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張大網撒下來,將村莊貨棧田野荒林一網打盡。
獸骨獵隊將重傷的蠻骨擡到了旅驛的客房,連同那個嘴巴被豁開的五階大戰師,敷了藥裹了繃帶,幾個牲口或坐或臥,在房間裡靜靜地等待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只有躺着的蠻骨不停地呻吟:“兄弟,拉我起來,我要去撒泡尿!”
“蠻骨,加入獵隊就是搏命,你自己招惹了雲戰帝之子,連累了鬼骨,還他媽叫得讓人心煩,再叫喚——”獸骨眼中的兇殘一閃而逝。
“老大,你給我一刀吧,我他媽也不想活了!”躺着的蠻骨大聲叫喚。
“兄弟,你怎麼這樣說,倒顯得我們沒有義氣?”獸骨走過去,心底的猙獰都浮在臉上,突然出手掐住蠻骨的脖子,猛地用力,蠻骨雙腳一陣亂蹬,聽到蠻骨喉骨被捏斷的脆響,直到蠻骨徹底沒了氣息,獸骨才緩緩收了手。
房間裡那幾個大戰師噤若寒蟬,眼睜睜看着蠻骨被獸骨所殺不敢吭半句聲,房間一切就像沉浸在獸油燈昏黃光暈中的靜物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更,獸骨倏然睜開眼,走到客房的窗戶邊,推開窗戶向外望了一眼,外面月黑風高,低聲罵了一句:“正是他媽的殺人劫貨好天氣!”
在獸骨的指揮下,獵隊幾個傢伙默默擡上死了的蠻骨,朝貨棧管事米大缸住的院子跑去。
院門口,獸骨捏着鉢大的拳頭猛砸了大門幾下,大聲焦急地喊道“米……米管事,我的兄弟快不行了,我的兄弟快不行了。”
米大缸就睡有秘室的屋子,被咚咚的擂門聲倏然驚醒,迅速地瞟了一眼牆角的暗櫃,見沒有什麼問題,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穿好衣服,先低聲叮囑了屋內一個守衛秘室大商盟六階大戰師:“有情況,小心點!”
屋外還有兩個大商盟守衛秘室的六階大戰師,正一臉警惕地注意着門外的動靜,米大缸走出屋子問:“什麼情況?”
“獸骨獵隊的六階大戰師蠻骨被小逸哥打成重傷,這會快沒氣了,前來求助。”一個六階大戰師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說。
“雲逸這個紈絝怎麼如此厲害,呵呵,看來退親是個壓力,讓他上進了。”米大缸睡眼惺忪的豬朦眼忽然射出湛湛精光,吩咐手下:“小逸哥重傷蠻骨的事不要去外面說,等那幾家退了親,讓他來做大商盟的上門女婿,那小子哪是個廢材紈絝?做起生意來連我都趕不上他,今天那樁風鹿跟綠藤晶的生意根本沒賺到他的錢。”
米大缸打着哈欠,邊走邊問:“是誰?半夜三更瞎嚷嚷什麼。”
“獸骨獵隊!蠻骨兄弟被雲逸廢了眼睛,打成重傷,眼看就不行了,米管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救他一命。”獸骨雙手套上中品魂器爪刀,聲音顯得十分焦灼。
