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表面上聽着是尊重薛氏的意見,但其實,她不過是想說:人讓薛氏自己掏銀子買去,咱們只管擔了給三房添了人的名便是!
吳氏和莫老太太合夥算計薛氏多年,彼此之間早已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莫老太太這麼明明暗暗的一說,吳氏立即就心領神會,說道:“娘說得對,三弟妹講究,又比咱們瞭解少樺媳婦的脾喜好,倒是應該讓她去挑方顯得尊重妥當。”
雖然莫老太太惱怒吳氏母女對莫少璃下手,害莫家前程,但在對付三房上,她和吳氏的目標和利益卻極其一致。因而莫老太太也就不計前嫌,和吳氏就三房添人手的話越得投機起來。
婆媳倆把事議定後,吳氏讓金燕去秋華院傳話給薛氏。
吳氏這陣子忽然來找莫老太太說府裡下人添減的事,目的當然不是爲三房增添服侍人手,平白無故拿着公中的銀子給三房裝光的事她怎麼會做?
她提起前面的事,不過是爲着後面的話鋪墊。
果然金燕離開去秋華院後,吳氏轉頭對莫老太太道:“娘,等三弟妹叫了人牙子帶人來的時候,咱們也搭車挑上幾個罷?府裡的家生子也得挑幾個上來了,小丫頭子們也該要向上提提等級了。”
這幾年府裡的用度越來越拮据,莫老太太想方設法節省開支,想得腦仁疼都也沒想到哪裡能省得去的,吳氏卻竟又想要添加人手?還要提丫鬟們的等級?
吳氏這是銀子多得沒地方花了麼?
莫老太太臉一沉,不高興地說道:“府裡各處人手各司其職,不多不少的,做什麼要挑人上來?”
吳氏忙道:“娘你忘了,這個月正又是每年府裡放人的時候了?娘忘了,府裡那些嬤嬤大娘們可都沒忘,都等着我這裡放人挑選媳婦呢,都問了我好幾回了!”
莫老太太這纔想起來。
莫府慣例,小廝長到二十,丫鬟年過十八,家裡若沒有給定親,便就要由主子通常是掌家大太太吳氏,指派婚配。
年年如此。
也是這一年事多,莫老太太竟把這茬給忘了,聽吳氏說,就說道:“每年這時候放人,也是常例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也用不着專門來給我說,抽空挑出各房到年齡的丫鬟小子,指配了便是。”
吳氏就正在等莫老太太這句話,聞言笑道:“娘說得對,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也已經讓人翻了契寫了放出的名單了,回頭拿給娘看看。只”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今年要放的人有些特別,所以特意問問孃的意思。”
莫老太太不在意的說道:“放幾個丫鬟小廝罷了,有什麼特別的了?你管家管了也有幾十年了,按往年的例辦事也就行了,怎麼忽然的倒縮手縮腳起來了?”
吳氏說道:“娘,是這樣,雖然往年有例可循,可今年卻和往年有些不同。一是冬曦院四弟妹跟前的大丫鬟念夏和念秋,兩人年齡早已經到了,因爲是四弟妹的陪嫁,去年我就沒有問,前次又問起四弟妹時,四弟妹說已經給定下了人家,這也就不提了。
我想給娘說的是另一樁,鳳儀苑七丫頭邊的幾個大丫頭,也都到年齡了,該放出去配人了。只她們契並不在我手裡。娘您看,要不要”
莫少璃邊的四個大丫鬟,除卻雪鳶外,紫萱和青橙是當初惠安長公主自己買進府的,綠珠是莫少璃從江南迴來時讓莫四老爺買下的。
因而幾人裡面除了雪鳶契在吳氏手裡外,其他幾個契都在莫少璃手中,吳氏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要讓莫老太太去莫少璃手裡把紫萱等人的契要過來給她。
莫老太太也聽出了她的意思,但她卻沒那份自信認爲自己能從莫少璃手裡把紫萱幾人的契要過來。
她旁眼看着,七丫頭素把那幾個丫頭都是當姐妹一般待着,護得跟眼珠似的,會把人交給吳氏揉搓?
莫老太太就覺得吳氏太異想天開了。
她說道:“那幾個丫頭是鳳儀苑自己銀子買的人,這些年也都是鳳儀苑出月例銀子供着。她們幾個你就不用插手去管了,讓七丫頭自己做主就是。”
“那怎麼能行?”吳氏急道。
她剛纔和莫老太太繞那麼大彎子,兜那麼大圈子,不惜以給三房添置伺候人手爲代價,目的就是想要說動莫老太太,讓莫老太太把死丫頭那幾個丫鬟的契要來給她,或者把那幾個從莫少璃邊弄走。
莫老太太卻用這樣的說詞糊弄她
“既然都是府裡下人,當然都應該按府裡的規矩行事!要不然大家有樣學樣,以後可怎麼管這個家了?不說別的,若是三房這次出銀子買了下人進來,難道也要由着薛氏拿了契去?”吳氏說道。
莫老太太很想要告訴她,即便三房這次拿銀子買下人,以後的月份銀子仍是要從公中出的,和鳳儀苑況並不完全一樣。
但說了這半,莫老太太也看出來了,吳氏剛纔說的那一堆話哪裡只是爲了府裡放人婚配的事,她這是今兒在七丫頭那裡吃了虧,心裡不平,想要動七丫頭的人找補呢。
莫老太太看着吳氏急赤白眼,非要說出個是非長短的樣子,忽然就懶得和她爭下去了。
她想要那幾個丫頭的契?
那就讓她去要好了。
看她可有那個能耐,能從七丫頭手裡討了好來?
而且莫老太太覺得吳氏剛纔的話說得也有些道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七丫頭跟前那幾個原本就比別人沒規矩,早就該管管了,她要是問都不讓吳氏去問一句,豈不更縱了她們?
別的不說,府裡的哥兒們陸續都要成親了,到時候各房少若是拿着鳳儀苑的規矩來說話,也都把下人的契各自握在各自手裡,要各自自己管着自己的人,那府裡可不就要亂了?
莫老太太想着,對吳氏道:“那就把七丫頭叫來,和她說說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