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瑟抖,一(身呻)便溺的侯嬤嬤,直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方纔回過神來:“這這是怎麼說的?不是去鳳儀苑取粥了麼?怎麼、怎麼、怎麼就弄成了這般模樣?”
“老太太,這不關別人的事!”莫老太太話剛落音,四兒端着紅漆木盤託了一小罐子粥從門外走了近來,聞言說道。
“老太太,要奴婢看侯嬤嬤也真是上了年紀,眼神不大好了!剛纔到了鳳儀苑,明明院子裡站的是昭陽縣主,她卻非說是先四太太!自己嚇了自己!然後,就變成了這樣。”
因爲是她跟了侯嬤嬤去的鳳儀苑,她要趕緊把自己撇清楚,免得老太太把侯嬤嬤忽然瘋的事怪到她頭上。
送侯嬤嬤回來的兩個粗使婆子也說道:“四兒姑娘說得沒錯,侯嬤嬤在鳳儀苑是把昭陽縣主認作了先頭四太太。剛纔奴婢們擡着侯嬤嬤回來的路上,她也不知是醒了還是說迷糊話呢,扯着嗓子直叫。
‘四太太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要來找我,是大太太吳嬤嬤和大老爺害死你的,要找就找他們去’聽着真是瘮得慌,奴婢們也不敢答話,只能胡亂應着她,忙擡了回來。”
其實她們卻也沒有說真話。
剛纔侯嬤嬤扯着嗓子叫了那些話了不假,她們聽得(身呻)上毛,脊背躥風也是真。只因爲侯嬤嬤叫得實在太滲人,她們哪裡敢搭半句腔,看着侯嬤嬤並不清醒,就從衣袖中撈出塊髒兮兮的手帕胡亂塞到她嘴裡,直到了嘉善堂門外才取了出來。
莫老太太聽着婆子們的話,臉色就有些變了,正想要開口訓斥。
旁邊半醒半迷糊的侯嬤嬤忽然尖叫道:“四太太,不是我!不是我!是大太太害死你的!是大太太!就是她!是她!你找她去!找她去!還有大老爺,吳嬤嬤,他們都在呢!都在(春春)暉院呢!你去找他們報仇!不要來找我啊!不要”
“快!堵了她的嘴!”莫老太太厲聲道。
兩個婆子先前已經用自己的手帕塞進侯嬤嬤嘴裡過了,爲怕老太太看出端倪,就沒敢再把手帕取出來,左右胡亂找着,卻也沒有看到有什麼能堵住侯嬤嬤嘴的東西,慌亂之下便從侯嬤嬤衣襟上“撕拉”一聲撕下一塊布來,卷吧卷吧塞進侯嬤嬤嘴裡。
並又一左一右地按着侯嬤嬤的手,不准她自己扯出來。
莫老太太(陰陰)沉着臉看着,腦中嗡嗡作響。
雖然兩個婆子學侯嬤嬤在路上說的話時說得有些顛倒,剛纔侯嬤嬤亂喊亂嚷叫得也有些混亂,可,不管莫老太太承不承認,她卻已經清清楚楚地聽出了那些話裡的意思。
侯嬤嬤反反覆覆想要表達的是:四太太,你是被大老爺大太太和吳嬤嬤三個合夥害死的!不管我的事,你要報仇找他們去,別來找我!
當年惠安長公主一意孤行,不顧先帝反對,也不顧莫家不願,在慈寧宮苦苦跪求先太后賜婚,執迷不悟嫁進莫府,不僅害了莫家的前程,更活活氣死莫老太爺。
莫老太太恨她,真是恨到了骨子裡。
惠安長公主剛進門的那幾年,她簡直恨不得吃其(肉肉),喝其血,寢皮食(肉肉)。
可再恨,她也不過只把心中的怒用在了平時想方設法,挖空心思折磨惠安長公主上,再多的就是恨屋及烏,遷怒於莫少璃。
卻從沒有想過要去弄死惠安長公主,好一了百了。
螺髻山惠安長公主馬車墜崖(身呻)亡後,莫老太太欣喜若狂,覺得天助莫府,老天開眼,說道:“武昭落得那般下場,是老天對她自以爲是的懲罰!早應如此!”
只,她卻沒有想過,武昭竟是被謀殺的,殺人的還是她親(身呻)兒子和兒媳這讓莫老太太如何能接受?
“侯嬤嬤這是受了驚嚇,失心瘋了,她的話如何能信?”半響,莫老太太說道,隨即厲聲道:“這些話你們聽也就聽了,卻不許胡信!更不準外傳!若是有半點風聲傳出去朱燕就是你們的下場!”
朱燕是(春春)暉院的丫鬟,莫少樺和楊曼雲成親那晚,她跟着吳氏去垂柳樹下捉莫少璃和吳承諭的“(奸奸)”,卻捉住了莫少琪。
事後,吳氏下死令封口。
可事(情qíng)卻還是很快在府裡傳了起來,並且傳得繪聲繪色,(情qíng)景畢現,連細枝末節一清二楚,顯見得是從當時在場之人口中傳出。
吳氏怒火中燒,一路追查下去,就查到了朱燕頭上,並不給她半句辯解的機會,就當場打得經脈盡斷,拖出去扔到了城外亂葬崗上。
有活生生的例子在前,莫老太太這麼一吼,倒真把四兒和兩個婆子嚇得噤了聲。
莫老太太見都不敢再說了,就看了旁邊被塞了嘴擒住無法動彈,臭氣熏天的侯嬤嬤一眼,目中露出嫌棄之色,說道:“快去把她清洗乾淨了,送回房中!她若再亂叫亂嚷,只管捆了起來塞住嘴!”
一直以來她對侯嬤嬤是很護短不假,但她再護短,涉及到人命的事,還與她親(身呻)兒子有關,她也不能由着侯嬤嬤亂叫,若傳了出去
“快去!快去!”見兩個婆子還在愣,莫老太太擡手掩住口鼻說道。
兩個婆子忙擡了侯嬤嬤出去,在院中尋了一圈,卻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清洗。其中一個說道:“不若弄到茅廁邊去,扒光髒衣服擡來大桶水潑上去,倒也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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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也覺着這主意好。
兩人說着,就果真拖拽着侯嬤嬤去了茅廁,輪番去運了幾桶冷水來,照着侯嬤嬤兜頭潑了上去,又不知從哪裡找了把禿頭掃帚,就着昏暗的燈光在侯嬤嬤(身呻)上上下左右刷了兩邊,總算把洗得味道淡了下去。
京城四月的天氣,雖然白(日rì)正午有些暖了,夜晚卻還涼的很。今兒又是(陰陰)着,倒(春春)寒的天。
幾盆冰涼刺骨的冷水潑上去,侯嬤嬤就是昏迷再深也(禁jìn)不住,再加上禿頭掃帚劃過皮膚的感覺很就被激醒,光着(身呻)子從地上彈起,舞動着手足亂跳亂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