爪刀,上面有兩個套環,拇指和中指穿過去,下面裝着魔獸鋒銳無比的利爪,側面還有兩寸多長的弧形細刃,褪了火,色澤暗啞,陰毒異常。
“唉,我也沒法子,我這兒還有枚吊氣的藥丹,不知有沒有用——”
米大缸剛拉開院門,就聽見“啊!”地一聲,一名擡蠻骨的大戰師像段木頭般直直向他倒來。
事情敗露了,獸骨腦子裡念頭一閃,一爪如電閃一般抓向米大缸。
“嗤——”米大缸胸前被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那個擡蠻骨的大戰師倒向他,他下意識往後一閃,救了他一命。
米大缸身邊跟着的六階大戰師見情形蹊蹺,猛吼一聲,拳頭泛出火紅色的拙火戰氣,似乎將空氣燎得都有些糊味,一拳朝獸骨轟去。
“噗!”又有一個獸骨獵隊的大戰師悶哼一聲栽倒在地,空氣中有股子蛋白質燒焦的味道。
一個獸骨獵隊的大戰師發覺不對,驚恐地大叫:“老大,後面——”
反應過來的米大缸雙手抱頭,泛出土黃色戰氣,整個人像拎起來的水缸猛地朝獸骨獵隊砸去。
離他們不遠的屋頂上,雲逸像只靈貓般一躍而起,向米大缸房間的屋頂摸去。
獸骨獵隊七個傢伙,被雲逸重傷了蠻骨,用流炎弩解決兩個,正好跟米大缸和大商盟護衛戰個旗鼓相當。
院子裡各色戰氣頻閃,拳來腳往,嘶吼連連,血腥味在夜色裡瀰漫開來,院子裡大商盟另外一個六階大戰師也衝上來加入了戰團。
獸骨獵隊雖然有四名大戰師,最厲害的是九階大戰師蠻骨,但有個五階大戰師嘴上的傷口剛剛癒合,一用力,傷口崩裂,戰力也弱了許多,倒是他們在荒林搏獸,配合熟練,漸漸佔了上風。
米大缸又捱了一記獸骨的爪刀,忍不住大聲招呼房間那個大戰師:“出來幫忙。”
房間那個大戰師剛像風一般卷出房間,雲逸已從天窗爬進了房間,站在拱形石樑上,黑白水銀異瞳轉動,場景重現,尋找到那個暗櫃,用念力輕輕扭了幾下像打開保險櫃似的,拉開那個暗櫃。
那個暗櫃裡的空間有立櫃那麼大,放着整袋整袋的綠藤晶,還有七八枚白銀級的魔獸晶核,白銀晶幣都有一袋。
一枚儲物戒像長了翅膀似的輕輕飛進了暗櫃。
雲逸全神貫注盯着暗櫃,念力以天地靈氣爲橋,抓起一枚白銀級的魔獸晶核,小心將它放到儲物戒裡,第一次,終於顫顫巍巍地成功了,接下來似乎容易許多,一枚……兩枚,等魔獸晶核全收入了儲物戒,雲逸接着用念力顫悠悠抓起一個沉重的小袋子,裡面裝滿了綠藤晶,一點一點靠近儲物戒……
外面受傷後的聲聲慘嚎讓人心悸,可想而知打鬥的激烈程度,估計大商盟的護衛馬上就要趕來,留給雲逸的時間不多了。
雲逸艱難地將第一袋綠藤晶收入儲物戒,才輕輕吐了口氣……暗櫃裡最後一袋綠藤晶被收入儲物戒,儲物戒在念力的遙控下飛回了雲逸手中,真真切切套在雲逸手指上。
雲逸有種如墜雲端的夢幻感,然後這種夢幻感才轉爲濃濃的喜悅。
發財了!至少有兩百枚綠藤晶!
雲逸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吞噬修煉資源的怪獸,不知兩百枚綠藤晶能進階到大戰師幾階?
出去幫米大缸擒下獸骨,雲逸搖了搖頭,米大缸精得跟鬼似的,雲逸現了身,米大缸猜不到是他盜的綠藤晶?
