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麗的摔傷很快得到大夫的悉心救治,沒有楚施然在場,空氣似乎都要清新順暢得多,最起碼大家都不那麼拘謹和惴惴不安。
小紅的綠影對她的照顧很是小心翼翼,自從看見下午吳王將天麗抱回來後,兩人服侍得更加賣力和盡心了。晚上的時候天麗說累得緊想早點休息,便早早地將兩人打發了開去。
夜裡她睡在陌生的繁城吳王府中,看着天邊的殘月一點點地從當空落到西邊去,最後被樹梢所隱去。夜裡非常靜,黑暗之中,她睜着大大的眼睛,了無睡意。
極靜之中,有冰涼的氣息倏然而至。與那晚在周城楓晚居的一樣,冷凜肅然。
很快那氣息逼近跟前。
那人還是一身夜行衣,臉上還是蒙着黑色面紗。
“姑娘怎麼到了此地?”那人問着。
天麗微微起身,於紗帳後面低語:“此地形勢複雜,大俠縱然武功蓋世,但還是少來爲妙。我來到這裡,自然還是爲了那個目的。大俠那次的幫助我時刻銘記於心,以後定會報答的。”
那人說:“除掉左戈翌也是我們的目的,姑娘不必太放在心上。說起來姑娘是幫了我的忙,若不是姑娘讓他喝得那麼醉,我們的人也不會那麼容易得手,應該感謝姑娘纔是。只是,殺商景華還有別的辦法,姑娘爲何……”
“如果是要一直待在他身邊,那麼我寧願選這一條路。雖然這條路要遠一點多繞一些彎,但是勝算更大。”
那人有些無奈地嘆道:“他會擔心你……”
天麗心中一痛,臉色蒼白,腦海中那傾國傾城的人兒回眸一笑,光華絕世,世
間桃花皆無顏色。天麗輕嘆一聲,嘴脣有些哆嗦,說道:“我不是他要找的人。那個人,其實是婉柔。”
“不可能!”那人十分肯定地說道,“我們查過婉柔姑娘的身世,她姓孟,而且她沒有玉佩。”
天麗眼睛輕輕閉起,微微揚起頭,那些血流成河的記憶零零碎碎地飄來,很快,她的眼睛裡有了細碎的淚。“玉佩早在那一年的城破之後便弄丟了。她比我大幾個月,生於寶定十一年九月,而我是寶定十二年五月出生的……”
“不,不可能!”那人再次否定着,似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音量便有些大起來。外面的飛鳥撲騰騰地驚起,空氣中有什麼涼涼而緊張的東西滲了進來,那人不再停留,出了房間,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天麗靜靜地靠坐在牀榻上,那人已然於塵世間逝去,只留下了黃土沙礫,可是爲什麼,在這午夜裡,她的馨香彷彿還縈繞鼻尖?她的香軟如桃花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她的夢境裡迴響不絕……
“我叫婉柔,江婉柔。”
“天麗,你一定要幸福哦。”
“我已經不能回頭了,你知道的天麗,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在那一年就已經死去,也不要讓他知道我如今的模樣!至少在他的心中,我還是最初的那個人。”
“天麗,不要揭穿我,讓我再保留一點點美好和尊嚴吧……”
第二天,有一個盛裝的女子到訪了,聽綠影說此人是吳王的側妃採蝶。天麗心裡暗暗叫苦,臉上還得堆了笑用沒受傷的那隻腳站起來行禮。
但是,很顯然,這個採側妃是來找麻煩的,她身材十分高挑,皮膚極
白皙,穿了一件鵝黃色衫裙,與她皮膚相得益彰,美豔十足。
採蝶愛理不理地看着天麗行禮,也不叫她起來,還用挑釁十足的目光將天麗全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說道:“行了,起來吧。你就是王爺從周城帶回來的舞姬吧?還以爲你有多傾國傾城呢,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還沒有我漂亮呢。再說了,就算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呢?也不過是個下賤的奴婢而已!而且還是青樓出身,聽說你曾經被商大將軍贖身,該是做了他的小妾吧?怎麼還有臉跟着王爺?賤人就是賤人,連臉皮都那麼厚,莫不是還妄想着勾引王爺?”
天麗平靜地低着頭回答:“奴婢不敢。奴婢一直謹記自己的身份,從不敢有半點越矩和冒犯,王妃您想太多了。”
採蝶哪能這麼放過她?當聽到下人向她報告王爺抱着一名舞姬匆匆穿過王府時她便被惹怒了,那些人居然還說當時王爺臉上萬分焦急,似是對那女人非常上心,她便想起當初天麗剛進王府時王爺每天都要去探望,雖說待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甚爲難得了。這麼多年來王爺還沒有對哪個姬妾這麼上心過,除了以前的王妃。
現在想來,當時真是太大意了。
“不敢嗎?我看你膽子大着呢!那我問問你,王爺爲什麼帶你回來?是不是你勾引的他?”採蝶一副興師問罪的面孔。
“那麼王妃認爲,王爺是那種隨便能任人勾引的人嗎?”
這一句話正說中了採蝶的痛處,她入府四年,什麼招數也用盡了,可是那人始終對她淡淡的,她長得這麼美,家世這麼好,爲什麼王爺就是看不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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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