”在岩層的百米深水之下,浮在黑色深水中,他緩緩擡起頭仰視着面前巨大敞開的宏偉青銅大門說,“我已經上傳照片回北川號,注意查收。”
北川號在半分鐘後收到了新數據,諾瑪解包呈現在了船長室的屏幕上,那是一扇巨型的青銅門,黑色的青銅質地,巨大到讓人難以想象該是如何的巨人才能通過這扇彷彿要連接天地的門扉。
而更引人震撼的還是那巨型大門上足以稱得上藝術的一幅宏偉壁畫,讓船長室內屏幕前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後仰,以避開那幅畫的鋒芒和戾氣。
青銅巨門之上,有一隻披鱗戴甲的巨龍被七把通天的刀劍釘死在了王座之上,龍血染紅了王座的每一寸角落,七把形態各異的刀劍渴飲着龍血彷彿在歡呼雀躍地呼吸着,巨龍的微垂的龍眸內充斥着一種難以明喻的情緒。
毫無疑問,大師的傑作,只是以青銅巨門雕刻,不失以任何顏料增添色彩,全憑藉那一鱗一羽的雕刻細節凸顯出七柄刀劍的暴戾以及龍王垂死前沉重的哀傷便以及足夠營造出“威壓”了,另任何看見這幅作品的人受到精神的衝擊,當面直視者受到的影響更盛。
“那是...七宗罪?”
愷撒是第一個認出這七把刀劍的人,在康斯坦丁戰役之後他便大量地研究了以所羅門大陣封死龍王的鍊金刀劍的來歷,自然不會陌生這七柄形態各異的神話刀劍。
“那被釘死的龍王難道是...”大副愣了一下看向曼施坦因,卻發現曼施坦因現在的臉色特別沉悶。
“這裡爲什麼會有這扇門...”在酒德亞紀的記憶中這裡是本不該有這一扇門的,原本白帝城的活靈入口早該在次代種利用‘君焰’暴戾闖入時熔燬了,但現在這扇嶄新的青銅大門卻填補了這個空缺。
“看起來是龍王回家的同時還順便修補了一下門面。”林年遊近了那扇門伸手放在了上面,冰冷的江水早已冷卻了青銅,但他彷彿依舊能感受到在那冰冷青銅之下藏得更深的東西,那是不會隨着江水溫度而降低的復仇的熾熱。
血液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冷卻,可在這畫作雕刻者血管裡流動的哪是血液?那熾熱待溢的全是滾燙沸騰只待噴發的火熱岩漿。
“這是...康斯坦丁?”路明非看着青銅巨門上被刺死的龍王磕磕巴巴地說道,原本還唸叨着女鬼去哪兒了的他現在心神完全被這幅衝擊力十足的鉅作給吸引了,他覺得古希臘雕像的巔峰化作平面也不過如此了,當真是以平面的畫作將死去巨龍的悲壯一齊放在了真實的世界之中震撼每個所見者的心靈。
林年注視着這幅畫作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凝視着被七柄刀劍貫穿的龍王。
“把自己親弟弟的死亡雕刻在白帝城的城門前,這是否有些太不吉利了一些?”愷撒低聲說道。
“真是隔着壁畫都能感受到諾頓在雕刻這座大門時心懷的憤怒啊。”曼施坦因按住控制檯的右手微微用力青筋凸顯,“縱然門後是即將噴發的龐貝火山,我們也還是得闖上那麼一闖,這座青銅城的封閉性極佳,聖嬰之血必須要在內部引爆才能發揮出對龍王的殺傷性。”
“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來了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林年附和了曼施坦因的想法。
“林年你能找到打開這扇門的方法嗎,或許在這扇門上能找到藏着活靈,在你的腰上有三支‘鑰匙’的鮮血可以使用。”
“我在找。”林年回頭看了一眼依舊震撼於通天巨門上的壁畫裡的路明非,向他招了招手,“找一找有沒有類似人面的雕像,那是打開這扇大門的入口,你從上面找,我從下面找。”
“好...好。”路明非把視線收了回來遊近了青銅巨門這樣才避免了再度被壁畫的全貌吸引心神,按照林年的提示努力尋找了起來。
兩人從上下開始摸索沒有放過巨門的每一個角落,直到中間重新匯合互相對視一眼後不用多說都知道彼此都毫無發現,這扇青銅巨門的開啓方式似乎與活靈無關,而是涉及到其他方法。
“開門的秘密會不會在壁畫裡?”路明非這個屠龍新手斗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依據呢?路明非,你在壁畫裡有什麼發現嗎?”船長室內曼施坦因下意識問。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看《古墓麗影》和《神秘海域》那種冒險解密遊戲裡不都是這樣的麼?跑到一個有解密因素的地方,最大的提示就是壁畫什麼的...”路明非乾巴巴地解釋,總覺得在這種嚴肅的時候提出遊戲作品來有些荒唐。
“這或許是一個思路。”船長室內沉默了很久才響起了愷撒的聲音,“我們會讓諾瑪儘快分析研究壁畫的細節,你們暫時辛苦一下再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水下路明非聽見愷撒的回答這才鬆了口氣,至少沒有因爲自己遊戲宅的見解被人恥笑...不過他倒是真打心底覺得開門的秘密就藏在壁畫中的,不然龍王費盡心思雕這壁畫幹什麼?就是爲了霸氣好看嗎?