不現身,讓他們去拼個死活,即使以後懷疑雲逸,懷疑也找不到一點兒證據,打死也不認。
用念力關上暗櫃門,雲逸像靈貓般順着拱形石樑爬上了天窗,然後再轉身,用念力將自己留下的手腳痕跡抹去,將灰塵覆蓋在上面。
以後讓米大缸想破腦袋都猜不出綠藤晶是怎麼被盜的。
院子裡此時拼鬥得更加激烈,大商盟的大戰師戰師都驚動了,加入了戰團,獸骨一夥想要脫身都難,更不要說強搶綠藤晶。
獸骨眼看獵隊又倒下一個大戰師,發出淒厲的咆哮,掌指間風系白色的真氣戰氣急閃,潑風驟雨般抓向米大缸,每一爪都在米大缸身上留下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米大缸見獸骨困獸猶鬥,也激發了兇性,腦袋裹着地系土黃色的厚土戰氣,一頭將獸骨撞得飛了起來。
獸骨的身體眼看快要撞上石牆,驀然翻轉身子,爪刀抓着石牆飛快地移動,眨眼間便消失在院牆之外。
獸骨竟然拼着受傷,借米大缸一撞之力,轉身逃跑。
“敢打大商盟的主意,全給老子宰了。”受了傷的米大缸怒不可遏,在院子裡大聲咆哮,要是他知道綠藤晶被盜,會追着獸骨拼命
獸骨忍住胸骨被米大缸撞得陷塌的劇痛,吞了一瓶療傷的上品藥丹,根據記憶,連口氣也不喘的在黑夜中沒命地逃向蠻荒叢林。
跑了幾裡,獸骨停了下來,趴在地上聽了片刻,似乎有不緊不慢的獸蹄聲跟着他,久戰力疲渾身帶傷的獸骨轉身驚恐地大叫:“是誰?”
“我就是你說的紈絝廢物,等老婆退了親想怎麼捏就怎麼捏的紈絝。”雲逸聲音帶着譏諷,騎着龍鱗馬緩緩靠近了獸骨,眼中黑白水銀異瞳轉動,清楚地看見獸骨瘋狂地舞動爪刀的軌跡。
“小逸哥,饒……饒我一命,我將儲物戒的修煉資源全給你。”獸骨聲音顫抖着,雙膝一軟,跪了下去,不過眼睛裡的狡黠一閃而逝!
雲逸吸了口氣,猛踢了一腳龍鱗馬馬腹,獸蹄敲擊着地面似密集沉悶的雷聲,蠻橫無比地朝獸骨撞了過去。
太狡猾了,竟然沒上當?獸骨仔細辨聽着前面急促的馬蹄聲,感覺越來越近,體內殘餘的戰氣都積聚起來做最後一擊,龍鱗馬一衝過來,他立刻側閃斷了雲逸的腿,奪了魔獸龍鱗馬,逃之夭夭。
凝神戒備的獸骨突然感覺雲逸在距他十來步遠的地方勒馬急停,龍鱗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獸骨一怔,心裡大喜,到底是個雛兒,哪比得上在荒林獵獸兼強盜的老子,帶着儲物戒的手指高高舉起:“小逸哥,這是我的儲物戒,我獻給你。”
來拿我的儲物戒吧,獸骨大爺讓你死得很難看。
獸骨沒發現,黑沉沉的狼嗥刀在雲逸的念力地控制下無比詭異地繞了個圈,此刻懸在獸骨受傷後遲鈍的脖後。
“去死!”雲逸大吼一聲,手上多了把流炎弩,扳機扣動,白光一閃,一道炫目的風火流炎射出!
還沒等風火流炎射過來,狼嗥刀突然暴綻出黑色的刀芒,獸骨的人頭飛上了半天高,風火流炎華麗地穿過噴濺的鮮血,然後獸骨無頭的屍體轟然倒地。
雲逸這才輕身躍下馬來。
獸骨在莽原荒林闖蕩了大半輩子,總該有些好東西吧,雲逸連根針也不會放過,剝甲取刀,摘了他的儲物手鐲和儲物戒,轉眼就將獸骨清理了乾淨,將他的屍首丟進了莽原荒林喂獸,腦袋卻留在穿過荒林的大路上。
大商盟貨棧的米大缸發現綠藤晶被盜,肯定要派人來追蹤,見了獸骨這副模樣,會猜有人殺了獸骨滅口,帶着綠藤晶早天高海闊飛走了。
雲逸收拾妥當,心情愉悅地往荒林穿去,多走段路繞過獵村,日後也少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