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她沒去上學嗎?我這幾天沒在這裡屋看見課本。”
“生病的緣故不太好與人接觸,所以內部請了私教。”
“可不經常跟人接觸不太好立於成長,總得練習一下交際能力。”
“這點不勞操心,我們自有定奪。”
夾菜到一半的林年點了點頭:“不過最近我看上杉家主玩遊戲也挺精神的,還能陪我熬夜肝遊戲,到底她是得了什麼病這麼麻煩,才得長期住在這一層?”
和式裡屋的櫻花木走廊盡頭,拉門之外隱隱有金屬推車的輪聲經過,又有細密的器具撞擊的瑣屑聲。
客廳中源稚生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但立刻做了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掩飾了過去這點不自然:“遺傳病,麻煩,但問題不大。”
“那她的父親是?”林年盯着那一頭漂亮的紅髮心裡過濾着來日本後見到的蛇岐八家裡的所有人。
“政宗先生。”這個問題顯然源稚生是可以回答也願意回答的,繪梨衣的身份在蛇岐八家內不算秘密,現在他也想看看大家長之女的身份能不能鎮住一下跳脫的本部專員。
“橘政宗先生的女兒?蛇岐八家的千金啊,那上杉家主豈不就是日本的黑道公主了?”曼蒂眼睛一亮,看向上杉家主的眼裡閃着金光,繪梨衣也側頭盯着她有些不知所以。
“照你這麼說,源局長不就是黑道王子了嗎,這是在拍港劇嗎?是不是還要找一輛泥頭車撞源局長一下失憶啊。”林年笑說。
但很顯然源稚生打的主意落空了,面前這兩人歡脫的不成樣子,估計見了橘政宗本人都只會鑽上去握手連呼久仰久仰來這邊坐給大家長滿上...日本固有的階級關係根本沒法往他們身上套。
“就沒想過讓繪梨衣去卡塞爾學院進修一下嗎?”
笑過了,調侃過了,林年又問,還給繪梨衣夾了一塊肉,比起源稚生夾的素菜,林年夾的牛肉就受歡迎多了,還得到了小本子上寫的一句ありがとう(a ri ga tou)。
“不必了,本部的環境並不適合繪梨衣。”源稚生拒絕得很快,而繪梨衣對源稚生替他做主說法沒有任何的表示,只安安靜靜地坐在被爐前當一個壽喜燒消滅機器。
起碼在這種表態的時候,她還是很乖巧地向着蛇岐八家裡的自家人的,比起源稚生林年和曼蒂頂多算是陪她玩了幾天遊戲的外人。
林年看了一眼繪梨衣的反應,心裡對這兩人平日裡的關係大概有了些想法,又笑了笑說:“挺可惜的,我覺得以上杉家主的血統,3E考試一定能拿一個不錯的成績,學生會和獅心會大概都會搶着要她,應該會成爲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交上很多朋友呢。”
“那你在本部一定也是不得了的風雲人物了吧?”源稚生說。
“算不上,本部裡真正出色的大有人在,我真的很期待繪梨衣小姐去本部進修的樣子。”
“大概跟師弟一樣又會是一個不得了的‘S’級?”曼蒂低頭吃着牛肉說。
“只高不低吧,畢竟言靈都那麼強。”林年笑着隨口說了一句ꓹ 但客廳裡沒人接下一句話,只能聽見壽喜燒裡高湯煮沸的聲音。
他看向源稚生ꓹ 發現源稚生也在看他。
這是林年數天以來第一次做出這麼直白的試探。
“關於這件事。”
源稚生放下了碗筷,隨着筷子和瓷碗的輕微碰撞聲,桌上的氣氛甚至都有了微妙的變化ꓹ 他看向毫無自覺吃肉的曼蒂和平視他的林年,“近期會有一份合同送至兩位的手裡ꓹ 還請等合同到手之前不要妄自猜測和非議。”
...保密合同?
林年和曼蒂餘光交錯,彼此心中都開始有了想法。
果然...上杉繪梨衣身上存在很大的問題。
保守起見ꓹ 他們這幾天都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ꓹ 因爲他們並不瞭解素未謀面的上杉家主,在接觸之後他們只看出了這是個不喜歡說話,甚至不說一句話的遊戲宅,跟他們唯一的交際也就是打遊戲。
最初上手虐了曼蒂幾次後就對她失去了興趣,然後再是跟林年死槓上了,突出一個人菜癮又大,越被林年揍就越起興致ꓹ 手柄都按爛了一個,還好三十三層貴賓套房裡還有兩個備用的頂住。
不知繪梨衣深淺的林年這幾天也只是在打遊戲ꓹ 其他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做ꓹ 在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的情況下ꓹ 他能做的其實也很少ꓹ 他甚至懷疑自己這幾天說的每一句話都落在了蛇岐八家的耳中,但凡說錯一句話就會有三百刀斧手跳出來把他和曼蒂砍成肉泥。
“合同嗎?是大家長的意思?”林年問。
“昨天在醒神寺ꓹ 七位家主召開了一次會議ꓹ 特別商討了這件事。”源稚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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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表態了吧?蛇岐八家第一次集體向本部專員施壓。林年面色平靜帶着一抹從容的微笑夾菜吃着自己的ꓹ 沒有再多說什麼。
現在看來這幾天蛇岐八家已經在源氏重工裡也蒐集了足夠長時間的線索了,那一天哪些事情與他們有關、哪些事情與他們無關大概也有了一定的定奪了。
就算輝夜姬機房爆炸的緣故ꓹ 監視器幾乎集體宕機沒有當日的任何監控錄像,相信以蛇岐八家的人力只憑借林年和曼蒂到過地方留下的痕跡,就能利用精通‘側寫’的執行局精英打探出不少情報來,這也是行動受限的林年和曼蒂沒有辦法的事情。
現在主要的問題就在於蛇岐八家這幾天下來到底挖出了多少有關他們那天行動的蛛絲馬跡,到底能否把輝夜姬機庫的實踐聯繫到他們身上,以及是否注意到了最後林年與風間琉璃戰鬥過程出現的那些‘超規格’的現象。
他們這幾天可是完全跟本部聯絡不上呢,但很難想象這種情況下,受傷不便的林年和曼蒂在蛇岐八家會受到怎樣的最終裁定。就現在來看把那一天目睹了繪梨衣言靈的林年安排在ξ層居住,就已經算是明着對他進行恐嚇和警告了。
用一個怪物囚禁另一個怪物,再加上一個同樣強大的馴獸師不間斷地看管,這對林年來說已經算是十成十的重視了。
但在這種情況下,林年也沒放棄想在上杉家主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其實卻能挖掉一整勺大廈的人形兵器身上作下點文章,那天那個摧枯拉朽般的言靈可完全不在他所記憶的言靈週期表中呢。
蛇岐八家必然隱藏了什麼不得了得東西,難怪歐洲的秘黨們會給他下派間諜似的‘S’級任務。
只是拐帶無知少女什麼的難度太高了,看蛇岐八家這幅防賊的樣子大概也不可能成功,那只是從人畜無害的女孩身上着手套取點情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但該怎麼下手呢?要不之後打遊戲讓她幾手套套近乎?
林年咬着筷子不自覺地盯向小口小口吃土豆的繪梨衣思考着戰略,卻沒注意到源稚生已經摺了一雙筷子,一言不發地換餐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