“林年,要不我們再找一圈...額,林年?”路明非扭頭忽然發現身邊的林年不見了,下意識慌了幾秒但立刻想起安全繩這碼事,低頭看向朝向黑暗深水下方延伸過去的安全繩,立刻順着遊了過去發現林年不知何時來到了江底的河牀處,也就是大門向下延伸到底觸地的地方。
...等等,觸地?
路明非愣了一下,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對豁,河牀地下大部分都是泥沙不比得堅硬的地面,他們完全可以成爲鼴鼠打洞從這扇巨門下挖個地道挖進青銅城裡去啊!
一有了這個想法他立刻通過耳麥向北川號提出了這個建議。
“打洞從門下鑽進青銅城?這倒是...不錯的想法。”曼施坦因也爲之一愣,沒有否決這個極具創意的想法。
“可這要看青銅城的地面是否被青銅澆築過,如果整個青銅城被澆築成了渾然一體的結構,你打洞下去往上挖也只會挖到堅硬的青銅地面。”愷撒思考了一下說道,“鑽洞的想法的確不錯,總的來說值得一試,你們不是帶了七宗罪嗎?作爲挖沙的工具裡面應該有合適的刀劍可以勝任,”
路明非心說大傢伙能不能別用‘鑽’這個詞啊,總讓人想起鑽狗洞什麼的,我不要面子可以鑽,人家林年不一定願意鑽啊。
他正想問問林年意見的時候,林年卻搶先開口問出了一個問題,“這扇門是諾頓親手澆築而成的,如果你是諾頓你會如何開門?”
“我...我會找機關開門?”路明非下意識問。
“這種大門哪兒需要什麼機關。”林年說,他游到了河牀上,雙腳觸及地面,單手放在了大門上說,“這是一個試煉啊,來自龍王的試煉。”
試煉?
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北川號上忽然響起了船長室內有人在疾呼,“檢測到水下有相當強烈的生物磁場爆發!”
巨大的轟鳴響起了,伴隨着水流的劇烈震動,彷彿發生了一場低烈度的水下地震。
亂流中路明非驚慌失措地想找扶持物,但纔想起自己是在水下只能靠着遊動抵抗着忽然紊亂的水流。可他這時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猛地低頭看向了河牀地面見到了令他完全斯巴達的一幕。
巨量的氣泡從林年站着的地方升起,無數掉漆黑的裂縫在河牀上延伸開,大地彷彿受到了可怕的力量開始截截崩潰,而向大地借力的人雙眸灼熱滾燙,將向大地借來的這份偉力完全施加在了這扇巨型青銅門上,居然一點點將這扇宏偉的大門推開了!
“我草!”
路明非只有這兩個字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這扇青銅巨門怎麼看也得千噸往上走,雖然推門並非是完全扛起千噸的巨物,但再怎麼說也絕不是人類能撼動的啊,敢問兄臺你到底是姓“林”還是姓“富力士”啊?!
忽然之間,青銅城前的水流不再肆意亂流了,而是統一朝着一個整齊的方向匯聚而去,那是赫然是青銅巨門門扉張開的地方!
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路明非猛地拖拽了進去,就跟愷撒猜測的一樣,這青銅城果真是一個整體,內部存有大量空氣纔會在開門的瞬間造成這種異象。
他大驚失色地慘叫了一聲,抓緊腰間的安全繩,可卻絕望地發現安全繩另一側的林年也隨着自己一起被水流帶進了青銅巨門內,在他們被吸入青銅門後背後的巨門又兀然發出轟鳴重新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