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寒獨白(9)
我低下頭看着那個趴在我胸前苦苦哀求的女人。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在懷疑,她究竟是真心的軟弱了下來,還是在演戲。
可是我終究還是沒有拒絕她。
不管對於錯,我聽到自己心裡的聲音,無論如何,我的目的都不是讓她死,若是就這樣將她再次扔在這麼冰冷的冷宮裡,恐怕她明天也就醒不過來了。
於是,我便成了東尋國一千來唯一一個在冷宮裡抱着女人睡覺的皇帝。
第二日,我去上早朝。
那個女人一度的挽留,當看到她健健康康的站起身,甚至在我離開之時忽然光着雙腳站在雪地裡,問我晚上會不會再來看她時。
我沉默了。
會不會再來?
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看着她潔白的一雙小腳站在雪地裡凍得通紅,我頓時低咒一聲,快步走了回去,一把將那個可憐兮兮的看着我的女人抱了起來,送回了冷蓮宮裡。
甚至叫人在宮裡加火爐,加被子,把這座冷宮變的如其他的殿裡一樣的溫暖。
我以爲這樣我便不用再擔心任何,不用擔心她會被不小心凍死,以爲自己第二天晚上就不會再過去看她的。
這個女人很會拿捏男人的軟勒,會去裝成一個可憐的小女人讓我去心疼。
於是當我第二天夜裡本來不想去,就這樣坐在乾天宮時很久很久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個女人光着腳站在雪地裡等我的模樣。
於是,我終於還是去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忽然說:“寒,讓我看看你胸前的那個傷好不好?”
那是個我不願再被任何人揭起的傷疤。
我閉上眼,沉聲道:“已經無礙了,沒什麼可看的。”
可是這個女人竟然哭着說我們之間扯平了好不好?
我說我真的很想殺了她,可是後邊那半句話我沒說。那半句便是:“可是朕發現自己怎麼都無法下手。”
只是這樣一個小女人罷了,一個簡簡單單的並沒有做過任何震撼人心的事情小女人罷了。
我蕭越寒竟然真的就栽在了這麼一個女人的身上。
甚至在那個女人流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淚說她的痛,說她的難過,說她更是因爲公孫長卿的死而難受時,我再無言語。
公孫長卿……
沒有死。
他現在是南譽國的皇帝,他不再叫公孫長卿,而是叫墨離。
可是我依然無法告訴這個女人,我並沒有殺了他。
那天夜裡,這個女人沒再和我繼續糾纏在這些讓人難受的話題上。
而是在用晚膳時,又一次施用了她的這一個勾.引男人的手段。或許她的這種手段,只在我的身上用過。
當她抱着我,眼中帶笑的聲稱自己是個想要毀掉我東尋國的千年狐狸精時,我笑了。
這個女人果然是一直在演戲,若是昨夜那個虛弱的女人半真半假的讓我看不清什麼時,可是現在,我忽然發現這個女人的演技越來越好,連我都真的差點栽了進去。
於是,我邪氣的笑着,手下曖昧的在她的肩上游移着。
卻是忽然聽到她說:“除了你,我沒有被任何男人碰過身子。所謂的殘花敗柳這樣的名詞,根本就不屬於我,你知道嗎?”
那一刻,我是真的聽到自己心頭震撼了一下。
當晚,她在我的面前跳舞,她說她喜歡跳舞,在雪地裡,看着那個笑得一臉甜蜜的女人在皚皚白雪中旋轉,飛舞……
我忽然有一種渴望已久的感覺。
想要把這個似乎是轉着轉着就有可能會忽然消失的女人完全的筋骨在自己的懷中。
於是,我摟着她的身子,雙雙站在雪地裡,看着她。
或許是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會和別人搶東西,第一次如此幼稚的行爲,我命令這個心中藏有許多詩句的女人念一首詩給我聽。
我要求,必須要比她與公孫長卿的誓言還要認真。
儘管我明白,這只是一句命令。
而當她念出那首《上邪》,當她說出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時,我先是有些徵愣。
隨即發現那個女人一直未再看向我的雙眼。
我知道,她是在怕,怕我看出她眼裡的毫無感情。
後來,這個女人幾次想勾.引我,說真的,我想不通她這一次的目的是什麼。
是爲了什麼?
還是那塊腰牌?或者,是她想爲自己以後的路能夠好走一些,所以利用着我們之間的“感情”?於是,我裝傻的由着她的利用。
因爲,我還不知道她的目的。
可是,我自以爲自己的防心夠好,哪知她忽然有一天,在我的面前堆出了三個雪人。
我看着她在雪地裡快樂的奔跑着,有一瞬間的恍惚。
多希望,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不再那麼複雜,多希望她沒有任何的目的。
可是當看到她一連堆出兩個大一個小的三個雪人時,我震驚住。
不爲別的,只是看着她跪坐在那個最小的雪人面前,眼中是裝不出來的一絲母愛時,我忽然閉上眼,長嘆。
我想,我終於還是理解了這個女人久久不息的恨意。
她終究是個女人,是個感情用事的女人,她終究,是會想念那個無緣得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